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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运动会与白球鞋

　　就在国雨每天被二姐拎着耳朵学习的时候，孙家的三儿子国化正在为学校的秋季运动会积极地做着准备。

　　“妈！”

　　放学回来的国化还来不及放下书包，就跑到厨房急急地对王淑琴说：“给我三块钱。我们学校马上开运动会了，要求穿白球鞋，我明天去买。”

　　“去年给你买的白球鞋不还在呢嘛。”王淑琴一边熬着玉米面粥，一边道。

　　“你都说了是去年的，”国化一脸嫌弃：“早小了，穿都穿不进去了。要不我能跟你说买新的嘛？”

　　“买新的啊……”王淑琴面露难色，她想了想，对国化道：“先去写作业，一会我跟你爸商量商量。”

　　买双球鞋还要商量，这让国化有些不是滋味，不过，他也知道自家的条件算不上好，因而便也没说什么地进了屋。

　　王淑琴熬好了粥，也转身走进屋。

　　“成子。”王淑琴呼唤着正端着茶缸喝茶的孙老成，把国化要买白球鞋的事情说了一遍。

　　“买什么白球鞋？！我看他像白球鞋！”

　　王淑琴的话还没说完，孙老成便把茶缸重重地摔在桌上。

　　“孩子一年才一次运动会……”

　　“你少替他说话！把他给我叫过来，我跟他说！”

　　孙老成的脾气倔，王淑琴知道跟他说也是无用，便只好把国化叫了过来。

　　“爸，你叫我？”父亲的巴掌对于孙家的两个小伙子而言是相当有威力的存在，因而国化在面对父亲的时候，总有一些发怵。

　　孙老成抬眼望向了国化：“家里什么条件你也清楚，还要花钱买球鞋？穿去年的将就一下得了。”

　　“那……那不行吧，我、我被选为先导队了，这是多难得的殊荣啊，我们班只有二十个被选上的！”国化嗫嚅着，说道，“况且我又是班级干部，怎么也得……”

　　“你说什么？！”

　　国化所说的“班级干部”这四个字成功地戳到了孙老成的肺管，他怒从中来，喝道：“你大姐就是总把班级干部挂嘴边，我也没看着有什么好！这白球鞋我说了不买就不买！”

　　国化张了张嘴，终是没敢再吭声。他转身走向屋里，一屁股坐在床上，嘀咕道：“不买就不买，之前还给大姐买了海军衫，到我这就啥都没钱了。”

　　气归气，但活动不能不参加。国化翻柜子，把白球鞋找了出来。他踩在脚上试了试，发现根本穿不进去。

　　今年的他跟去年的他相比，长高了太多，脚也大了许多。没办法，他只好踩着白球鞋的后跟，把白球鞋当拖鞋穿，然后用裤子挡住了露在外面的脚跟。这样一来，就跟穿着一双完好的白球鞋没什么两样。

　　国化照着镜子，觉得自己的这个主意似乎很不错。

　　“多亏我聪明，要不然这运动会可就少了我这个优秀的先导队成员了。”国化一边说，一边用力地把裤子往下扯了扯。

　　***

　　“国化，运动会要开始了，开始站队列了，快点，就差你们几个人了。”

　　就在国化手脚忙乱地换着衣服的时候，一名同学奔进教室，向国化喊道。

　　“你们先去，我马上！换完鞋就过去。”国化急忙回答道。

　　“那你快点！”同学说着，转身跑出了教室。

　　国化看了一下教室，又跑到窗口向外张望了一番，确定没有人，才拿出白球鞋踩了进去。为了怕白球鞋掉下去，他还特意用两根皮筋从鞋底勒到脚踝，做好这一切，他便小心翼翼地用裤子把露在外面的脚跟挡住了。

　　应该不会有问题。

　　国化一边想，一边看了看自己的“杰作”，确定一切完美，才急忙奔出教室，向本班的队列快步走去。

　　自鸣得意的国化并不知道，他换鞋的经过恰巧被路外窗外的柱子看个清楚。

　　知晓了“天机”的柱子待国化离开之后，便赶忙找到刘治权，把国化换鞋的事告诉了他。

　　刘治权闻言，哈哈大笑。

　　“这小子怕是穷掉底儿了，干这样的事儿！”

　　“他们老孙家都是能人，”柱子也咧嘴直乐，“权哥，咱们怎么着也得磕碜一下国化这小子，这叫‘姐债弟偿’，出出被孙国风耍的恶气！”

　　“好！“刘治权高兴地一巴掌拍在柱子的背上，道：“真有你小子的，这事儿成了，得记你一功。”

　　被蒙在鼓里的国化并不知道将有一个天大的陷阱等着自己，意气风发的他就站在队伍的第一排，跟随大家向着主席台走去。

　　作为班级个子又高，长得又标准的男生，刘治权和柱子在队伍的第二排。眼见马上路过主席台，刘治权便向柱子使了个眼色。

　　站在国化斜后方的柱子点了点头，抬手戳了一下前方站在国化身侧的李军。李军会意，轻轻一抬腿。

　　正值路过主席台的国化，走得聚精会神，根本没留意李军使坏伸出的脚。他只觉脚前一疼，整个人都因重心不稳向前扑去，鞋也跟着飞了出去。

　　这一下，引得全场哄笑。

　　“你们看国化的鞋，他是踩着鞋在走路呢！”

　　柱子阴阳怪气地叫了起来。

　　经他这么一说，同学们才把目光放到国化的脚上。但见国化的一只鞋已经飞出了队伍，而另一只鞋则被踩着后跟，用皮筋固定在他的脚上，且明显比脚小了一寸还多。

　　大家见状，笑得更欢了。

　　“好了同学们，不要笑了，继续！”老师走过来，高声喊道，“立正！”

　　国化慢慢地从地上赶忙爬了起来，他来不及拍身上的土，便重新趿上鞋子，想要重新回归到队列，却听老师道：“孙国化，你不用走了，后面的同学到前面来。”

　　国化的脸，顿时红了。

　　运动会就这样结束了。

　　它是怎么结束，什么时候结束的，国化全都没有印象，他的注意力全都在自己的鞋上。

　　“哟，孙国化，你今天挺神勇啊。”

　　当国化趿着白球鞋往回教室的时候，柱子走过来，拍了拍国化的肩膀，道：“鞋小了就买新的，踩着穿，家里是不穷得买不起了?”

　　柱子话音一落，走在国化身边的同学，便又都笑了起来。

　　当着班级同学的面被嘲笑，国化的脸红得有如熟透的柿子。

　　“谁说我买不起？我只是来不及买，我家又不是没钱，有啥买不起的，饼干我家天天当零食吃，明天我就带一包来让你们看看。”国化挺起胸膛反击道。

　　“别吹牛了，那你明天就带来。”柱子挑衅道。

　　“带就带，你们等着。”国化说完耀武扬威地走进了教室。

　　“你们别在这笑，当心国化用饼干砸你！”柱子对周围的同学们道。

　　大家笑得更欢了。

　　听着身后传来的嘲笑声，国化攥紧了拳头，内心恼火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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