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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三章 善谋才能成大事（二）

　　回到办公室。桌面上整齐地放着最近的报纸，在军报显著位置上刊登着弹药销毁中心的稿子，从一版转到了四版。基本上没有什么改动，只是标题动了动，就自己的观点看，也不见得有多高明。看完报纸，想想应该给几个朋友打电话。

　　陆子豪在电话那端说：“现在想见你不容易了，只能在报上见到你。你都快赶上中央首长了。怕是再过些日子，只能在电视上见到你了。”

　　“前些日子我出差了。有什么事吗？”

　　“我准备下周日结婚，在希尔顿大酒店。你一定要来参加，对了，你朋友王所长不是能搞到凯迪拉克车吗？车的事就交给你办好了。”

　　“这么排场，是不是太夸张了？”

　　“女方有这样的要求，我也没有办法！”

　　“你对象小周不会这样吧？她我还是了解的。”

　　“已经换人了。不是她。”

　　“换成谁？”

　　“你不认识，姓陶，西城区，做服装生意的。以后有机会再谈，我马上去取结婚照，没时间跟你聊。车的事交给你了，老兄。”

　　陆子豪这小子真行！三下五除二就换了人，演出队那幕情景还在朱浩洋的眼前晃呢！他对得起人家小周吗？“陶老板”替代小周，朱浩洋有点想不通。小周是个大美人，人品又好。那姓陶的肯定用钞票把陆子豪给俘虏了。没有想到陆子豪也是个铜臭气十足的家伙，这多少有点让朱浩洋看不起。不过车的事还是要帮他落实一下，王来安所长还是因为有他的“介入”才成为朋友的。

　　王来安所长挺讲义气，一个电话，车的事就搞掂。

　　为了节省手机费用，朱浩洋外出期间一直没有打开手机。你想想！任何一个电话加上漫游就成长途，接电话就是扔钱。就目前这等收入，玩不起。打开手机不一会便接到数条信息，有陆子豪的，有县政府副主任吴江的，还有老战友秦木兰的。

　　秦木兰在手机信息里头问，为什么关机？让我老是找不到你。

　　朱浩洋操起电话给秦木兰回电话。

　　“哟！你还健在啊？朱浩洋同志。”秦木兰有点生气。“为什么老是关机？”

　　“省钱。”

　　“节约也不能到这个程度，好坏也是个团职干部。”

　　“我这个团职干部跟团主官不同，权力太小。连个手机费都没处报。”

　　“以后手机费的事你就甭管了，我全包下。”

　　“谢谢！要包就连人一块包。”

　　“你以为我不能啊！只要你同意，我连你人一起包。”

　　朱浩洋哈哈大笑：“你还是找个老公结婚吧！别害人又害己。找我有什么事？”

　　“没事就不能找你？我可不是实用主义者。好久没有你的消息，打电话问问，你手机不开，只能发个信息等着你回。还算有良心，回电话了。”

　　“冤枉死了。我昨晚才到家，这段时间一直出差。”

　　“出差不通知一下，中间再忙也能挤时间打个电话回来。”

　　听这口气，朱浩洋倒吸口惊气。我的祖宗啊！是我把角色搞错了，还是她搞错了？电话里出现了片刻窒息。秦木兰说：“晚上我给你接风。”

　　“对不起！我晚上还有事。”

　　“什么事这么重要？”

　　“老家县政府有人来了。”

　　“那就一起请出来吃饭。”

　　过年回老家都是县政府接待的，他们来省城，自然要回请人家，迟早要请的，现在有个自愿埋单的当然好。朱浩洋说：“那就这么定。不过多少人我可说不清。”

　　“一个班，还是一个排？来多少都行。”

　　秦木兰还保持着军人的豪爽。朱浩洋觉得自己少了那种豪气，连手机都舍不得开，打电话一般都用公家的，小气吧啦。可这有什么办法？就那点收入，家中有老婆孩子，老家还有一对老人。唉！

　　一个上午时间很快就过去了。朱浩洋在单位吃过午饭，本想在办公室休歇一会。在沙发上坐了一会想想不对，还是去长城宾馆看看吴江，顺便把晚上吃饭的事定一下。

　　长城宾馆坐落在东城区，是民政厅的招待所。住在里面的大多是下面各县市来省里办事开会的人。这个宾馆每年要给厅里创收三百多万，厅里的奖金就全有了，厅领导不好开支的项目，也有了去处。

　　通过总台，很快找到了吴江的房间号。吴江见到朱浩洋热情让座：“你夫人说你出差去了，我还以为这次见不到你呢！”

　　朱浩洋说：“刚回来。听说你老兄来了，赶紧来看看。不知这次来有什么公干？”

　　“老家百年一遇的洪水你是知道的，八万多人受灾，万亩良田减产，省政府给了不少专项救济，全用来解决灾民的住房了，县里还贴了不少。现在我们工资只能领到一半，另一半也贴给了受灾农民。眼看着就要过冬了，老乡们的过冬棉衣还没有解决。书记让县长亲自带队到省城来再争取点款子。”

　　“进展如何？”

　　“现在办事难啦！正在想办法。”

　　“来的是哪个县长？”地方上一般习惯把职务前面的“副”字去掉，所以朱浩洋想弄清楚是正还是副。

　　“朱县长。记得不？现在他正在房间里打电话呢！准备下午去找厅长。”

　　“领我去看望一下。好久没见他了。平时想见还真不容易，都日理万机的。”

　　吴主任领着朱浩洋去县长的房间，见朱县长正在跟两位年轻的姑娘说着什么，两个姑娘一个劲地点头，不便主动先开口。吴主任说：“县长，朱科长来看你了。”他这才发现抬眼看进屋的人，仿佛进来谁并不重要，他眼前的事才是重大的，完全是处乱不惊的大将风度。

　　朱朝荣县长用力地握住朱浩洋的手，仿佛把刚才失礼补回来似的。朱浩洋忙说：“听说县长来了，刚出差回家我就赶过来了。”这个谎言竟然如此顺利的从自己的嘴里溜了出来，竟也没有觉得别扭。明明是昨天晚上回来的吗？心里暗骂，在这种场合想不变坏都不行。

　　县长不等他的话落地，立马接住。“在外当官，始终不忘家乡人民。让我们感到很温暧，心里热乎乎的。”

　　朱浩洋心想，自己一个科长也叫官吗？也半开玩笑地说：“我现在还没有资格，有资格的时候恐怕也没有机会去关心。你是父母官，天下最大的官哎，能谨见一下让我们深感十二万分地荣幸。”

　　县长笑：“朱科长的口才一流，如果在电视台，肯定是名嘴。”

　　朱浩洋知道县长事多，不再寒暄。说：“今晚给我一个机会，吃个便饭，略表一点心意，请县长一定拔冗光临。”

　　“我们这次来任务很重，晚上还要到领导家跑一跑，我看算了吧！下次你回老家，我们招待你，搞他个半斤八两的。”

　　“我们可以少喝点，不会有多大影响。我看就这么定下来，吴主任可以做保，今晚绝不多喝，几个人一瓶白的。再说县长不喝，我们自己还想喝呢！给我们一个机会吧！”

　　最终，朱朝荣县长还是同意了。从县长房间里退出来，朱浩洋跟进吴主任的房间。

　　吴主任感叹：“当个县长不容易。上要让领导高兴，下要让群众满意。朱县长从副县长位置上提上来不到三个月，头发已经白了不少啦！”

　　朱浩洋也有同感，中国的官当起来太累，没日没夜的，县里的领导基本上没有星期天概念，没有在家吃饭的机会，美国总统不仅要管国内的事，还要操心世界大事，管的事不比咱们县长少吧？可是人家总统该休息就休息，牵着小狗在得克萨斯的农场散步，陪着老父亲一起钓鱼，我们一个小小的县长就日理万机啦。“我永远弄不明白，我们都忙什么？”

　　“你不在位置上不懂。责任重于泰山啊！我们各级办事不畅，内耗太多，决策失误等等，一天的事，你十天也拿不下来，能不忙吗？”

　　朱浩洋看到房间里放着十几坛酒，问：“你们带着这些酒干吗？”

　　“送人。”

　　“这玩意送人？”

　　“现在县里财政紧，拿不出钱。这并不是主要原因，主要是现在廉政工作抓得紧，我们也不敢送。这酒是我们县里酒厂产的，县长请一位老中医配的方子，壮阳，效果灵得很。一传十，十传百，名气比做广告还响，现在省里不少人私下里跟我们要这种酒。一坛酒加上包装，不过百元，送两坛子，也就两百块。大大方方，个个都乐意收。”

　　“县长房间两个姑娘有点面熟嘛？”朱浩洋问。

　　“我们县政府招待所的服务员，吃饭时为我们服务过。”

　　“她们来干嘛？”

　　“听说厅长需要保姆，送来当保姆的。”

　　“姑娘愿意吗？”

　　“怎么不愿意？厅长家开她一份工资，多少我们不管，县里每月补助三百，负责给她们安排一份工作。”

　　“你们真有能耐，这点子都能想得出来。”

　　“这都是我们县长的点子。送一个保姆给厅长，关系就建立起来了，今后来走动起来也方便，另外，有什么事，也有人给我们通风报信什么的。好处多的一箩筐，你我都挑不动啊！”

　　“高，高，实在是高。送什么都不如送人，一个漂漂亮亮的大姑娘，不要说老头子们喜欢，就是老太婆也会喜欢这些可爱的姑娘。”朱浩洋佩服。

　　吴主任笑，笑中略带苦涩。“有什办法呢？过去送钱，现在谁敢？高压线不能碰。送个保姆不违法，就是纪委也没有办法。”

　　真是上有政策，下有对策。朱浩洋也叹了一声：“当官不容易！”接着他对吴主任说：“主任，晚上一定要把县长带过去，不能有任何差错。地点就在市中心的凯旋门大酒店大将军包间。我再找几个朋友陪你们，让你们尽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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