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青春时17 见面是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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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 见面是缘

小说:我们青春时 作者:徐昕 更新时间:2019-08-02 18:29 字数:7329

  一天,瞿南正在埋头写稿子,突然传达室打来电话,说

  有人找他。瞿南接过电话,对方声音很沉,显得有些激动。当瞿南听出是刘明时,心一下了就跳了起来,仿佛又回到了那逝去的日子。放下电话,跑到市委大门口,果然看到刘明站在那里,他急步走上去一把就拉住了他的手。

  刘明身子仍然板挺,穿得还是那么干净,只是比以前黑多了,说话也显得有些迟钝。瞿南还没有问他这几年的情况,他就急着把吕浩的事给他讲了。他说,吕浩几年前就被释放了,抓他的时候是糊里糊涂,放的时候也是糊里糊涂,一句话就叫出去了。好在他这些年没受什么大罪,因为他底子厚,外语好,一直给农场职工的孩子当老师。离开农场时,他身体还好,就是精神不振,沉默寡言,整天思考问题,就像个老头子一样。瞿南忙问;“他现在在哪里?”

  “去内蒙找他妈了,吕红的事对他打击太大了。”瞿南好久没听到有人提起吕红了,此时,不觉得心头一颤,眼睛就模糊了。刘明见说到他的痛处,便转移话题问道:“你的那几个伙伴都怎么样了?”

  瞿南说:“黄祥到现在也不知道在哪,一直没有和我们联系。张从军入伍了。李跃进从一所中专学校毕业了,这阵子正在找工作。前一段,我还收到一封信。你猜是谁?就是那个当年和你一起插队的李艳。她嫁了个外地当兵的,这阵子那男的要转业,她听说我在市里工作,就写信要我替他打听点情况。对了,她在信中还问到你哩。”刘明轻轻地“哦”了一声。

  中午,俩个人来到一个小饭店吃饭。瞿南点了几样菜,他们想乘这功夫好好叙一叙。刘明望着桌子上的菜直发愣。他说:“虽然从劳改队出来了,但是还留着个尾巴。目前,只能在家呆着,闲得都快疯了。”瞿南朝他碗里夹了一筷子菜说:“刘部长不是可以说说话吗。”“早就退了,现在也在家闲着,整天东看不惯,西看不惯的。县里的头头要么躲着他,要么应付他。”“那总得想想办法呀。”瞿南又给他夹了一筷子菜。“啥办法都想过了,没辙啊。”瞿南叹了一口气说:“天无绝人之路。”

  “路到有一条,可全家都反对,尤其是我爸,简直就像我要去投敌叛国一样。”刘明说到这见瞿南眼睛一亮,知道他想听便说:“我家有个远房亲威在香港,以前提都不敢提,怕惹上是非。前一段时间,这个亲威回乡探亲才认了。那边活路多,我想试试看,总比呆在家闲混强。”瞿南听过只是点点头,也不好多说什么。他知道,这时,越说得多,刘明心里的压力就越大。

  送走刘明后,瞿南想无论再忙,最近得回北塬老家一趟。他边走边思量回家时捎带些什么东西。快到市委大院时,他突然听到有人喊了他一声。他回头看了看,似乎又没什么人喊他。难道是自己听错了,他继续往前走。这时,那声音又响了。瞿南停下脚步朝四周打量起来,看到路边蹲着一个人。那个人戴着一顶旧得泛了黄的草帽,整个头被遮盖得严严实实的。

  这人是谁呢?瞿南正在思量时。那人突然又冒出一句:“瞿南,朝这看。”这回瞿南确定,这人就是在喊他,可听声音,一点也听不出来是谁,显然这个人故意把声音压得低低的。“谁啊?”瞿南朝那人跟前走了一步,那人仍然把头埋在帽子里蹲在那。瞿南又朝前走了一步,那人突然一下子站了起来。“我是谁?哈哈,我是谁?”他边说边把草帽拿下来。

  “黄祥,你小子,装神弄鬼。”瞿南对着他的肩打了两下。俩人站在大院门口恨不得把所有要说的话一下子都说完。黄祥说:“你现在比不得我,我自由自在。你头上有道紧箍咒,一时不在班上就有人惦记。咱今晚上见,也不出去吃了,我买点菜在旅馆等你。”

  下班后,瞿南借了辆自行车,一阵风似地骑到黄祥住的旅馆。进到房间,黄祥已经在桌子堆满了菜。他说:“白天上班,晚上作啥,没有人陪你睡吧?我鼻了一嗅就知道你和我一样是个光棍,放开喝点酒吧。”

  瞿南说:“酒倒是不怕喝,就是想听你说说话。只怕喝多了你说不清,我也听不清。”“那没事,这几年,你肚子里多装了些书。我呢,尽装的是酒,只怕是越喝话越说得清楚。”

  俩人边喝边聊了起来。黄祥说:“那天清早你送我走后,我真是又害怕、又茫然。半夜经过一片坟地,吓得连头发都竖起来了。可是不行啊,得拼命地跑,我越跑看到的村庄越少,越跑四面越荒凉。半年后,我到了内蒙的大青山。在那里遇到了个埝河人,算是半个老乡吧,他领了一帮人在开矿,这矿井名义上是社队企业,可实际上没人管。挖出的矿石是多是少全都堆在露天里,等着有人上门来收,暗地里他卖些给地方上的黑冶炼厂,从中偷着捞些好处。”

  “那埝河人精得很,平日为了让你听话、多干活,尽拿好话哄你,偶尔也给你弄碗片片面,漂上几星点油泼辣子。到了年底,他一拖二赖三支吾就是不给工钱。实在应付不过去,就先给你一点,再撕下烟盒纸给你弄张欠条。可狗.的从来就没打算还,我现在手里还攒着一把花花绿绿的烟盒纸。干了一年多,我不想干了想走,可一时半会没个地方去,就在我瞅着其它机会时,一只黑狗把我留下了,而且还让我从此发达了。”

  瞿南没听明白,追着问了一句:“啥,狗把人留下了?”黄祥吃了口菜说:“要没有这狗,也许就没有我今天。我打小喜欢狗,也见过不少狗,可这条狗太神奇了。你要喜欢听,我就把我的事和这狗的事一起说给你。”瞿南说:“反正今晚没事,咱就闲谝,你说到哪算哪。”

  黄祥说:“这埝河人虽然抠门,可舍得花钱弄女人。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宁夏拐了一女娃来。那女娃虽说小他二十多岁,可偏偏死活都跟着他,每日里给烧菜洗衣服。女的头两年回了一趟宁夏。去的时候,脖子上挂了一块绵润的白玉,回来时手里抱了一只小黑狗,可脖上的玉没有了。为这事,那埝河人和那女人吵了一架。吵到火头上,埝河人操起一根木棒就要打那女人。那女人把狗往坑上一放,随手拿了把切菜刀冲着他骂道:“看你那德性,你要是不打我,你就不是从女人肚子里爬出的。”那埝河人把木棒在空中比划了几下,打了自己一个耳光子,拎起木棒走了。

  黑狗刚来时也不怎的,蔫不溜溜的,见到人连叫都不敢叫,我还拿脚踹过他呢。可长长就奇了,这畜生竟长得有半人高,皮毛乌油油的黑,连一根杂毛都没有。这畜生天生是个情种,女主人走哪跟哪,谁都不认。就是那埝河人想和女的亲热一下,还得看狗的脸色。

  晚上,那狗就卧在女人一侧的床底下,男人伸手去搂女人,那畜生就探起半个身子,用眼睛直愣愣地盯着男人看。那女人要是想弄那事,就伸出纤纤小手在那畜生的头上轻轻拍几下。那畜生就把狗头贴在地下,耳朵朝前耷拉下着,任凭男女在床上地下折腾个昏天黑地,也不抬一下狗头,好像它什么都懂。要是那女的晚上不想弄那事了,就不伸手去摸狗头。那畜生就那么一直盯着那男人,男人一撩拨女的,那畜生就把狗头朝前伸一伸,男人再撩拨,那狗也不叫,把狗头又朝前探一探。你想,虽然说狗是畜生,可狗通人性,哪个男人在狗视眈眈下还有折腾的胃口。

  后来,那男人竟和狗成为情敌。背着那女人,那埝河人几次朝狗饭盆放农药,可那畜生精得很,连嗅都不用嗅就明白是咋回事,任凭他怎么哄就是不吃。到后来,除非那女的给它拌食,其他什么人就是喂它天鹅肉它都不吃。有一天,埝河人找来一只一模一样的碗,拌上一模一样的食,趁狗不注意时把女人拌的狗食给换掉了。那狗像往常一样冲着食盆就跑了过来。那男人一阵心跳,等着好戏看,可这畜生竟用嘴叼着碗边,把食盆里的食撒到了院子外的路上。不一会儿儿,邻居家的人提着几只死鸡找来了。结果埝河人被女人狠狠一骂,一周没捞到碰那女人,气得他见到狗直翻白眼。

  半年后,那女人要生产,那男人找来几个人连夜把女的往医院送,可到了半路女的就难产咽了气。那女的被埋后,黑狗就一直守在坟旁边,谁叫都不理。‘哎’,黑狗真可怜,也不知道那女人对它施了什么魔法”。说到这,黄祥长长地吁一口气。“后来呢?”瞿南抿了一口酒又问。

  “后来事情可就更怪了。狗和狼虽说祖上是一家,可狗投奔了人。就像一家有兄弟几个,其中一个见别人家有吃有喝,便入了人家的伙,反过来对付自己的兄弟。如果狼群里有叛徒,这狗大概就算得上是叛徒了吧。怪不得你看前些年街上到处刷着某某是‘狗叛徒’,原来就是打这来的。”

  瞿南又抿了一口酒说:“这么多年了,你编故事的本领一点也没下降。”黄祥也抿了一口酒说:“你不信,我可不说哩,真不是故事,是真事。”瞿南说:“那你就快说罢。”

  黄祥说:“起先,附近的人都传黑狗肯定不会被饿死,而是被狼吃掉。为啥呢?你想茫茫荒野,孤孤零零一条狗,不吃不喝只趴在那,还不成了狼的美食。有一天晚上,那埝河人和我一起还真是扛了一把铁镐,去看了黑狗一次。但是,我们没敢到跟前去,远远地就看见那孤坟四周闪烁着十几双绿莹莹的眼睛。这就是狼眼,挺瘮得慌。我和那埝河人拔腿就往回跑,跑了挺远,还听见那狼一阵阵的嚎叫声。”

  “后来怎么样了?”瞿南问。“后来的结局谁也没有想到,那狗竟然入了狼伙。据说,一只母狼,当然,这不是一只普通的母狼,而是公主,是群狼王的女儿。它偷偷跑到黑狗旁边,给不吃不喝的那畜生叼去了半只野兔。可黑狗看都不看一眼,也不理那小母狼。这畜生凭感觉知道这不是它的对手,它不屑去搭理它。黑夜中,它压抑着愤怒,静悄悄地等着狼群的攻击,准备用犀利的牙咬碎狼王的喉咙,然后自己溅血死去,随了女主人。可那只母狼竟也不吃不喝,趴在黑狗的不远处。狼与狗,狗与狼,四只眼睛就这么对视着。”

  黄祥说到这,夹了口菜放在嘴里,“时间不早了,咱明天再聊。”“你又不是说书的,卖什么关子,继续哩。”黄祥得意地笑了笑说:“进了市府大门,听不到这么好的东西了吧。我接给你着讲。”

  “这俗话说,‘油菜花开,公狗发狂,母狗发呆’。那些天正是春天最闹的季节。狗有狗情,狼有狼意。你想想,男人和女人凭啥就能弄到一起。凭的就心灵上的那点感觉,这感觉神秘得很,任何人都破解不了,复制不了、模仿不了。就像一对痴情男女,男人投河,女人就要上吊。再换任何人都代替不了他,打动不了她。为什么呢?‘情码’错了,开不了女人的‘心锁’。男人和女那点事靠的是眼睛和味道。俩个人要是有感觉,那眼睛一碰就出火花。还有那味道,千人千味,味道就是人的情感密码。男人和女人的味道相遇,密码不对打死都没戏,密码相投那戏就开始了。”

  “当然,我说的是少女,那久经风月场的男女,脱了裤子就能搂在一起弄事的,那不叫情了,只能叫‘泄欲’。男的也泄,女的也泄,只图个痛快,哪里还顾得上个情字。这时,也不需要什么密码了,因为他们身上的密码早都成乱码了。”

  瞿南听到这说:“打住,打住,你不是说那狗的事吗,怎么说起人了。”黄祥说:“咱上学时,老师不是说写文章讲个‘比、赋、兴’吗?我不铺垫铺垫,你也理解不了那狗的事了。我接着说,那母狼趴在不远处,直戳戳地盯着那畜生看。起先,黑狗睬都不睬,只管趴在那想着自己悲壮的未来。可渐渐顺着春风飘荡过来的气味,让它不得翻开狗眼看了那母狼一眼。就这么,母狼与公狗之间不断地传递着密码,那母狼也慢慢地向那畜生挪去。这下子,狼群可不干了,几只公狼发疯般地冲过来咬住母狼的后腿朝狼群拖。那母狼挣扎着、哀号着看着那畜生。那畜生竟然一跃而起,在皎洁的月光下划出一个美丽的弧,然后猛然落下,两只没来得逃掉的狼顷刻就没了声响。然后,那畜生叼着那母狼又是一个腾空跃起,落在坟旁边。几个躲在远处偷看的人说,这一辈子都没见过这等事。”

  后来呢,瞿南神情急切地问:“后来,那畜生跟着母狼跑了。从此,不少人远远看到黑狗和母狼在草丛中、在溪水边、在山峦上形影不离、追逐打闹。可几个月后,一场狗狼之间的撕杀开始了。那是一个大雪初霁的晌午,人们看到,黑狗和母狼突然从山脊闪电般地冲了下来。片刻,它们背后腾起了一片雪花,一大群狼紧随其后,呼啸着冲了过来。跑在群狼最前边的是一只棕红色的狼,在白雪与阳光映衬下,它像一团火球在滚动,显然那是只头狼。”

  “就在人们猜测着狼群的动向时,又一幕不同寻常的情景出现了。一只狼,哀嚎着从山脊后边奔了出来。这只狼已经精疲力竭了,它的尾巴像一只翘起来的桨拖在雪地上,半只耳朵不知去向,洁白的雪地上洒下了梅花斑状的血迹。见过它的人都说这是老狼王,就是那母狼的父亲,它在与新狼王的竞争中败下了场。那新狼王为了显示它的勇猛,更是为了洗刷它的耻辱,在上任后的第一天,便对它曾经垂涎三尺的母狼,就是老狼王的“千金”和黑狗进行了偷袭。当黑狗和母狼从村边闪过时,人们终于看见这俩个畜生各自口中叼一只毛茸茸的肉团。那是它们的后代,就是现在人们常说的爱情结晶。”

  说到这,黄祥又端起酒杯咂了一口说:“我的故事,你听一夜都听不完。那狗的事咱不说了,咱俩说说人的事。”瞿南说:“人的事一说就烦,你先把那畜生的事说完,咱再说人的事。”“我就知道你放不下那黑狗了,那畜生太奇了。我以前喜欢狗,可不敬重狗。打黑狗死后,我虽然知道狗还是畜生,可我开始敬重这种畜生了。”黄祥脸上闪过一丝不易觉察的伤感。

  瞿南也不吱声,他静静地坐在椅子上,手里轻轻地摇晃着酒杯。黄祥慢慢腾腾地说:“我没见过那么血腥的狗战。就在村西头的几处断墙残瓦处,那母狼突然不见了。黑狗嘴里叼着的肉团也没了踪影,它先是扭头瞥了一下身后狂奔而来的狼群,然后躺在泛着金光的雪地上一连打了两个滚,就静悄悄地蹲在雪地中央。迎面来的群狼突然都停了下来,雪地立即变得沉寂。片刻后,狼群里匍匐着冒出三只狼,这三只狼不紧不慢朝黑狗靠近,黑狗仍然静悄悄地蹲着。就在这当儿,猛然间又有两只狼从狼群中冲出,飞一般地奔它而来。紧接着,先前的那三只狼也一跃而起,嗷嗷叫着向它扑了过来。

  黑狗还是蹲着,就在那五只狼凌空压到其头顶时,黑狗才猛地后腿一蹬,高高蹿起,而后腾空翻转,天空顿时出现了一团滚动着的黑烟,顷刻鲜血像片片雪花酒落在雪地上。紧接着,五只狼垂直着砸向雪地,四只毙命,还有一只嘶叫着向狼群爬去,雪地上留下一条长长的血痕。黑狗竟然在空中停了片刻才翻腾着落下,然后还是那么静悄悄地蹲着。”

  “雪地上又是死一样的寂静,就连平日里栖在树枝上的鸟也不知飞哪去了。时间慢慢地过着,太阳已经偏西,群狼像在有意熬时间。一会儿,整个狼群行动了,它们像一窝黄蜂倾巢向黑狗压了过去。就在狼群与黑狗搅在一起时,两只狼悄悄地从狼群中溜了出来,向那片断墙残瓦处袭去。突然间从断墙残瓦处传来了母狼凄惨地嚎叫声,紧接着狠群中传来一声音低沉、可怕、几乎是从喉咙里挤压的声音,整个狼群一刹那便散开了。这时,从断墙残瓦慢悠悠地跺出一只狼来,从群狼对它恭谦的态度上,可以看出它就是新狼王。它

  角里叼着只毛茸茸的肉团,那肉团不停地发出吱吱地叫声。”

  “新狼王傲慢地朝狼群和黑狗看了看,然后又朝山坡上惊恐地盯着它一举一动的母狼看了一眼,就在片刻的沉寂中,它突然把头一甩,嘴里叼着的那肉团便飞向了天空。黑狗大嚎一声向新狼王奔去,随即狼群与黑狗又搅成一团。趁这功夫,新狼王与另一只狼开始向山坡上冲去,就在它们快接近山坡上的母狼时。突然,黑狗一跃出现在新狼王的前边,在它跑过的痕迹后面又有几只狼倒在雪地上。新狼王迟疑了一下,鼓起勇气试探着向黑狗进攻。就在它与黑狗相交的一瞬间,一只耳朵就不见了。当黑狗猛扑过去要撕咬新狼王的喉管时,狼群把它拖走了。”

  “天空渐渐昏暗了下来,群狼把黑狗和母狼围在山坡上。就在黑狗和母狼叼着另外一只毛茸茸的肉团准备冲出去时,一场惨烈的阴谋大剧开场了。几只狼把一瘸一拐的老狼王赶到了狼群的前边,不时有几只狼冲上来对丝毫没有还手之力的老狼王咬上几口。老狼王低沉、撕心裂肺的叫声回荡在山谷中。”

  “那母狼终于忍不住了,它放下口中那毛茸茸的肉团嘶叫着冲向狼群。倾刻,它和老狼王便被疯狂的狼群撕成了碎片。黑狗几次想冲过去,可它终于没有放下叼在嘴里的东西。在皎洁日光下,它朝着几十只泛着绿森森眼光的狼群看了一眼走了。”

  黄祥说到这咽了一唾沫,停了下来。瞿南也轻轻地放下手中的酒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讲完了?”瞿南问了一声。黄祥说:“你刚才只想听狗的事,不想听人的事。狗自归顺了人类,命运就和人联系到一起,你要是想听,我就接着说。你要是不想听,就留个悬念吧。”

  “你干脆说完算了,省得我晚上睡不着觉。”瞿南说。黄祥叹了口气:“什么叫玄机,这大概是上天按排好的。黑狗自从离开埝河人恐怕就没想到他们之间的缘分还没了结。那天晚上,黑狗竟然叼着小肉团鬼使神差地跑到了它的老屋。屋里空无一人,它把那小肉团放到坑上,然后就寻着狼群离去的方向追了出去。”

  “当月亮和星星都已隐去,天边露出惨白的云层,黑狗又回来了。那张它熟悉的坑上,埝河人正打着呼噜。这些天,这河埝几乎是每天晚上都出去,然后带着酒的刺激和女人的温存回到这里。今晚,他回来后习惯地去拉被子,当他的手碰到一团软乎乎的东西时,被吓了一跳。他打开灯看清那是一只未满月的小狗。这小狗睡得连眼睛都懒得张。这小狗怎么会在这里,他没多想,随手把那小肉团朝炕边上一放,就滚上炕拉开被子睡下。可刚睡下,他又坐了起来,一把拉开了灯。刺眼的白炽灯光下,那只小肉团还在呼呼地睡着。这埝河人突然想起了黑狗刚被抱来时的模样,他一把抓起那小肉团摔在地上。”

  “当那埝河人在窗外刺眼的光亮中醒来时,他觉得自己的头顶上有一个黑晃晃的影子。他揉了揉眼,终于看清黑狗就站在炕前,眼中闪着呆滞与恐怖。他慌乱地想坐起来,黑狗猛地对准其喉咙咬了下去,一股鲜血像水柱喷向屋顶。”

  “几天后,当人们去掩埋那埝河人时,却惊奇地发现黑狗静悄悄地趴在那女人的坟堆前,起初谁也不敢上前。后来,人们才发现它早已气绝身亡,里还紧紧叼着那只已经变得干瘪的小毛团。”

  黄祥讲完后,瞿南想说什么,嘴角动了一下,什么也没说,似乎谁也不想打破着沉寂,静静地躺了一阵便各自拉开被子睡去。

  第二天早上,瞿南先醒来了,他推了一把黄祥说:“天不早了,快起来吧,我昨晚梦的全是狗。”黄祥说:“这就对了,这黑狗可是我的财神爷。”瞿南问:“为啥?”黄祥笑着说:“那埝河人死后,矿里的人都散了。我又没个地方去,就领着几个不愿走的兄弟继续干。三年前,上边压着我们搞承包,我就把这矿接了下来。慢慢的,这日子竟然过得顺畅了起来。”

  瞿南送黄祥时,俩人又谈到了张从军。黄祥说:“我这些年,东躲西藏的,一直没和他联系,也没有他的消息,不他这会咋样了?”瞿南叹了口气说:“他当兵走时,我正在外婆家,回到县城,我去找他,听说他已经被部队接走了。后来,我又到外地去上学,就再也没联系了。我过些日子要回北塬一趟,正好打听一下他的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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