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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76章 老友相聚

　　这个女人叫杨玲，是阿钟单位的同事。

　　聊了一会儿，杨玲说：“你们跟阿勇要好，我就不拿你们当外人，打工不是个长久之计，如果可以的话，尽量多读点书，你们可能不知道，从今年开始，全国各大高校都会开始扩招，这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只要肯下功夫，上大学不是难事。”

　　赵家杰尴尬的笑了笑，“没办法，现在已经这样了，再想后悔也来不及了。”

　　杨玲说：“只要你们想读，这都不是问题，越是落后的地方，越是要重视教育，这几乎是农村人改变命运的唯一途径，刚才我们还在商量，准备让阿勇重新读书呢。”

　　阿勇摸着脑袋说：“我根本就不是读书的料，再说了，我初中都没毕业，还是算了吧。”

　　杨玲还在坚持，说：“这个你们不用担心，根据我了解的情况，国家从今年开始扩招，同时在讨论新的招生政策，准备开放年龄的限制，除了高校，还面向社会招生，意思就是说，接受自学考试的模式，你们这个年龄的人也可以参加高考，等你们学完高中知识，政策应该也就下来了。”

　　顿了一下，杨玲又说：“以前是没办法，现在你哥读出来了，有能力，也应该拉你一把。你别怪嫂子说话不中听，如果你不读书，以后就算是我们想帮你，你也得做好准备，到一定程度才行，否则我们也没办法。”

　　这话没毛病，不过卢小天感觉不是滋味，起码不能这么说，阿勇弄成现在这样，都是为了他哥，再说了，现在卢小天对学历的需求不是那么迫切。

　　钟哥歉意的看着阿勇，说：“都怪我，是我耽误了他，其实阿勇挺聪明的，要不是因为我，多半也能考上大学。”

　　阿勇笑了笑，“都是一家人，说这些干什么。”

　　杨玲说：“阿勇你也别气馁，我听你哥说过农村的情况，学校撤的撤，并的并，好的老师都想办法 出去了，农村录取率自然就低，你哥算是幸运的，总算读出来了，更能体会上大学的用处。上大学是个分水岭，不光能学习知识，还能改变一个人的性格，最重要的是改变一个人的观念，要不是因为读书，我跟你们是一样的想法，我是你嫂子，肯定不会害你，包括你们两个，你们得听我的。”

　　卢小天跟赵家杰相互看了看，心里清楚杨玲是为他们好，可第一次见面就说这个，好像不太合适，毕竟钟哥都没发话呢。

　　杨玲看他们不说话，又说：“钱的事情你们不用操心，我跟你哥能帮村一点，关键是国家在扩招的同时，也在讨论出台新的助学政策，面向高等院校中家庭经济困难、品学兼优的学生设立专项奖学金，并且加大助学贷款的力度，现在政策还没落地，不过今年应该就能实施。”

　　卢小天跟赵家杰诧异的看着她，钟哥说：“她有个同学在教育系统做事，消息应该不会有假。”

　　卢小天今天晚上过来，目的是过来找阿勇叙旧，压根儿没想过读书的事儿，更没想到杨玲会跟他们说这么多。

　　杨玲笑了笑，接着说：“农村现在是个什么情况，你们都看到了，除了过年这几天，平时真没什么人了，年轻人都出去打工，留下的都是老弱病残，时间一长，城乡差距只会越拉越大，你们现在选择打工，子女多半还是打工，就算你们不为自己考虑，也要为下一代着想，国家现在选择扩招，就是出于这个考虑。”

　　继续聊了一会儿，杨玲看他们几个都不做声，长叹一声，起身看电视去了。

　　几人逃似的离开，说是出去透气。

　　阿勇家门口就是村委会，以前是小学，在他们读小学三年级的时候学校并出去了，从此他们每天走十几公里山路上学，原来的小学则成了村委会，这些年没什么变化，操场做了硬化，篮球场还在。

　　现在肯定找不到篮球，卢小天他们三个跑到篮球场上发呆，阿勇问：“你们什么时候回来的？”

　　“别提了，腊月二十九才到家。”赵家杰先是做了回答，接着说：“你小子也太不够意思了，回来了也不打声招呼，要不是离得近，我都不知道你回来了。“

　　阿勇耸了耸肩，摊开手说：“有我嫂子在，我哪敢叫你们啊！”

　　几人相视一笑，卢小天故意问：“这几年你干嘛呢，过年都不回来？”

　　阿勇苦笑，“太远，来回得好几百块，以前是没办法，现在不是回来了么。”

　　接着，阿勇说了这几年的情况，说是去了广东，在一家机械厂上班，给一家化油器厂做配件，赵家杰问：“那边工资怎么样？”

　　“除去开销，差不多一个月能剩下一千块的样子。”阿勇说了一个让人心动的答案，接着说：“不加班挣不到这么多，还得熟练才行，加班很苦，大家都抢着加班。”

　　“有多苦？”赵家杰问。

　　阿勇想了想，歪着脑袋说：“差不多平均每天工作十六个小时。”说完摆了摆手，笑道：“其实没什么，等时间一长，习惯了就好。”

　　卢小天直到这个时候才发现阿勇少了半截小指。

　　阿勇淡淡一笑，“刚去那会儿不适应，太困了，上班时睡着了，这事儿我没跟家里说实话，告诉他们是意外，你们得替我保密。”

　　赵家杰问：“你们不是已经熬过来了吗，还这么拼命干什么？”

　　阿勇说：“我哥是说让我回来跟着他干，不过我想好了，我有手有脚的，不能给他添麻烦。”

　　卢小天心里堵得慌，说：“你哥说得对，他帮你是应该的。”

　　阿勇还是一副笑呵呵的样子，“没什么应不应该的，当初包分配，我哥肯定是要读的。”

　　顿了一下，阿勇又说：“你们不是外人，我也就实话实说，先不说没钱读书，就算有钱，当初我也去读了高中，能不能考上大学还是两说，就算考上了又能怎么样？现在不包分配了，不读大学就一定没出息？我不信！我觉得现在挺好的，我都已经计划好了，过完年就去报个培训班，然后回来自己找份事情干。”

　　“什么培训班？”赵家杰问，阿勇苦了这么久，是应该为他自己打算了。

　　“现在还没定下来，以后再跟你们说。”阿勇这次没说实话，再次岔开话题说：“前几年，好多工厂都在招人，不过最近这几年不行了，天天都在听说有工厂关门，有的还是几千人的大厂，说关就关了，我们厂的效益也没原来那么好了，说是大环境不好，到处都在闹危机，我得提前学门手艺才行。”

　　卢小天是知道阿勇的打算的，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后来他去跟人学了红极一时的掉渣烧饼，一度在老家县城开了几个分店，肯吃苦，连续火了几年，也挣了些钱，后来一直做餐饮，日子过得还算富裕。

　　阿勇不愿意说，赵家杰也不好多问，赵家杰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说：“本来还想跟你混呢，你小子倒好，居然要回来。”

　　阿勇说：“在外面挣再多钱，终究是没根的外乡人，更何况挣不到太多钱，老在外面飘着不是个事，迟早是要回来的，到时候还得从零开始，既然这样，还不如早点回来，毕竟我爸妈在这里。”

　　“不是有你哥吗？”赵家杰说道。

　　阿勇笑了，“那也不能丢给我哥一个人。”

　　赵家杰竖起一个大拇指，问：“你准备什么时候回来，回来干什么？”

　　“快的话半年，慢的话一年吧。”阿勇显然是早有准备，“至于回来干什么，我还没想好，实在不行，到时候我跟你们混。”

　　“拉倒吧，我累死累活的给别人打工，一个月才几百块，你回来跟我混？”赵家杰没声好气的说。

　　“几百就几百，总比在外面遭罪强。”阿勇说得很认真。

　　聊到十一点多，几人才离开村委会，期间阿勇说了很多，最后说：“如果你们想去广东，可以先去我那边落脚，觉得可以就在那边干，要是不满意再回来，就当是出去散心，吃住都算我的。”

　　回家的路上，赵家杰有感而发，“虽然阿勇没把话说破，不过我听懂了，就算我们现在去广东打工，不见得比现在轻松，要是没本事，过去就是给他添麻烦啊。”

　　卢小天没说太多，找阿勇要了联系方式后告辞。

　　初二是女婿给老丈人拜年的日子，卢小天肯定是要跟着老爸去外婆家的，几个堂姐要回来拜年，老妈则要留在家里。

　　外公子女众多，因此卢小天表兄妹不少，大多初中毕业就外出打工，大一些的堂哥堂姐们的子女已经成年，很容易找到共同语言，不过攀比的情况多少还是有的。

　　等到卢小天把所有的姨舅走完，已是初六。

　　初八是上班的日子，初七卢小天跟赵家杰就得出门，刚好阿勇也是初七出门，于是同行，他嫂子和钟哥则是去了女方亲戚那边。

　　刚到镇上，几人被人给拦住了。

　　拦住他们的人叫阮大强，读初中的时候是一个班上的，上来就说：“真是太巧了，刚好今天同学聚会，你们说什么也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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