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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泪落，功垂

　　郑晓萍并不是不知道这些言论，可她并不在意，她也相信杨淑妆，现在不过是时间的问题，杨淑妆一定会让所有人刮目相看。

　　当看到杨淑妆考核曲目时，郑晓萍微微一愣，眉头不禁蹙起：“淑妆，你选的是京剧唱段？”杨淑妆双手紧张的抓住裤脚两边，点头道：“嗯。”

　　郑晓萍有些不高兴了，昆剧的唱段不少，为何非要选择一个京剧唱段呢？可是让她现场再改也不可能了。

　　“那开始吧。”郑晓萍只得选择相信她，杨淑妆用力地鞠了一下躬，这一下几乎弯成100°，周围传来嗤笑声。

　　郑晓萍瞥眼看了一圈，所有人都避开眼神，房间再次陷入安静之中，大家都在等待着杨淑妆的表演。

　　不能紧张，不能紧张，不能紧张！杨淑妆连续深呼吸好几口气，在心中默念着：要唱昆腔，要唱昆腔！不可以唱错！不可以唱错！

　　郑晓萍给足了杨淑妆时间，见杨淑妆停止深呼吸后问道：“准备好了？”杨淑妆攥紧双拳，用力点头：“准备好了！”

　　“那开始吧。”郑晓萍带着微笑示意，杨淑妆轻轻颔首，深吸一口气入丹田，微启朱唇出声：“未开言不由娘珠泪双流，叫一声仕林儿细听从头。黑凤仙他本是娘的道友，他劝娘苦修炼自有出头。”

　　众人愣住了，每个人都惊愕地看着杨淑妆，眼神中充满着不敢置信，郑晓萍也是一失风度地瞪大双眼。

　　许如梦与苏娟面面相觑，丁玲忍不住看了顾北望一眼，顾北望缓缓叹息，幽儿则是一下子捂住了双眼。

　　杨淑妆开错嗓了，这一口唱出了不伦不类之音，花腔起的很低，一下子不似任何唱腔，倒像是一个小孩子的随意尖叫。

　　“停！”郑晓萍忍不住叫停了杨淑妆，周围噗嗤一声传来哄笑声，许如梦与苏娟更是前仰后合，一时间杨淑妆沦为所有人都耻笑的对象。

　　“我就说嘛！她怎么可能会唱昆曲！”“看来果然是走后门进来的！”“诶呀我去！这唱的什么玩意，叫错了吧？哈哈”“乖乖，这别是潜规则时候的叫声，哈哈哈！”

　　粗言碎语传进杨淑妆耳中，眼泪一下子涌出，杨淑妆用力地抽着鼻子，她强迫自己不要流泪，至少现在不可以流泪。

　　郑晓萍猛地一拍桌子：“给我安静下来！”周围碎碎语的声音随即停止，每个人都带着嘲讽的眼神看向杨淑妆，事已至此，她做什么都没有机会了。

　　她就是走后门的，她就是潜规则的，她就是搞破鞋的！本来还具有一些谣言成分的话语，此刻似乎完全被定格成真相。

　　证据？她唱出来的东西，不就是最好的证据吗？华夏国立戏剧学院可是最好的戏剧学院，怎么会让一个完全不会唱戏剧的人进来呢？

　　郑晓萍微微叹息，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温柔一些：“淑妆啊，是不是今天生病了？要不换一天再考核？”

　　杨淑妆用力地抓住衣角，轻轻咬住下嘴唇，眼眶已经慢慢变得湿润起来，脸庞涨成了猪肝色。她知道郑晓萍老师在给自己台阶，此刻自己只要借着台阶下去，以生病为借口，便可以躲过这一次的灾难。

　　可是，郑老师会放过自己，其他人会放过自己吗？显然是不会的，他们一定会将这次考核作为证据，坐实一切对于自己的谣言猜测。

　　她已经忍了很久了，所有的污言秽语每日如同垃圾一般砸到自己头上，苦不堪言，又不可言语辱骂，她只能独自吞下一切委屈心酸。

　　她不想再继续下去了，她也才只有十六岁，她只是想好好学习昆剧她有什么错？凭什么那些人要这样形容自己？

　　她不愿意再被如此侮辱，她已经受够了。

　　“老师，”杨淑妆深吸一口气，眼泪在眼眶中打转，她尽力让自己笑的甜美一些，可是咧开的嘴角却有些难堪：“我，我想上厕所。”

　　郑晓萍微微蹙眉，她已经给杨淑妆台阶下了，这孩子怎么不听劝呢？她温柔地劝道：“要不这次考核终止，择日再考核吧？”

　　杨淑妆奋力地摇头，眼泪已经在眼眶中转了好几圈，几乎忍到极点了，声音中都带有一些哭腔：“我，我上个厕所就好。”

　　说完她立马鞠了一躬，几滴眼泪下一秒落下，划过空中在地面落碎成片，如同一朵鲜花片片裂开，充满着心酸，充满着无奈，充满着委屈。

　　夺门而去，杨淑妆小跑向厕所，眼泪再也无法忍耐，决堤般喷涌而出，大滴大滴的泪珠划过她的面庞。

　　她知道，一切都毁了。

　　锁住厕所隔间的门后，杨淑妆靠在隔板上放声哭泣着，所有的委屈心酸与无奈都融在眼泪中涌出，哭泣声如同忿忿之言向这个世界诉说着自己的不公与痛苦。

　　幽儿不知何时站在了她的身边，轻轻抚摸着杨淑妆的头颅，杨淑妆用力地抱住幽儿，大声哭泣着：“为什么！为什么啊！为什么啊！”

　　“为什么一定要是我啊！我做错了什么？我做错了什么，要让我来承受这一切！为什么啊！”

　　幽儿低头看着眼睛哭到红肿的杨淑妆，心疼地为其抹去泪水：“我知道，我都知道，我知道的。”

　　可怎么办呢？

　　不一会，杨淑妆停止了哭泣，她呆呆地靠在隔板上看着天花板，红肿的双眼中充满着绝望：“幽儿，一切都结束了，我已经，彻底失败了。”

　　幽儿忽然握紧了拳头：“我们还有最后一个方法！”杨淑妆一愣：“什么方法？”幽儿含笑轻轻抚摸了一下杨淑妆的脸庞：“淑妆的心酸痛苦，幽儿，来为你申冤！”

　　练功房中，杨淑妆离开后众人再次议论纷纷，甚至许多人已经网上传开了刚才的视频，那刺耳的声音与漂亮的面孔，所有自诩正义的人们开始了更加强有力地声讨。

　　许如梦更是得意洋洋，周围围了一圈少女，大家笑如轻铃，面若桃花，可是讨论的内容却如此不堪：“那个小贱人，露出尾巴了吧？”“我就知道，肯定是从床上爬到我们学院的！”“哼，真是一个婊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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