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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过程

　　“这！”王强眉头紧皱，仔细想了想，说道“证据方面可能还有些瑕疵，有什么需要补充的，你一定要多多跟我沟通。”

　　“好，等我提审后再沟通。”肖川点点头，这时窗口前已经没人，他从公文包里将提票拿了出来，填好了时间姓名后递给了窗口后的民警。王强见状，说道“那你先忙，我还得在这等会。”

　　“行，电话联系。”肖川将公文包重新收拾好，便接过狱警递过来的号牌，直接走进了审讯区。

　　肖川走后，王强眼神里闪过一丝焦虑，然后不自觉的叹了一口气，一旁的年轻民警问道“王队，这是怎么了？”

　　“王兵的案子办的有点急了，我总有点不放心，应该再缓缓的。”

　　“能有什么问题，王兵自己不都承认了吗？证人也都有。”年轻民警满不在乎的说道，“再说了，咱们一年手头上的案子有多少，要是件件都去精雕细琢，就是再给我们加10个人都不够用。”

　　“算了，别说了。到时候看看检察院是什么意见吧。”王强打断了年轻民警的话头，有些话多说无益。

　　审讯室内，老实巴交的王兵正穿着件囚服，将肖川、小余二人的工作证递了回去，说道“我看完了，知道你们是检察院的了。”

　　“你今年47岁？”肖川接回工作证放到桌上，又看了一遍王兵的户籍信息，然后疑惑的打量着对面。这王兵的面相怎么看起来都有60岁，怎么真实年龄才47。

　　“我真的47岁，真的。”王兵又确认了一遍。

　　“小余，核对下他的身份信息，然后告知他权利义务。”肖川放下户籍信息，递给小余，吩咐道。

　　“好！”小余接过户籍信息，按照法律规定，核实完了身份信息，告知了权利义务，便正式进入到了审讯环节。

　　“将你2月22日，交通肇事的过程再说一遍。”肖川站立在隔离栏杆旁，手指轻轻敲着隔离栏的钢筋，问道。

　　“好。”王兵耸了耸肩膀，将身体坐直，戴着手铐的双手不自觉地往里缩了下，开始说道“2月22号那天下午，我老婆突然旧病复发，我准备第二天带她去医院检查，于是我给乐老板打了个电话想找他借车，他同意了。之后晚上七点多，我吃完饭，快八点的时候，我便步行到乐老板家里去找他，借到车之后我就在他家坐了会，跟他坐着聊了会天，没想到天却突然下起了雨，我一看时间，已经十点多了，便开车走了，当时我的车速也不快，也就70码左右，但是快行驶到蔬菜批发大市场那里的时候，我的车前窗起雾了，于是我就拿手去擦，哪想到我的车前方突然出现一个人，我一个不注意，就把她撞到了。”

　　果然，跟之前在公安做的笔录说的一模一样。肖川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而是继续问道“你撞到人后有没有下车。”

　　“下车了。”

　　“当时被撞到的人死了吗？”

　　“死了，当场死亡！”

　　“你怎么确定他是当场死亡。”

　　“因为我摸了一下他的脖子，已经没有律动了。”

　　这是一个非常关键的问题，交通肇事致人死亡后逃逸与交通肇事逃逸致人死亡是两个完全不同的刑期。在事故发生后，等法医再赶到现场做鉴定时，以现有的手段已经很难判断死者死亡的确切时间，因此，王兵一口咬定死者当场死亡，对他自己来说是最好的辩护。

　　“你出事前，是李桥镇幼儿园的校车司机，驾龄也有20多年了，怎么会出现这么低级的失误？”

　　“当天不是下雨了吗，再加上我老婆病发，心神不宁。”

　　肖川瞟了王兵一眼，很难判断他憨厚的外表下到底是说的真话还是假话，于是继续问道“你去找乐际阳借车时，他家里有哪些人？”

　　“只有他跟他老婆。”

　　“你为什么要找乐际阳借车？”

　　“因为我跟他熟，他有车，也愿意借给我。”

　　“事故发生后，你都联系过谁？”

　　“只有我老婆，我让她帮我报警。”

　　王兵对肖川提出的问题似乎早有准备，肖川一提出问题，他很快便能回答上。虽然此前在别的案件提审过程中也不是没有这种情况，但肖川依然感觉哪里有不对。

　　一旁的小余正奋力的敲击着键盘，肖川停顿了一会，好让小余赶得上自己的速度。小余敲完最后一个字，看了肖川一眼，示意他可以继续。

　　肖川正欲开口，忽然想到了什么，问道“你当天下午有没有喝酒？”忽然提出与案情无关的问题，最有利于打断对方的应变思路，这还是肖川在反贪局时学会的套路。

　　果然，王兵愣了一会，眼神里流露出了一丝担心，然后犹豫道“没有，我没有喝酒。”

　　肖川心中一喜，接着问道“出车祸后你跑去了那里？”

　　“我先回家，跟我老婆说了声，让他报警，然后换了身衣服，便躲到江堤上的一个屋子里躲了起来。”

　　“你为什么一方面要跑到大堤上躲起来，一方面又要让你老婆去报警？”肖川追问道，在之前公安的笔录里，王兵都没有提到喝酒的事，王兵只是想用喝酒来诈他一诈，看看他的反应。

　　如果王兵真的是酒后驾车，则情节更加严重不说，保险公司也多了个免赔的理由，而如果没喝过酒，则没有更好的说法解释他为什么一面让自己的老婆去报警，一方面自己却要到江堤上躲了整整大半夜。

　　果然，王兵再次犹豫了起来，纠结了半天，终于垂头丧气道“我当时也是昏了头，害怕，才跑到堤上去躲着的，也是因为我不懂法，要是懂点法，打死我也不会跑呀。”

　　哼！肖川心里冷笑了一声，心里的疑惑更重，继续说道“现在说这些都没用了，继续回答问题，说一说你现在什么打算？”

　　“还能什么打算，积极赔钱呗，我家里条件苦，看能不能跟死者家属商量下，慢慢赔。”王兵说完，看了一眼肖川。

　　“跟我说这些有什么用，这是你家里人要做的事。我是问你认不认罪?”

　　“认罪认罪，当然认罪！”

　　肖川看了一下小余，笔录已到了收尾阶段，说道“把笔录打出来给他签字吧。”

　　王兵仔仔细细的看了一遍笔录，再三确认没有问题后才在上面签字捺了手印。

　　“进去吧！好好思过！”肖川将笔录拿了回来，按响了还押的电铃。不久后，一名民警走了进来，将王兵从凳子上放了出来，准备押回监区。

　　这时，王兵突然转过头看向肖川，准备说些什么，却没来的及说出来，便被狱警催着走了出去。

　　“等一下！”肖川连忙叫住了狱警，看向王兵，问道“你想说什么？”

　　王兵看了狱警一眼，见他没反对，便又走了进来，小声问道“劳烦问你一下，我家里把钱赔到位了吗？是不是赔到位我就能出去了？”

　　“你不说你家里没钱吗？拿什么赔？”肖川心里忽然一亮，反问道。

　　“乐老板呢？车不是他的吗，出了车祸他多少应该也要赔点吧？”

　　肖川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王兵，凑近问道“那到底是谁撞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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