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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八仙过海各显神通

　　“按理说，沟通不该是劳动局的人吗？怎么成了你们工商局了？”张宇一脸纳闷。

　　“去劳动局的人，大多数是单位的职工或者是工地上的农民工，可是来工商局的人都是开厂办企业的人。大家都是大姑娘上轿头一次，难免有些人会问多一点，问细一点。可是你回答的与他理解的往往不在一个频道上……”

　　杨明两手一摊，一副很为难的样子。

　　“这倒也是，杨明这里都是办企业的居多，如今国家支持乡镇企业投资办厂，国有企业扶持乡镇集体企业。这自然问问题的人，也就多了。”方奕洪笑起来，“不过，你再愁也不至于愁秃顶了啊？”

　　“这不是希望你们这些厂长帮忙带领我们绍兴奔小康嘛。如今，这考察团来了不少，真落在绍兴的却没几个，话说，奕洪，咱们好歹是老同学，你可得多想着我啊。”杨明顺势将张宇的事情拉到了自己身上。

　　“看看，咱们那帮同学就属杨明最聪明，说着说着就抖机灵，把话题拐到自己身上了。”张宇指着杨明笑道。

　　“小明，小明，书里都是小明，能不聪明吗？”方奕洪笑起来。

　　“对对对，就属小明最聪明。”张宇哈哈大笑起来。

　　杨明也不生气，跟着自己两个老同学一起笑起来。

　　笑声渐停的时候，杨明问道：“说真格的，奕洪，你们考察团在绍兴主要考察什么？我也好通知乡镇准备资料。”

　　“其实主要考察两点，第一，能学会纺织技术的人，第二，有交通便利的场地。”方奕洪说道。

　　“场地现在倒是好找，想致富先修路，不少乡镇正在修路，就是学纺织技术的人不好找。”阳明算是说到点子上了。

　　“可不是。这纺织技术学起来简单，但是学下去不容易。我现在需要一个技术人员，既能够学会纺织技术，又能够学会维修技术，尤其是维修技术。”方奕洪语重心长的说道。

　　“为什么？”张宇很好奇，为什么维修技术更重要。

　　“张宇，你也知道，其实纺织技术这些年，难题并不在操作仪器上，难题在纺织机太贵很多厂家买不起，旧的纺织机出故障的次数又太多。没钱买一手纺织机的厂家，选择买大厂子的二手机器来做工，可是每天做工的时间还不如修仪器的时间多。”方奕洪将自己从苏州、常州、扬州、杭州考察过来的问题说给两个老同学听。

　　“是的，确实存在这个问题。我们这边也接到不少寻求固定资产变更时候，关于纺织机的一些变卖问题。”杨明的工商局也遇到不少企业头疼于二手仪器的维修问题。

　　“你看，杨明这边也是遇到了不少二手仪器的问题。所以，我们单位在投资合营地区的时候，就是先看这个地区的青年人，谁有能力承担纺织机维修的工作。”方奕洪点燃一根烟，深吸一口。

　　张宇弹了弹烟灰，看向方奕洪，“奕洪，听你这口气，你似乎遇到过一个出色的纺织机维修方面的孩子。”

　　“是遇到过一个，他这两年帮我教会了三十来个年轻人维修仪器，今年更是帮助我们厂子节约了几十万成本费。只是可惜啊，这孩子志在创业，几个月前辞职回家了。哎，真是可惜了。”方奕洪还是很可惜郑朝阳的离开。

　　“那孩子不会刚好是绍兴人吧？”张宇好奇道。

　　“嗯，是绍兴人，只是可惜他的档案被我们人事科的同事泼上了茶水，找不到具体是哪个村子了。”方奕洪笑起来。

　　“你该不会因为一个懂机器维修的孩子，才决定来绍兴吧？”杨明好奇的问道。

　　“那个孩子只是一个很小的因素，最大的原因，还不是因为杨明你这个老家伙？”方奕洪笑起来，“咱们老同学这么多年，有你在我放心。我做生意这么多年，很多时候，真的是靠谱的人，做靠谱的事情最稳妥。”

　　“看来，我在你心目中分量不轻啊。”杨明自得的笑起来。

　　“我在你心目中的分量也不轻嘛。”方奕洪跟着开起玩笑来。

　　“彼此彼此。”杨明眨了一下眼，两个加起来百岁的老家伙开起玩笑来就像两个孩子。

　　“言归正传，我将文件下发到几个乡镇，你什么时候带着考察团去考察？我让他们准备好材料。”杨明拿起钢笔，记录着方奕洪的日程。

　　“一个月后吧，我这一次来绍兴，发现你是绍兴市工商局的科长，已经是此行最大的收获了。一个月后，按照章程，我们按章办事即可。”方奕洪笑着将烟掐死在烟灰缸中。

　　“好。张宇啊，劳累你，联系一下你们教育部和科技部的老同事，准备好师资队伍，我们要给绍兴市的青年人上上纺织技术的课了。”杨明看向张宇，等待着张宇的态度。

　　张宇皱着眉，苦笑道：“那你打算什么时候开始培训呢？我怕时间来不及。”

　　“什么时候？奕洪，你觉得呢？”杨明询问着方奕洪的意见。

　　“张宇，你们师资队伍准备好，大概多久？”方奕洪好奇道。

　　“这个需要申请、审批，更需要各地抽调优秀人才，还不一定只支持绍兴一个地方，三年是最起码的。”张宇苦笑道。

　　“这么久啊？看来是等不及啊。”杨明叹了口气，是真的来不及，最慢方奕洪的投资两年就要落下来了。

　　“要不这样，愿意成为候选村的村子可以组织青年去我们的分厂实习进修，如果在分厂做的好的，可以选择留在分厂，也可以选择进入合资的厂子做技术入股的创始人，你看如何？ ”方奕洪给出了另外一个办法。

　　“这个办法不错。可以给我们教育部和科技部缓冲的时间。”张宇笑起来。

　　“只是，那个分厂是哪里？”杨明好奇道。

　　“萧山纺织厂。”方奕洪的话逗笑了杨明。

　　“我说很多次询问萧山纺织厂关于合资办厂商议，他们都说要总部厂长审批，原来就是你啊。”杨明笑着摇头 ，“绕了一大圈子，又回到你这里，真是缘分匪浅。”

　　“原来分厂说有个领导询问是否去一水之隔的绍兴办厂，那个领导就是你那……”方奕洪恍然大悟的点着头。

　　“大水冲了龙王庙……”

　　“大水冲了龙王庙……”

　　杨明和方奕洪不约而同一句话，又逗笑了对方，此时工商局办公室欢声笑语。

　　很快，上海市纺织厂连同萧山纺织厂将要在绍兴投资办厂的消息不胫而走，接到考察团参观的村子名单中，郑朝阳所在的江桃村也在名单之列。

　　江桃村的村支书田力和村长张勇接到消息彻夜未眠，他们俩忙着收集村里的资料，准备上报到绍兴市工商局，申请考察团的到访机会。

　　忙了几天的田力和张勇终于将村里的乡志、人丁、田地等资料收集完毕，一大早的时候田力就看到郑朝阳抱着一本书，书上面有个借阅条，他准备去绍兴市图书馆还书。

　　“田书记早上好……”郑朝阳有礼貌的打招呼。

　　“朝阳啊，听说你已经拒绝了第六个老师傅了？”田力忍不住替郑旭说几句话。

　　“是的，田书记。”郑朝阳拒绝拜师这件事可谓是村里最热的话题。

　　“朝阳啊，你作为家里老大，你爹身体不好，你就别折腾让他替你操心了，有时候……还是老人的话该听还是要听的。”田力还想劝说，可是郑朝阳却是个执拗的性子，

　　“田书记，人各有志，我有我自己的打算，我爹请再多人也没用的。”郑朝阳抱紧手里的书，田力也没仔细看那本书是什么，叹了口气，骑上自行车离开了。

　　郑朝阳拧眉看着田力，低下头看着手里这本《针织工业》，他不肯放弃，即便回乡接近半年了，他除了读书什么也不做，但是他相信有一种竹子深植土壤数年，终有一天生长 的比其他竹子要快很多很多。

　　郑朝阳握紧手里的书，朝着绍兴市图书馆坚定的走去。

　　田力向工商局申报资料没多久，得知周围的村子都申报了这次机会，听说有几个还是这几年刚刚修了水泥路的村子。

　　因为自己村子的大多数青年都没有外出打过工，村里也没有修过泥巴路。

　　田力觉得江桃村的先决条件可能不如其他村子，心瞬间凉了半截。

　　数个月后，方奕洪带着考察团来到绍兴，正式考察绍兴的村子，其中江桃村也赫然在列。

　　方奕洪带着考察团来到江桃村的时候，是下午两点多，天刚刚下过雨，整个江桃村的村子泥泞不堪。坐着小轿车来的众人，只能走下车，朝着江桃村的村中徒步而去。

　　来到村子，这里到处是断壁残垣，很多户人家的墙上生出了青苔，许多穿着补丁衣服的孩子瞪大眼睛，他们的眼里充满了对新鲜事物的好奇。

　　部分年轻人穿着七十年代的衣服，神情木然而又没有多少生机。

　　郑朝阳的父母接到考察团到来通知的时候，刚好是郑朝阳走出村子一个小时以后。他们穿着自以为最好的衣服，等待着考察团的认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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