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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22章 轮椅上的李荣誉

　　汉东大学机关楼，副院长办公室。

　　张晓亮与副院长义正词严地交涉着。

　　“院长兄弟，我马上要参加第54届欧洲肾脏病学会及透析移植协会年会（ERA-EDTA2017），与李荣誉合作的研究项目《钙化防御临床诊疗探索与进展》已受邀大会发言，如果成功，将会是划时代的进步，甚至可能一跃成为中国乃至亚洲第一。然而，李荣誉这个时候竟然累晕厥了，甚至，还住在嘈杂的普通病房……”

　　“这个？我马上安排一下。”分管临床和人事的副院长顷刻面红耳赤。

　　“安排？老大，都几天了？整个医院都知道了吧！”

　　“我的压力也很大。”

　　“压力？什么压力？舆论压力？”

　　“李荣誉不过一介普通职工。”

　　“普通职工？！”

　　“对！没有任何行政职务的普通职工。”

　　“兄弟，你很混账！”

　　“张晓亮，我警告你！我是副院长还是你是副院长？”

　　“副院长算个球，不为职工谋福利，不如回家种薄地……”

　　“晓亮你这家伙，我服你我服你……”

　　“那还不赶紧的。”

　　“赶……赶紧的？”

　　“……”

　　翌日，清晨。

　　张晓亮和副院长赶到脑外科病房的时候，不知是谁走漏了风声，李荣誉的房间早已火速调整好了，安排在紧挨着辛副主任的VIP病房。除了位置靠近走廊尽头，距离护士站较远算是美中不足之外，剩下的几乎全是优点了，最大的优点就是难得的幽静。

　　见到李荣誉被安排妥当，张晓亮悲愤的情绪才稍稍缓解了几分。

　　原本还担心被继续怼下去的副院长，压在心间的石头也才算是落了地。

　　张晓亮开门见山地向李荣誉聊起了ERA-EDTA2017。

　　李表示自己工作太忙，怕是抽不开身亲临盛会，但研究数据会配合张晓亮第一时间提供。

　　听闻李荣誉这么表态，张晓亮恨不得立即得到最新最全的数据。

　　李荣誉也看出了他的心思，当即表示可以现在就回科里帮他拷贝。

　　兴奋不已的张晓亮，婉拒了护士站安排的护工，亲自推着轮椅上的李荣誉赶回核医学科。

　　原以为公务缠身的副院长大人会匆匆离去，然而今天却格外给面子地陪同着张晓亮和李荣誉一起朝六号楼挪去。

　　才到核医学科门口的时候，便听到了候诊室一阵吵嚷声。

　　甚至远远地就见到了两个老妪动手打了起来。

　　“明明是我先到的嘛？”

　　“我早晨六点就打针啦！等了那么久，我容易嘛我……”

　　“我来医院消费的，她们得给我服务好！”

　　“妈！您少说两句吧！”

　　“……”

　　听闻病患这么说，副院长忍不住蹙起了眉头。在他的认知里，这清水衙门一般的地方，万般不会出现这类吵扰的声息。没想到不仅有吵扰，甚至那说辞都不堪入耳。

　　大约是远远地看到了领导模样的人过来，那个动手的老妪停了下来，气势汹汹地朝李荣誉这边奔来。对着李荣誉他们竖着指头道：“我警告你们！我是先到的，我得先做！别坐个轮椅就想抢先，我告你们呀，没门儿！”

　　李荣誉实在是哭笑不得，从她那语言的架势来看，完全将他当成了检查的病患。这个时候与她理论自然算不得英明，所以他选择了沉默。

　　原本还想安抚一下病患的副院长，整个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趁势闪进了SPECT/CT操作间。从那动作来看，应该是惧怕病患注射的放射性药物产生的射线对自己造成伤害。很多院领导，例行行政检查时，也多是门外转转，很少会主动走到高活区来“吃射线”。按照科普的说法，这些微乎其微的射线对人体几乎没有影响，甚至还有低剂量灭活体表和体内的病菌，达到延年益寿的功效。如果偏要找个例子的话，我国大蒜主产区的邳州宿洋山各大千吨级仓储冷库，基本都会采用60Co产生的γ射线或电子加速器产生的高能电子束，对大蒜进行辐照保鲜。

　　前阵子李荣誉看过一篇报道，这两种方案分别采用辐照剂量为200、500、800Gy的剂量进行，辐照后的大蒜被置于室温（5～25℃，RH70%～85%）贮藏，同时对贮藏期间大蒜内芽生长情况及各生理指标进行测定。结果表明：两种辐照源均能有效抑芽，且相同辐照剂量下，电子束辐照抑芽效果强于60Coγ射线；200Gy和500Gy的两种辐照均能抑制大蒜呼吸作用，延缓质量损失，且对大蒜鳞茎外皮颜色和大蒜风味品质影响不大；而高剂量800Gy的两种辐照则刺激大蒜呼吸增强，失重率升高，大蒜干缩严重。从大蒜营养与商业品质角度综合分析，电子束采用 200Gy、60Coγ射线500Gy对大蒜抑芽保鲜效果较好。

　　当然，凡事都要有个度。度数和分寸拿捏不到位，当然也会造成伤害。

　　大约是感觉自己吃了闭门羹，那个主动撩院领导的老妪患者见李荣誉一行被推进了SPECT/CT操作间，顿时发疯地晃荡着铅门。那力道那声响，只要不给她开门，恨不得将门栓都要扯掉了一般。

　　门被张晓亮打开了，老妪丝毫不看他一眼，倒是指着依然坐在轮椅上的李荣誉嚷道：“那个坐轮椅的，他怎么不在候诊室等候，直接进了机房呢？你们这是走后门插队啊！过分，过分，太过分了！”

　　“您好！请不要生气，他不是病人，他是这里的医生，他生病了，身体虚弱，只好做轮椅回到工作岗位。”张晓亮非常客气地对着老妪解释道。

　　老妪听到“医生”两个字，顿时就懵了。

　　半天都不知说什么才好。

　　过了好一会儿，她终于找到了一个理由喷道：“医生也会生病啊！医生不是不生病的吗？”

　　听到这个理由，实习规培轮转医生都哑然地盯着她，实在不知如何言说才好了。

　　老妪病患表现得格外不可理喻，如果偏要按照小学生好人坏人标签区分的话，老妪阿姨甚至可以被纳入坏人行列，一如那句流行语：不是老人变坏了，而是坏人变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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