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染年华第2章:村里村外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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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村里村外不一样

小说:印染年华 作者:大江东 更新时间:2019-08-19 23:53 字数:3043

  村里的邻居有些站在自己家晒地瓜干的平顶屋台上,有些来到郑朝阳家的院子里,有些站在矮墙外面。

  越聚越多的人,他们有些是看热闹的,有些是劝解的,有些则是落井下石的。

  郑朝阳感觉到人越来越多,他握尼龙绳的手也越来越紧,即便是初秋,手心已经有了薄薄的汗。

  “爹,我还没出去,你怎么知道我做不成呢?再说上海做工与种地不同,万一我在外面能做好呢?”郑朝阳不死心的说道。

  “万一能做好?只是万一?可万一不能呢?上海距离我们这里有多远,你知道吗?你一个人在外面,要是有个万一,我们谁能知道?谁又能够帮助你?”郑旭并不相信郑朝阳所说的可能,他只相信儿子出去一无所成。

  “爹!你为什么不相信我呢?”郑朝阳胸中很是郁闷,心里更是受了重创,原来他爹以为他是个废物,十足的废物,不值得相信!

  “朝阳,你爹说的没错啊。这出门在外的,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万一你遇到了什么事情,你爹不在跟前,你咋办?”

  “就是啊,朝阳,你小时候连走路都转向,万一出去迷了路,该咋办?”

  “还是听你爹的吧,就你这样的,做个农民挺好。”

  他这样的,做个农民挺好?!这话直戳心窝子!

  “不,我不认为我天生是做农民的!爹,你相信我一次好不好?”郑朝阳哀求的看着自己的父亲。

  “我相信你?就是因为我太相信你了,从小到大一直惯着你,才养成你这么一个不成器的玩意!你就没给老子争气过一次!我还怎么相信你!给老子回家!”郑旭说着就要拉着郑朝阳的胳膊。

  郑朝阳后退好几步,此时周边又响起邻居的劝说,可是他们不劝还好,越劝他爹郑旭的脾气越差。

  “朝阳啊,你说说你,这么大的孩子还不懂事,看把你爹气成什么样子了?”

  “就是啊,朝阳啊,你从小到大就没做过让你爹舒心的事情,就别再让你爹添堵了。”

  “朝阳,还是听你爹的话吧。”

  郑旭声音越来越暴怒,“给你最后一次机会,给老子放下被子,滚回去!”

  “爹……我不……”

  “滚回去!”

  “不!”

  “还想给老子丢人?”郑旭也不给郑朝阳反应的时间,一个跨步过去,猛地揪住郑朝阳的耳朵,扯着郑朝阳就朝着堂屋走进去,“给老子滚进去!”

  郑朝阳就这样被郑旭强扯进堂屋,一下子就被郑旭摔在地上。

  郑旭后踢一脚,堂屋的房门,砰地一声关上了。门刚关上,郑旭就插上了门闩。

  看热的邻居不自觉的凑近郑旭家的堂屋门。

  郑朝阳一屁.股坐在地上,还没抬头看清他爹郑旭的表情,郑旭的巴掌就扇了下来。

  郑旭是真的被郑朝阳气到了,左右开弓的巴掌一点也没有隐藏力道,直把郑朝阳扇得眼冒金星。

  “说……你还去上海吗?”

  郑朝阳拧着脖子,“去,我就要去上海!”

  “有种!”郑旭哆嗦着手,指着郑朝阳的鼻子,“给老子等着!”

  郑旭左看右看,右手抄起碗柜边的笤帚,抡起来就朝着郑朝阳的胳膊打去,“放下你的被子!”

  “不!”郑朝阳就是执拗,哪怕今天被他爹揍个半死,也不改变主意。

  “好!老子不打死你,你是不知道怕!”郑旭又是一扫帚狠狠的打了下去。

  郑朝阳疼地直咧嘴,但是他就是牛脾气,死倔死倔的,就是不肯让步。

  郑旭指着郑朝阳的鼻子,“还敢去吗?”

  “去!”郑朝阳抬高下巴,倔强的坚持己见。

  “好,那我就打死你这不听话的孽障!”郑旭又是一扫帚抽了过去。

  此时郑朝亮和郑朝霞跟着母亲张芳匆匆赶回家,他们三个人正好听到郑旭说要打死郑朝阳的话。

  张芳来不及跟乡亲们说话,直接去推堂屋的房门,眼见推不开,张芳开始拍打着房门 ,“老郑, 你别打孩子了!老郑!”

  “芳子,你别进来!我今天非打死这个孽障不可!你给老子跪直了!”郑旭怒气冲冲的吼道。

  郑朝阳梗着脖子,规规矩矩的跪在地上,笔直的身子受着父亲一下比一下更狠的抽打。

  “说!你改不改!”

  “不改!”

  “好!老子打到你改为止!”

  张芳没有听到郑朝阳半分喊叫的声音,又听到郑旭发狠的话语,当下心更是急了。她开始撞击着房门,“老郑,你快点停手啊!朝阳,你倒是跟你爹服个软啊!”

  张芳看自己撞不开房门,哀求着对邻居说道:“邻居们,能不能帮我撞开门!求求大家了!再这样下去,我家儿子就要被当家的打死了!”

  “老嫂子,你让开,我们来。”

  “谢谢了,谢谢了。”

  郑旭正打着郑朝阳,又是嘭地一声,房门被撞开了,门闩也折了。

  郑旭拿着扫帚回头看去,只见张芳快速跑了过来,连忙抱住郑旭的胳膊,“老郑,千错万错,都是我这个做娘的错,你要打就打我吧!”

  “芳子!”

  郑旭想要挣开张芳的手,张芳死命的抱住郑旭的胳膊,就是不让郑旭继续打儿子了。

  “大哥,快跟爹说个不是。”郑朝亮扯着郑朝阳的衣袖,敦促着自己的大哥。

  “是啊,大哥,你倒是服个软啊。”郑朝霞也着急的劝说道。

  “爹,我不想在村里待着,我想出去,不管我有没有能力,我就想出去看看。”郑朝阳望着郑旭,他下定决心的事情是不会改变的。

  “你出去能做什么?”郑旭看自己不能打儿子了,愤怒的瞪着郑朝阳。

  “就是啊,朝阳,老郑也是为你好,你出去能做什么?”

  “咱们乡下人,出去就是两眼一抹黑,咱们能做什么?”

  “朝阳,你说说你,这么大一个人了,你就别让你父母担心了。”

  郑朝阳盯着这些明着是劝架,实则还是说他没用的乡亲们,看着气的胸腔起伏强烈的父亲和一脸担忧的母亲。

  他会记住他们的,终有一天,一定要让他们看看自己的本事!一定要!

  郑朝阳刚想顶嘴,张方便呵斥住了他,“朝阳,你少说句话!你爹正在气头上,你少火上浇油了。还不赶紧回你自己的房间呆着!”

  郑朝阳看着母亲张芳一边打眼色,一边摆手的样子,郑朝阳被弟弟妹妹推着回到自己的房间。

  众人一看没热闹可看了,便都离开了。

  郑旭抹了把脸,气的坐在门槛上,抽起旱烟来,张芳在旁边拍着郑旭的后背,软声安慰着。

  郑朝阳来到自己的房间,郑朝霞给郑朝阳倒了杯水,“哥,喝杯水。”

  “大哥,你也真是,爹打你,你怎么也不躲躲?”郑朝亮轻叹一声,想要检查下郑朝亮的伤痕,却被郑朝阳挡开。

  “大哥,你就是太执拗了。”郑朝霞也跟着劝说,“爹在气头上,你非要拧着来,你等爹心情好了,再跟他讲道理啊。”

  郑朝阳接过水,咕嘟咕嘟的仰头喝下,不发一语的盯着窗棂,他的弟弟妹妹是无法理解他的心思的,他说了有什么用?

  “大哥,你跟爹的脾气一样,又顽固又执拗。”郑朝霞叹了口气,递给郑朝阳一个玉米馍馍,“娘一会做饭,你先把这个吃了,垫垫肚子。”

  郑朝亮看着郑朝阳不愿回答,叹了口气,“大哥,你就是这样,脾气太固执……哎……霞,咱们先出去吧,让大哥静静。”

  郑朝霞望了一眼郑朝阳,默默的点着头,走到房门口,又折回来,将二哥给自己的草兔子塞到郑朝阳的手里,“大哥,这是我今天的礼物,你拿着这个,或许就不会那么难过了。”

  郑朝霞温暖的一句话让郑朝阳转过头,兄妹两个人对视片刻,郑朝霞就跟着二哥郑朝亮离开了。

  郑朝阳低头看着自己手里的草兔子,慢慢的握紧,他不能放弃,绝对不能,如果他爹不许他走,那么他就偷着走!谁也不能阻止他的理想!

  夜半时分,郑朝阳背着被子,悄悄的翻墙离开,径直去了上海。

  此时候车厅的郑朝阳用衣袖擦了擦鼻涕和眼泪,恍惚之间,他想起自己来到上海纺织厂的时光。

  郑朝阳来到上海的第三天,他看到上海纺织厂招工,便决定试一试。

  招工的那个大哥是个爱笑的人,看着郑朝阳破衣烂衫的模样,问他肯不肯加夜班,愿不愿意学东西。

  郑朝阳当然不肯放弃自己获得工作的机会,告诉招聘的大哥,自己愿意加夜班。

  很快,郑朝阳来到第三纺织车间,跟着一个姓刘的老师傅学习纺织机的操作技巧。

  郑朝阳永远忘不了自己第一次进入纺织厂车间的心情,那是一种大开眼界的震撼。

  车间内,轰隆隆的响着近百台无梭织机,每台无梭织机都有十六种颜色的线可选,随着无梭织机转动起来,咔哧咔哧的声音响遍整个车间。

  车间内,不时有几个围着白色围裙,带着白色头套的工作人员在巡视,偶尔会调整一下无梭织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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