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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七章 少女的愧疚

　　“你们俩搞什么鬼？”方林走进店门，看到石桑和陈若曦两个人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心里就更加疑惑了。

　　“没什么。”陈若曦目光闪烁，石桑则低着头憋着笑不发一言。

　　看这俩货偷偷摸摸的样子，该不会是……

　　方林深吸一口气，义正言辞的说道：“陈若曦，我现在严重怀疑你的眼光有问题，石桑这么个猴儿吧唧的家伙，你也看得上？”

　　这话说出来，陈若曦和石桑都愣住了，陈若曦率先反应过来，她尖叫一声，拿起身边的东西朝着方林冲了过去，石桑也凑热闹拿起一块木头一阵乱挥，方林寡不敌众，被这两个人暴打一顿。

　　胡闹了一阵子，方林再不提之前的事，似乎根本就不在乎，陈若曦也暗暗松了口气。

　　距离木雕展览会还有十几天时间，这段时间陈若曦依然过的小心翼翼，晚上补课那学得叫一个认真，仿佛之前看到书本就厌恶的魔怔都被治好了。

　　“不错不错。”方林毫不吝啬自己的赞美之词，“照这个速度学下去，等暑假结束，你就可以赶得上一个初一新生了。”

　　“什么？”陈若曦猛地抬起脸来，怒目而视。

　　“之前落下太多怨我啊？”方林翻了个白眼，“要不是有我这个专职保姆，你现在的知识水平还不如小学生！”

　　这话似乎刺到了陈若曦，这平日里风风火火的丫头突然沉默下来，搞得方林都有些不自然了，心里想着，刚才这话说的太狠了？

　　“方林，我想跟石桑去由龙市看木雕展览会。”沉默了一阵的陈若曦突然开口。

　　“这个……”方林踌躇了一下，“木雕展览会有什么好看的？里面最好的作品也比不过你父亲书房里的收藏。”

　　这话倒是不假，陈飒书房里那尊山水木雕是方林的父亲方齐灼巅峰时期的作品，号称天工之作的木雕大师，雕刻出来的作品岂是儿戏？

　　“不一样。”陈若曦竟是难得的认真，“你还不知道吧？那书房里一半的木雕都是钱伯伯的。”

　　“什么？”方林愣了愣，钱老伯喜欢木雕他是知道的，却不知道他竟然收藏了这么多！

　　“我父亲以前并不喜欢木雕，他之所以买那些东西来，只是为了拿去送人拉拢关系。”陈若曦这一刻似乎长大了许多，又或者单亲的孩子本就早熟，“钱伯伯才是真的喜欢，父亲受他熏陶，也喜欢上了木雕，但仅仅是收藏。钱伯伯在我家做了几十年管家，拿到的薪金几乎都买了木雕，可是走的时候却没有带走。”

　　方林一下子愣住了。

　　“现在钱伯伯不在了，你又跑了出来。我就想知道，木雕到底有什么魅力，能让你们痴迷成这样。”

　　方林沉默下来，良久之后笑了笑说道：“钱老伯在你家做事薪金很高吧？”

　　“啊？”陈若曦不明白方林为何有此一问。

　　“那么多木雕啊……”芳林摇着脑袋叹了口气，“又都是上品，肯定很贵吧？可为何我在你家待了四年，一分钱都没拿到呢？”

　　“你是被收养的，能一样吗？”陈若曦怒道，“我不是来跟你讨论这个的！”

　　“想去就去吧。”方林突然展颜一笑，“放心，我不会告诉你爸的。”

　　陈若曦喜笑颜开，想了想又问道：“那你呢？你去吗？”

　　“我要是也去了，万一你爸回来，可就没人替你隐瞒了。”方林笑了笑，眼底却闪过一抹晦涩。这样的展览会他当然想去，只是他想去，难道尹乾程就不想去？现在尹乾程正是声名鹊起的时刻，就算身患重病，这类大型的木雕展览会，他也是一定不会错过的。

　　自己好容易从他身边逃了出来，去展览会无异于自投罗网，所以方林就算再想去，也只能忍着。

　　“前几天你去石桑那里，就是为了跟他商量这个？”方林突然开口问道。

　　陈若曦愣了愣，反应过来后飞快的点头，“是啊，是啊。”

　　“行吧。”方林不疑有他，“我跟石桑说一声，他做事还算靠谱，由龙市那么近，应该没什么问题。”

　　从陈若曦房间离开，方林没有回自己房间，而是去了书房。

　　打开房门，看着满满一屋子的木雕，脑海里浮现出那位老人慈祥的面容，方林轻轻叹了口气。

　　他不知道那位老人花了毕生心血买来的木雕，临走的时候为什么一件也不带，更不清楚老人最后带走他闲来无事刻的几个小东西是处于怎样的目的。但他深深地体会到了老人对木雕的热爱。

　　这么想着，方林下了楼，从储藏室里拿出了一块个头比较大的木料，这块木料色泽浓黑而有光泽，是一块上好的乌木，也就是黑檀。

　　抱着这块木料上了楼，方林略作沉吟，动手雕刻起来。

　　陈飒的这间书房现在几乎成了方林的私人空间，他在这里看书，在这里雕刻。陈飒只是偶尔会回来，每次回来也都是专心致志陪着女儿，很少会过来，而陈若曦只在找方林的时候会进这间屋子，平时大部分时间都是在客厅。

　　方林拿起了毛坯刀，脑海中浮现的却是钱老伯那张总是带着温和笑意的脸庞。

　　坯刀落下，木屑纷飞，陈若曦静悄悄站在书房外，听着书房里咄咄的刻木声，心里竟是泛起一阵愧疚。

　　他这么喜欢木雕，一定很想去木雕展览会吧？为了留下来帮自己打掩护，舍弃了去展览会的机会，这都怪自己啊……

　　木雕展览会的日子终于还是到了，一大早方林就把陈若曦和石桑送到了去往由龙市的车上。

　　“早去早回。”方林嘱咐了一句，锤了石桑一拳，笑道：“我下半辈子的饭碗可就交到你手里了。”

　　听到方林把自己比作饭碗，陈若曦竟是难得的没有生气，她眼睛眨了眨，扭过头去看窗外。

　　车子发动，方林站在原地挥手，陈若曦扭过头来看着方林，看着他那张诚挚的笑脸渐渐远去，不知怎么的，眼泪就开始打转。

　　“方林为什么不去？”石桑无意间问了一句。

　　“他想去的，可他要留下帮我打掩护。”陈若曦吸了吸鼻子，问了一句：“我是不是太任性了？”

　　看着陈若曦一副要哭的样子，石桑讪笑两声，没敢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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