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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夜半偶遇郑朝阳

　　杨明说的话让几个乡干部面面相觑，说实话，这些人并不知道杨科长竟然会这么直接。

　　难道，这件事还有什么内在联系，或者什么猫腻不成？

　　张勇撞了撞田力的胳膊，田力悄默声的凑过耳朵来，只听张勇小声说道：“田力，咱们是不是来的不对啊？”

　　田力皱起眉，他心也一个咯噔，突然明白为什么镇长不来了，难道来就是错？

　　可是不来也是错啊？毕竟不来就是一个没感恩之心的样子了，更不像话了。

　　想及此，田力悄声对着张勇村长说道：“咱们来都来了，就这样吧。”

　　张勇请吐出一口气，算了，田力说的对，来都来了，还能如何？就这样吧。

　　“唉，就这样吧。”张勇也没有什么话好说，叹息一声。

　　旁边的村干部们也是低声说话，有些还偷瞄着杨明。

　　杨明笑了笑，语气缓和了几分，“我知道大家一定好奇这一次为什么大家的村子被选上。其实被选上也不是因为其他，而是大家的诚意打动了投资人。至于，原因，我想，也许真的就是心诚所致。”

　　杨明等于没交代到底是为什么，迷迷糊糊的话，说不清楚到底是什么，弄得一屋子的人云里雾里的。

　　“杨科长，那我们回去该怎么跟村里的人说呢？”田力书记瞥了一眼发言的这个村干部老赵，这是隔壁村的村干部，向来是有话就说的直肠子，不知道杨明科长是否真的会把详情告诉他们。

　　“就说，这一次投资人希望村里的年轻人好好学习纺织技术，如果能够成为合格的纺织行业的人才，对于咱们绍兴各个乡镇也是有用的青年才俊。”杨明的话等于又没说。

　　但好在，田力书记明白了里面关于纺织技术这四个字的含义。

　　有时候一句没说的话，也是一种极其重要的信息传达。

　　“原来是这样，我们回村就跟村里的年轻人说。”

　　“是啊，谢谢杨科长。”

　　“既然大家都没问题了，这夜深了，我就不送大家了。”杨明的话让村干部们纷纷站了起来，大家跟杨明挥手告别后，田力书记和张勇骑着自行车朝着村里骑去。

　　“老田啊，你说这一次杨明到底是什么意思？”张勇眉头皱得老高。

　　“我想着一次杨明的意思是让咱们跟村里的年轻人说，学习好纺织技术就是村子最大的竞争力吧？”田力奋力的踩着自行车，气喘吁吁的回答道。

　　“咱们村子里的年轻人……行吗？”张勇作为村长，说实话有点不放心啊。

　　“谁知道呢？咱村也没有多少走出的大学生，跟隔壁村的高中生也没法比，我都不明白为什么选咱村。”田力倒是说了一句实话，“但是，不管如何，既然选了咱村，咱就要努力。”

　　“没错，既然选了咱村，咱就要努力。”张勇村长，点着头，认可田力书记的话。

　　两个人来到村里的一处老槐树下，正巧见到郑朝阳抱着一本书，披着一身星辉经过。

　　“朝阳？”两个人下了自行车，齐齐朝着郑朝阳喊道。

　　郑朝阳回头看向张勇和田力两个人，“村长，书记晚上好。”

　　“嗯，你这是去哪里？”张勇看了一眼郑朝阳手里的书，上面有绍兴市图书馆的样章。

　　“我刚从市里借了书回来，正准备去读读。”郑朝阳顺着张勇的视线看了一眼自己的书，扬唇笑起来。

　　“这是关于什么的书？”田力书记好奇起来。

　　“这是一本关于如何维修经编机的书，田书记有兴趣看看？”郑朝阳将书本递到田力书记的眼前，

　　田力书记倚在自行车上，接过书来，翻看几页。

　　也即是转瞬间，田力书记想起杨明的那句话，试探性的询问着郑朝阳，“朝阳啊，我记得你说过，你在上海市纺织厂工作过？”

　　“是的，田书记。”郑朝阳点着头。

　　“我还听说你曾经教会不少人学习机器维修？”田力现在开始思考郑朝阳说话的真实性。

　　“是的，只是可惜我的大红花不见了。”郑朝阳一脸遗憾的说下去。

　　“你想没想过，去萧山纺织厂实习的时候，你能做些什么？”田力书记启发道。

　　郑朝阳也是今天才在村办公室门外的黑板上看到了关于他们村的信息，也才知道有青年要被选送去萧山纺织厂实习，他的名字赫然在列。

　　这让郑朝阳开心不已，也因此，他才选择去市里借书。

　　可是没想到回到村里的时间，他会遇到星夜归来的村支书和村长，现在村支书问自己可想过做一点什么事情，说实话，他还不明白田书记的话中含义。

　　因为不清楚，郑朝阳决定按兵不动，仅仅是陪着小心的说道：“田书记，您觉得我能做什么事情呢？”

　　“如果可以的话，我想这一次去实习的其他村也会有一些青年，他们或许被分成小队成员，我想，你或许可以成为我们村代表队的队长。你知道，队长的责任重大……”田书记看了一眼张勇。

　　张勇接过话茬继续说下去，“是啊，朝阳啊，这队长的责任重大，或许你可以为咱们村争光呢。”

　　“怎么争光呢？”郑朝阳佯装好奇的问道，其实他明白，两个干部跟自己这么说，十有八.九是让自己教会同村的年轻人尽快上手纺织技术。

　　可是郑朝阳懂的是机器维修，而不是精通纺织的仪器操作。但是看着村长和村支书的态度，又像是暗示他尽快学习纺织技术？

　　恍惚之间，郑朝阳又想起乙字号的那些话，传统技艺与大机器生产，甲字号的那些事，操作经编机的技术与技巧。或许，他不该仅仅是将心思局限于机器维修？

　　也或许，他应该把眼光放长远去看？

　　“田书记，张村长，我会努力的。”郑朝阳顺着话说下去。

　　“努力也要努力对了方向，我听说你这次比赛可是失利了。”田书记算是敲打一下郑朝阳。

　　“田书记，您说的是。”郑朝阳垂头耷脑的，像是认错了。

　　“村里对你很是器重，你又是上海市纺织厂走出来的职工，有些事情，你还是要靠自己努力啊。”张勇村长说道。

　　“村长，您的意思是哪方面的努力呢？”郑朝阳佯装不明张勇的话。

　　“比如纺织技术，再比如你自己擅长的维修技术。尽可能做到别人有的你精通，别人没有的你还有。”田力书记算是点了题。

　　“啊……原来是这个意思，田书记放心，我一定牢记于心。”郑朝阳点头如捣蒜。

　　“你只是牢记于心可不行，还要常常的思考这个问题。”田力书记说道。

　　“嗯，我一定会的。”郑朝阳表现出乖巧的模样，像是听话的小绵羊。

　　“好了，夜深了，你赶紧回家吧。”田力书记摆了摆手，算是让郑朝阳离开。

　　郑朝阳抱着书，点着头往前走去。

　　张勇靠近田力书记，“老田啊……”

　　“嗯？”田力歪头看向张勇。

　　“你觉得这小子能行吗？”田力皱起眉，总觉得郑朝阳不堪重任。

　　“那你家那小子一起去，如何？”张勇笑起来，说起田文来，这可是他们村最大的骄傲。

　　“我那小子正在读研究生，哪有时间去实习？”田力书记想也不想的拒绝。

　　“你家那小子也是纺织行业的，也许他去实习个几天，对于他写论文也是一件好事呢？”张勇尝试说服田力。

　　“写论文？”田力纳闷道，“我家那小子跟你说的？”

　　“可不是？我听他说论文还以为是啥营生，原来是写文章。我当时还打趣说，这写文章还要去厂房近距离观察，我也算是第一次遇到。”张勇笑起来。

　　“既然我家那小子要写论文，那就给他报个名吧。还有老张的儿子，他不是一直希望他的儿子能够走遍万里路吗？那就纺织厂近距离观摩吧。也许这三个小子凑在一起，三个臭皮匠顶一个诸葛亮呢。”田力笑起来。

　　“说不定真的可以三个臭皮匠顶一个诸葛亮。”张勇拍着田力的肩膀，“只要给孩子们机会，相信咱村的孩子们不会甘心让咱们村屈居人下的。”

　　“你这么肯定？”田力歪起头来。

　　“你忘记当年咱们跟张泓和赵城他们怎么努力了吗？要不是咱老哥俩的身体不好，从上海退了下来，现在咱还是上海铁路局的一枚标兵呢。”张勇不禁感慨起来，“那些日子真好啊……”

　　“是啊，那些日子真好啊……我们那时候还那么年轻，血气风发的。”田力也不禁想起以前了。

　　“你还记得赵城偷吃馍馍被张泓抓到的那次吗？”张勇一脸笑意的看向田力。

　　“怎么不记得？那一次张泓可是好一顿数落，赵城含着泪一边吞着馍馍，一边听张泓说他，说真的，我到现在还记得赵城含着眼泪吃馍馍的样子。”田力呲牙笑起来。

　　“那时候的我们不想让人家说我们是万国铁路博物馆，所以我们努力建造自己的铁路和火车。那个时候，咱们一穷二白，凭的是什么？还不是我们不服气，我们不愿意被人瞧不起吗？”

　　“是啊，那个时候，我们的原子弹，我们的铁路都是凭着我们这一代人的一口气，为国争口气的心思努力出来的。”田力点着头，感慨道。

　　“如今，我们村，不过是一个村而已，你要相信孩子们一旦进入了萧山纺织厂，会明白他们的责任的，你要对他们有信心。”张勇安慰道。

　　“是啊，要对孩子们有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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