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浪小说

第八章：坐车要钱

　　我被饭呛着了，小珊子便“咯咯咯……”的笑个不停。

　　我一点也不介意被她取笑，因为从这一刻起，这顿饭便陷入了欢乐的氛围之中，不时的传出欢声笑语。

　　吃完饭，翠花婶没有收拾碗筷，而是对小珊子道：“珊子，今天的碗筷你来洗。”

　　看到小珊子微微撅起的小嘴，我心有不忍，抢着道：“婶，还是我来洗吧。”

　　翠花婶却是瞪了我一眼道：“你也有你的任务，走，帮婶去磨豆子，今天弄得已经有些晚了。”

　　“都怪我回来的太晚。”我歉意的说道。

　　“怎么能怪你呢，你是帮我买车才回来晚的。不过婶现在一个人忙不过来，你要帮忙吗？”翠花婶道。

　　“要，当然要。”我立刻说道，小跑过去，将推磨的拐子握在了手中。

　　“那就谢谢你了。”翠花婶拿起早就浸好的豆子，抓了一把添在磨眼里。

　　我用力一推，磨子“吱呀”一声，便开始转起来，磨碎的豆渣、豆浆混合在一起，带着豆子特有的清香，落在了磨子下面的大盆里。

　　不是第一次推磨子了，我不再像上一回那样手忙脚乱，翠花婶添豆子的时候，也轻松许多。

　　“强子，以后有了车，我每天卖的豆腐应该会比以前多，我一个人晚上做豆腐就有点忙不过来了。”翠花婶幽幽的说道。

　　我立刻说道：“婶，您不用担心，您要是忙不过来啊，我可以每天都过来帮忙。”

　　翠花婶道：“那不行，你家的日子本来就很难，怎么能让你每天白干活？”

　　我急道：“婶，你这么说可就见外了，给您帮忙我愿意。小时候要不是您时不时的给我一些豆腐渣吃，我怕是早就饿死了。”

　　翠花婶笑道：“婶知道你是好孩子，那些小事别总记在心里，有点同情心的人，都不能看着一个孩子挨饿不管不问。你不欠婶的，知道吗？”

　　“婶……”

　　“行了，你别说了，再说婶就不让你帮忙了。”翠花婶挑眉说道。

　　这一招对我很管用，我立刻便不说话，只是闷头推着磨子。想到明天翠花婶就不让我来帮忙了，我心里就感到十分的不痛快，恨不得把磨子推倒了。

　　翠花婶看着我的样子，不由得笑出声来：“强子，你别这么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婶不是不让你来帮忙，你要真不来，我也忙不过来啊。我的意思呢，你以后来帮忙可以，但是不能白帮，我每天给你五十块钱的工钱，你看怎么样？”

　　我急忙摆手道：“不行不行，婶，五十块钱太多了，我们村有几个人一天能赚五十块钱啊？我帮这点要忙，根本就不算什么，您要非要给钱，一天给我十块钱就行了，您给多了我心里不安。”

　　“你别急着推，听我把话说完……”翠花婶有些嗔怪的说道：“这钱也不全是给你工钱，还有三轮车的钱啊，要是单独雇个司机，五十块钱可不够呢。你要是不帮婶这个忙，婶就要花更多钱去雇别人当司机。”

　　我想了想，翠花婶说的倒也是实情，关键是她真要雇了别人，我心里能痛快得了吗？

　　“那好吧，五十就五十。”我说道。

　　“这才对嘛。”翠花婶眸子弯弯，一股得意的情绪从眼波中流转出来，这一刻的她不像是一个十几岁孩子母亲，倒更像是一个双十年华的少女，有些娇憨又有些狡黠。

　　我一时竟然看得有些呆了，手上推的磨子也停了下来。

　　翠花婶“噗嗤”一笑：“发什么呆呢，快点干活，干完了赶紧回家睡觉去。”

　　“额……好……对不起……”我有些慌张的应答了一声，再不敢抬头看翠花婶，只是埋着头一心一意的推着磨子。

　　磨完豆子，翠花婶没有放我走，她说钱不是那么好赚的，我得多干点儿活，我自然是求之不得。

　　这天晚上，我愣是干到十一点多，将一板一板的豆腐都放进翠花婶家里的水池中养起来，这才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家。

　　我甚至没有去看一眼父亲在没在家，便爬到自己的床上“呼呼”大睡起来。

　　“强子哥，强子哥……”蚊子叫一般的声音，将我从睡梦中吵醒。

　　“小珊子？”我遽然一惊，从床上坐了起来。

　　小珊子在窗户外面道：“强子哥，起床了，不然我要迟到了。”

　　糟了，睡过头了。我匆忙穿上我的破棉袄，顾不上洗漱便出了门。

　　果然，翠花婶正在往三轮车上搬那一板一板的豆腐。

　　我急忙走过去结过翠花婶手里的豆腐道：“婶，对不起，我起晚了。”

　　翠花婶摆了摆手道：“你上车去，把豆腐摆好，给我们娘儿俩留个坐的地方。”

　　我上车摆放豆腐，翠花婶将豆腐递给我，不一会儿豆腐便全都上车。

　　翠花婶抹了一把额头的汗，道：“上车，走吧，今天是第一天，也不知道这车能开到多快，我起的和平时一样，珊子应该不会迟到。”

　　听到翠花婶这么说，我倒是松了一口气，她不知道车的速度我是知道的，要是和平时一样时间起床的，今天小珊子上学肯定会比平时早的多。

　　小珊子刚上车的时候，觉得很是新鲜，叽叽喳喳的问东问西，可是等三轮车跑起来之后，她便没了说话的心情，两只手牢牢的抓着三轮车的护栏，生怕被颠出去。

　　翠花婶也比小珊子好不了多少，小脸儿吓得煞白，一路上说的最多的便是：“强子，你开慢点儿，不着急！”

　　事实上我开的真不算快，比我昨天晚上开回家要慢的多了，只是翠花婶和小珊子都是第一次做车走山路，感觉有些害怕也是正常。

　　车子开了约莫半个钟头，道路终于渐渐平缓，这是快要出山了，小珊子的学校也快要到了。

　　翠花婶摸出手机看了一眼，说道：“这开车就是快，比我们平时快了快一个小时呢。”

　　小珊子却是愁眉苦脸道：“来的太早了，学校看门大爷还没有起床呢，我怎么办？”

　　“要不，咱们一起在这儿等会儿？”我问道。

　　“行，让珊子自己一个人在这我也不放心。”翠花婶说道。

　　我们三人也没有闲着，随便聊了一会儿，一个小时的时间便差不多到了。

　　小珊子去学校了，我便开着三轮车听着翠花婶的指挥，开始在学校附近的几个村庄里慢慢的绕，翠花婶则是依旧用她那悠扬动听的声音，唱着着千篇一律的吆喝：“卖——豆腐勒——”

　　学校附近的几个村庄，翠花婶平时就在这儿卖，买豆腐的都是老顾客，听到吆喝声，有需要的就会循声过来买。

　　看到翠花婶坐在三轮车上，骑车的还是个小伙子，顿时打趣道：“翠花姑娘，你这是找着对象了啊？小伙子长的一表人才的，看着比你还面嫩呢。”

　　翠花婶虽然三十多岁了，可保养得好，和二十多岁的人没啥区别，山外这些村子里的人，并不知道的她的年纪，平时就叫她姑娘。

　　一开始翠花婶还解释一下，说自己有个不小的孩子了，不是姑娘了，不过大家并没有当回事，依然还是叫她翠花姑娘，甚至还有人张罗着要给她介绍对象。

　　解释了几次之后，翠花婶也懒得废那口舌，他们愿意怎么叫就怎么叫吧，反正对自己也没有什么影响。

　　不过这次这些人误会胡逸是她的对象，却把久经世故的翠花婶也给臊了个大红脸。

　　“张嫂，您可别乱说，他是我隔壁大哥家的儿子，得叫我婶呢。”翠花婶红着脸解释道。

　　“呵呵，是吗？叫婶子也没有关系啊，现在都什么年代了，翠花姑娘， 你一个人怪不容易的，趁着现在还年轻也到了该找一个的时候了。”张嫂也许只是纯粹随口那么一说，说完也就拎着豆腐都了，大早上可没空在这儿闲聊。

　　自从张嫂走了之后，翠花婶叫卖的声音都不那么抑扬顿挫了，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

　　我的心里也是一阵打鼓，虽然一直以来都觉得翠花婶美，翠花婶好，可我真的从来没有动过这方面的心思。

　　今天被这个张嫂提到，我也没敢往深里想，我始终认为翠花婶是我的长辈，不容亵渎。

　　更重要的是，翠花婶如果知道我有别的心思，一定会生气，甚至有可能以后都不再理我了，这个险我不能冒。

　　只是在内心深处，我自己都不知道的某个角落，却因为张嫂这无意中的一番话埋下了一颗种子，悄悄的生根发芽。

　　好在像张嫂那样想象力丰富又话多的人毕竟不多，虽然后面还有人看着我们的眼神有些暧昧，一看就知道心中有着某种猜想，但是他们没有直接说出来，翠花婶当然不会追着人去解释。

　　每次看到别人用那种暧昧的眼神看我们两的时候，我都不由得挺了挺胸，让腰杆更加挺直一些，仿佛只有这样做，我才配的起这样的目光。

　　有了三轮车之后，翠花婶卖豆腐的速度果然提升了不少，用了一个多小时的时间，便已经卖完了以前一上午的量。翠花婶昨晚虽然特意多做了几板豆腐，现在看来似乎有些不够卖了。

　　“强子，今天晚上没事的话你早点过来，我们还得多做几板豆腐。”翠花婶笑着说道。

　　“好的，婶。”我应了一声，心中也很高兴，对于翠花婶一天给我五十块钱，我始终觉得受之有愧，能够多做一些事情，心中要好受得多。

　　因为熟客都已经买过了，我开着车朝县城的方向走，翠花婶继续唱歌一般的吆喝，不过因为第一次走到这边，买豆腐的人相对就要少得多，又过了一个多小时，才终于将多做出来的几板豆腐卖完。

　　我今天没带鱼，倒是不用去县城了，豆腐卖完便拉着翠花婶朝回走。

　　到家的时候，正好是午饭时间，和翠花婶每天步行卖豆腐回来的时间也差不多。

　　这个时候回来，可就不像早上出门时候那么清静了，村里下地干活的基本都在家吃饭，听到三轮车的声音，便纷纷探头要看个热闹，毕竟这台三轮车算是村里的第一台机器。

　　我开着三轮车刚进村，就有点寸步难行了，主要围观的人太多，将路给堵死了。

　　“强子，这车是你买的？”村长庞有德就住在村头，也是围观的群众之一。

　　我正准备否认，却被翠花婶从后面拉了一下衣角。

　　我没明白什么意思，可她既然拉了我一下，总归是不想让我实话实说，我便顺着她的意思道：“是啊，村长，车是我买的。”

　　我这也不算撒谎，车确实是我买的，只是没有出钱罢了。

　　“翠花咋坐你车上呢？”有人问道。

　　我看了一眼翠花婶，不知道该怎么说。

　　“我卖完豆腐，正好碰到强子开车回来，搭的顺风车啊。”翠花婶倒是不慌不忙，看来心里早就打好了腹稿。

　　“强子哥，能带我去溜溜不？我还没有做过车呢？”

　　“我也要，我也要……”

　　“……”

　　村里几个半大小子起哄道。

　　我看了一眼翠花婶，她将目光移开不看我，显然是要我自己处理这件事情。

　　这车要真是我买的，我兴许真就答应了，不过这车是翠花婶的啊，我怕她不高兴，便说道：“带你们遛弯可以，不过这车是烧油的，你们得付油钱。”

　　“切，还要钱啊。”

　　“强子哥，你太抠门了。”

　　“……”

　　这帮小子又是一阵起哄，要钱那是绝对不可能的，他们手里根本没钱。

　　我有点不好意思的道：“油确实挺贵的，强子哥是真贴不起油钱。”

　　“强子哥，翠花婶也坐你车了，她交钱了吗？”一个长得尖嘴猴腮一脸刻薄相的小子问道。

　　听到有人提到自己，翠花婶扭过脸道：“当然给了，我跟强子说好了，以后每天坐他的车去卖豆腐，一天给他五十块车钱，你们要是想坐，也一天出五十块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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