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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失算

　　审讯室外的雨慢慢大了起来，时不时还夹杂着几声惊雷，室内则陷入了一阵诡异的安静。小余不停收拾着东西的手也停了下来，面色有些不解的看着肖川。年轻的狱警站在门口，有点弄不清楚状况。

　　“这，这，当然是我撞的人了，跟乐老板没有什么关系，你千万别误会。”王兵连连摆着手，笨拙的解释着。

　　“我说跟乐老板有关系了么？”肖川嘴角微翘，马上追问道。

　　“没有没有，我就是那么一提。我不是想着车既然是乐老板的，他肯定多少也得赔点吧。”王兵低着头，嘴里慌乱的解释着。

　　“谁告诉你，他多少得赔点？他自己说的吗？”肖川继续追问。

　　“啊？”王兵意外的看着肖川，连忙说道“哪有这么回事？没有说过，没有没有！”

　　肖川笑了笑，走回到原处，说道“好了，今天就到此为止了，你回去好好想清楚。有什么想法，可以通过狱警联系我。”

　　狱警听到这话，又走了进来，押着王兵就要往外走。王兵心下一松，长长吐了一口气，抹了抹脸上的汗，便准备转身离开，忽然审讯室那边又传来了一阵严厉的讯问声“到底是谁撞的人？！”声音亮如洪钟，直击王兵内心，他趔趄了一下，然后迅速站稳，转过头看向肖川，重重的叹了口气，说道“真的就是我撞的。”

　　“那行了，你走吧！”肖川挥了挥手，便带着小余走出了审讯室。

　　“你去开车，我去拿提票。”肖川把钥匙扔给了小余，自己则向大厅走去。

　　“不是准备提四个的吗？还有三个什么时候提？”小余问道。

　　“现在已经11点半了，再过二十多分钟看守所就要开饭，今天上午是提不了了。”肖川看了看时间，说道“下午再来吧。”

　　“下午不是要开全院干警大会吗？”走到大厅那，小余看了一眼肖川，说道“办公室特地强调了不能请假。”

　　差点忙忘记这茬了！肖川无奈的摇了摇头，三个案子明天就到期，今天却还没有提审。

　　“再说吧，你先把车开到门口。”

　　小余点了点头，便把装着笔记本电脑的手提包挡在头上，迎着雨帘冲了出去。临走时还把装着便携式打印机的包留给了肖川，好让他也能有东西挡挡。

　　雨越下越大，等了好半天，管教才姗姗来迟，将提票拿过来盖了章还给了肖川。将提票小心翼翼装包，肖川看了一眼外面的雨帘，将公文包紧紧夹在怀里，然后快速冲了出去。

　　警车路过东安市棉纺厂，小余看了看时间，将车停在了路边，问道“肖哥，已经十一点五十了，要不你就在这下得了，毕竟你家有特殊情况，车我开回去，东西到时候放你办公室。”

　　肖川看了看棉纺厂职工大院内的楼房，摇头道“情况再特殊，也不能违反制度，不然检察院不乱了套了，走吧。”

　　小余点点头，车离开路边，重新汇入了源源不息的车流中。

　　“对了，你下午不是还有一篇报告要交吗，下午要开会，你可怎么搞。”肖川忽然想起了这个问题，问道。

　　小余叹了口气，苦笑道“还能怎么搞，中午加班弄呗。公益诉讼工作才刚刚起步，可以借鉴的东西实在太少，只能靠我们一步步去摸索。”

　　“万事开头难嘛。”肖川心有感慨的回答道，两人说着话便到了检察院啊。

　　回到办公室把东西放下，肖川快速的将笔录扫描到统一业务系统后，院内便响起了下班铃声。他看了一眼埋在卷宗堆里的周闵，说道“提审的情况我下午再跟您说行吗？”

　　周闵从卷宗堆里抬起头，扭了扭酸痛的脖子，说道“都已经下班了吗，你快去吧，我也是刚开完会回来，没想到才看了会卷宗就下班了。”

　　肖川快速撑着伞跑到食堂，打了两份盒饭后又跑到停车场，换上雨衣，骑着他的小摩托离开了检察院。

　　万年不变的棉纺厂职工大院内，除了几棵参天的大树外，依然是空空荡荡，只有正中心的亭子里有几个老头下着棋，听着小曲。

　　忽然，肖川注意到自家楼下停着一台红色的电动车，他一眼便认出来，那是他刚结婚时给他的妻子顾小念买来上班用的。一股暖流瞬间传遍了他的全身，一直苦着的脸终于浮现出了一丝笑容。

　　他将电动车拐了个弯，骑到了大院内正中间的荷花池里，然后踩着湿漉漉的石阶，跳到假山上摘了一朵梅花下来，小心藏进了雨衣里。

　　房间的门开着，肖川拎着两份盒饭从门缝往里头看了看，只见一个身着白色毛衣的窈窕身影正坐着屋内的沙发上叠着衣服，室内的地板被打扫的一尘不然，自己的老父亲也被从阳台上推了进来，身上的衣服也已经换了。

　　肖川忽然想到今早出门时，以为是个晴天，便把自己的父亲推到阳台上想让他晒晒太阳，没成想却忽然下起了雨，事后他便将这事忘的死死的了，还好有她来了，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他轻轻推开门走了进去，白色身影见状，也不起身，也不说话，而是继续叠着衣服。肖川尴尬的笑了笑，将盒饭放在了饭桌上，却发现饭桌上已经放着碗碟筷子了，他再看了看自己的老父亲，发现他的嘴巴上一点油渍都没有。

　　还是那么细心，肖川嘴角不自觉的笑了笑，然后主动开口问道“你来了？”

　　坐在沙发上的女子，便是肖川的妻子顾小念，她将最后一件衣服叠好后径自站了起来，将衣服拿进了房间，放进了柜子里，自始至终的没有跟肖川说一句话。

　　肖川站在门口，等到顾小念出来时，忽然将手里的梅花伸了出来，递到她的眼前，说道“送给你。”

　　顾小念漂亮的眼睛一动，但脸色依然冷淡，看了一下他手上的梅花，便径自走了过去，肖川手臂被顾小念一撞，一个没拿稳，梅花掉在了地上，他连忙捡起了，放在了桌上。然后说道“今天多亏你来了，不然我就犯了大错了。”说完，不好意思的看了看躺在椅子上的父亲。

　　穿好大衣，顾小念看了一眼肖川，说道“我跟你说的话你到底听进去没有。”

　　“什么话！”肖川躲避着顾小念的眼神，问道。

　　顾小念嫌弃的看肖川一眼，拿起放在沙发上的包就要往外走。肖川一急，急忙拦住了她。

　　“你想干什么？”顾小念奋力的推开肖川。

　　“你还回不回来？”肖川焦急的问道。

　　“不回了！”

　　“那孩子呢？”

　　“也不回！”

　　肖川重重的吐了口气，问道“非要走到那一步不可吗？”

　　“对！”顾小念斩钉截铁的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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