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浪小说

第五章 欺骗有时是智慧（一）

　　回到家已经是十点过五分了，妻子芳菲包着浴巾刚从卫生间出来，门缝里正向外冒热气，洗浴液的香味弥漫开来。朱浩洋每次挨太太近时，总能闻到她身上这种淡淡的洗浴液味。他感到血往上涌了一下，心里头堵块东西似的。太太说：“回来啦！跟哪个狐狸精约会去了？”

　　朱浩洋嗯了一声，算是答应，换上拖鞋，来到儿子房间检查作业。在家里他们做了分工，妻子做家务，他负责教育儿子。儿子上小学三年级，聪明还算聪明，可不在道儿上，学习成绩一直中下，对钓鱼、养鸟却很在行，一学就会，芳菲拿他一点办法没有，于是主动承担起所有家务活，把艰巨的培养儿子的任务，交给了朱浩洋。

　　刚查到第三题，就发现一道数学题错了，再看儿子正在电脑上玩游戏，聚精会神，旁若无人，他的火腾地就上来了，上前揪着儿子的耳朵，拽到桌前，指着作业本说：“你还有心思玩，刚看到第三题就出错了。”儿子耳朵可能被揪痛了，左手捂着耳朵说：“爸，你急什么，不能看到底再叫我吗？要是我隔一道题错一题，耳朵还不要被你揪烂了。”

　　每每看着儿子被老师打上红彤彤的´叉的本子，朱浩洋的心就在滴血。想想自己小时候什么条件：点着墨水瓶做的煤油灯照明，用的是又黑又糙的本子，一切可以利用的旧报纸破本子就算是草稿纸，一个破书包还是姐姐用过的。现在这些孩子，要什么有什么，可是学习上就是不用心，条件太好了就不思进取。听说那些贵族学校的孩子，不比成绩，老是爱比谁家有钱，谁家的车子高档，这样的学校就是一分钱不要，哪怕是倒贴，也不会让孩子去。“你看你这孩子，要什么都满足你，你就不能满足家长一回吗？我小时候……”儿子小眼一翻说：“爸，时代都网络了，还忆苦思甜啊？再说，你那时想不苦也没办法，为了跳农门。”这话准是他妈说的。芳菲一看朱浩洋哪里不顺眼，就把“农民”这顶帽子扣他头上，让他窝火。心里说，你父亲不也是农民吗？你出生在城市也就一个工人，小市民一个。有一次惹急了，朱浩洋说，农民怎么了？城里人不都是农民变过来的吗？我农民不是一样睡在你这样的城里人身上面。

　　听儿子这么一说，他火又抛向了妻子芳菲。正在这时芳菲在客厅说：“朱浩洋，待会看过作业，去洗个澡，洗干净点，别又偷懒跟农民似的，不讲卫生。”朱浩洋不耐烦：“知道了，别烦。”

　　作业看完了，没有发现再错的地方，朱浩洋脸色恢复了正常。尽管没有全对，但比以前有进步了，应该表扬一下儿子，现在有一种说法，叫“赏识教育”，对一般的孩子都起作用。有个故事说，一位妈妈生了个淘气的儿子，上幼儿园的时候不守纪律，每位老师都不喜欢他，老师对他妈妈说：“你那孩子，从来没有安稳过三分钟。从小看大，这孩子是没治了。”妈妈听了老师对儿子的评价心里十分难过，回到家里儿子问妈妈，老师跟你说什么了。妈妈说，儿子，老师表扬你了，说你今天已经能坐在课堂里二分多钟不动了，明天肯定能超过三分钟。儿子自上幼儿园还没有受到过表杨，听说老师表扬了他，第二天表现好多了，渐渐改掉了爱动的毛病。上小学的时候，儿子成绩非常差，排在班里倒数第二，开家长会，老师很不客气地说：“你儿子这辈子算完了，笨得要命，怎么教也不会，成绩在班里排在倒数前几名。”妈妈听了很伤心，但是回来后她强装笑脸对儿子说，老师讲你还是很聪明的，下次考试有希望再超过几名。儿子受到了鼓励，到小学毕业时已经达到了班里的中等水平。初中中考前开家长会，老师说你儿子的成绩考不上重点高中。她回来对儿子说，老师讲了，只要你努力就有希望考上重点高中。结果，儿子真的考上了重点高中。儿子上高中在班里的成绩不算好，老师讲，也就能考个一般大学吧。妈妈对儿子说，你只要发挥得好，考上清华大学是有可能的。大学录取通知来了，儿子真的被清华录取了。老师们很奇怪，他这个笨孩子怎么能走进著名的高等学府？他妈妈说，赏识和鼓励。

　　儿子愁眉苦脸地站在一旁，等着爸爸训斥，他已经习惯了。朱浩洋抚摸着儿子的头说：“这次不错啊！有进步，就错一道，下次继续努力，争取全对。”儿子睁大眼睛满脸意外地看着朱浩洋，看出爸爸不是开玩笑，高兴地说：“好喽！我明天开始就努力不出错。”赏识这招还真灵，朱浩洋的心情也好了起来，说：“儿子，游戏不要玩了，早点休息！”儿子没有反抗，愉快地做就寝准备。朱浩洋的心里就有点成就感，原来“治”一个孩子也并不困难，找对了窍门，轻轻一拨就能让他上轨道。

　　打开水龙头，自动点火的燃气热水器没有着，接着关掉再开，只听“嘭”的一声，火着了，吓了芳菲一跳。她在卧室里说：“哪天换个新热水器吧。”朱浩洋在卫生间冲澡没有理她，接茬就要提到房子、车子的事，一提起这些，妻子又要埋怨他无能，觉得跟着他受了委屈，没有像别人家有豪车住豪房。跟着他个团职干部，每月消费那点儿死工资，还要供房贷，买个菜都算计着花，想到这里，朱浩洋心里又不舒服了，还是早点转业算了。

　　卫生间顶上的两盏“浴霸”，将小小的空间烤得暧烘烘的，热水喷出来，触到皮肤，他还是浑身一颤，接着适应了。以前朱浩洋有泡澡堂的习惯，芳菲多次说，你要是把什么病带回来，我跟你没完。芳菲从不到外面澡堂洗澡，天再冷也坚持在家洗。朱浩洋怕冷，被逼无奈才拱进卫生间冲把澡。

　　朱浩洋围着浴巾，从卫生间出来，冻得抖瑟瑟的，蜷着腰，三步两步奔上了床。芳菲早已将被窝暖热，朱浩洋刚钻进被子，芳菲就贴了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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