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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我是来工作的

　　许莉丽环视了一下房子：“这是村委会？”

　　“嗨，跨世纪的产物。1955年7月批判以后，农业生产合作社迅速发展，大量的初级社转为高级社，许多互助组和“菊咬筋”和“秋丝瓜”几个体农民也直接加入高级社，成为社员，村里办公在此一干就是几十年。说起来，这屋还和你有缘，是你奶奶当工作队队长时起的屋呢。”

　　许莉丽听了，接着说：“快成文物了，昔日奶奶造的房子，如今孙辈来乘凉，住在这儿，我的人生经历又多了浓重的一笔，呵呵，很有纪念意义。”

　　李富贵简单收拾了一下明面上的垃圾，想到人家来不可能带锅和灶，总要吃东西，于是说：“许书记，你先烧点水喝，我去给你弄点炊事工具。”

　　许莉丽边扫地边回答：“谢谢大叔，给您添麻烦了。”

　　“娃儿……”李富贵联想到自己的孩子，似她这么大，从没离开过大人身边，现在儿子二十八岁了，虽说离开了出门到广东潮州找工，但什么家务事都不会做，儿子在电话里头说，洗衣是出几块钱一件请人洗的，吃饭要么就是在工厂食堂，再要么就是到小馆子里吃盒饭，这才二十五岁的女孩子，单身一人，人心都是肉长的，想想都觉得对不起人家。想到自己的孩子，与人家许书记比，区别大了去了。人家有工作，还是带局长，现在又是村里的最高长官，可自己的孩子是个打工坯不说，到现在还是光棍一条，什么事都不会做，好像除了钱或离开了大人就不能活了。于是心里就有了内疚，说：“让你吃苦了。我们对不起你奶奶呀，当初你奶奶为我们清溪付出了那么多心血，可我们这里还是穷得……咳，想来我们真是有缘呢，六十年前你奶奶，六十年后是娃儿……娃儿你这么年纪轻轻的，来到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那么好的机关坐都不坐，我们一定尽最大的努力，别让你受委屈。”

　　许莉丽心里一热，很是感动：“李大叔，我是来工作的，也是准备来吃苦的，没事的，我会尽快适应的。您去忙，呆会我向您了解了解情况。”

　　“好，”李富贵揩了揩眼睛：“那我去一会就来，你先收拾一下。”

　　“谢谢李大叔。”许莉丽。

　　李富贵走了出去。

　　许莉丽环顾室内，自言自语地：“斑驳墙壁显沧桑，睹物思人心惶惶。这是奶奶战斗过的地方，现在我来，感觉肩膀上的担子好沉好沉。可是，环境艰苦也要干，不能辜负领导的信任。我一定要好好接过奶奶的接力棒，坚决把清溪变个样。”

　　念完，就从木桶打水用电热水壶烧水，把行李包里的东西拿出来放到桌上，经她这么一摆，衣服、书和女人用品，土坯房里顿时有了生气。她环顾了一下，拿出手机。

　　许莉丽拨通了县城里母亲的电话，电话“嘟”了两声，通了：“妈……我到了……就是我奶奶当团县委副书记时，成立长青农业生产合作社的清溪村呀……您放心，这村里条件很不错的，老支书李大叔很亲切……他好像五十几岁，应该不是奶奶她们一辈的人，反正他知道奶奶在他们这儿的事……嗯，李大叔还给我安排了单独的别墅……对，我一个住……可以自己做饭，想吃什么有什么，您看我在山上，什么山珍没有，哎，到时候回来一定给您带，我不会吃独食的……妈，我都这么大了，当上商务局副局长了，现在又是清溪村的第一书记，尽是当官的职务……呵呵，放心，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安全比第一的书记更重要……好，我一定把革命工作干好，接受您的检阅，敬礼！”

　　许莉丽挂了电话，边哼歌曲《小苹果》边从行李包内取出桶装方便面。

　　这时，不了一个人。他是村民张来财，只见他急忽忽上，用拳头“嗵嗵嗵”擂门框。边擂边吼：“屋里有活人没有？”

　　许莉丽听见有人喊，放下手里的活计，走了过来，问道：“大叔，你找谁？”

　　年龄近五十岁的张来财大咧咧的进屋，打量着许莉丽一下，阴阳怪气的说，“嗯，还真有活人，啊，还是个美女哦。”

　　“大叔，”许莉丽拉过一把木椅，说：“大叔请坐。您有什么事吗？”

　　张来财大咧咧的一屁股歪坐在椅子上，眼睛斜望着许莉丽，说：“看样子，你是县里来的第一书记喏？”

　　许莉丽倒开水，并递给张来财：“是呀，大叔，我姓许，叫许莉丽，您就叫我小许吧。”

　　“哦，你姓许？”张来财：“那我就是来要你许我的？”他用上了方言，因为在山里，“许”就是“给”或“许下”承诺的意思，不管人家听不听得懂，就当开个玩笑吧。

　　山里的方言许莉丽当然不懂，心里很纳闷，于是问道：“许您的？大叔，您说，什么事？”

　　“哦，哦……没什么大事，一点小事，就是要你给我家弄个低保指标。”张来财有些不好意思了，自己四十九岁了，转眼都五十岁的人了，还跟一个晚辈开这种玩笑，实在是有些过了，长辈就是长辈，这可不是乱来的，这是教养问题，他可不能让人家一来，就让人认为他没有教养。于是，就直接说出了自己的来意。

　　许莉丽没听懂，也不解，问道：“低保？您家里的情况是？”

　　张来财喝了一口水，咂了下嘴，说：“我家在我们清溪村里头，要讲贫困程度是那就是倒数第一，我家里从来都没有隔夜米，一年到头没有吃过肉，你看，穿的都是些巾巾衣服，睡的也全都是烂薄皮皮，许书记你说，像我这种贫困人，低保该是应该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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