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浪小说

第九章 同学之谊

　　“你太悲观了，”我说，“你还年轻，不能这样自暴自弃。”

　　“如果你经过了肚子饿得要命，却找不到东西吃，就连你的同学，也要故意避开你走的事情，你或许也会和我有一样的想法。”

　　人在被劝时，总会更加伤感。于是，我不再劝他。我把杯里的酒喝了，才一边倒酒，一边对他说：“你的同学，真的进入面试了吗？”

　　他点点头。“你应该见过他了。”

　　我迅速地回忆起，在会议室时见到的那些人。“他长得什么模样？”

　　杨劲松抬起头，“你问这干什么？”他说，“不管公平不公平，既然他能进入面试，我该为他高兴才是。毕竟，他是我同学。我可干不出，那种落井下石的事。”

　　“你难道真不想得到一次公平的机会？”

　　他沉默了一会儿，抬起头看着我说：“如果要以牺牲我同学的机会为代价，才能得到我的机会，我宁愿不要。”

　　“你还真会为他人着想。”我呵呵地笑了，“如果谁都不牺牲呢？”

　　“那不可能。”他说，“不会有这种机会的。”

　　“可以的，但需要请你帮个忙。”

　　“你都已经进入面试了，”杨劲松疑惑地看着我，“你为何还要这样做呢？”

　　“如果我是想帮你，你相信吗？”

　　沉思了一会儿，他点点头。“说吧，让我干什么？”

　　“你上次给我说过，笔试比较简单，你考得不错。现在，让你再次预估一下，你还是那么有信心吗？”

　　“有的。”他迟疑了一下，似乎下定决心，从口袋内掏出一张纸，说，“我的成绩虽算不上最好，但我相信，肯定也不会是最差。”

　　我接过他的那张纸，摊开一看，是我们上次笔试的试卷。当然，这不是原件，而是复印件。试卷上写着他的名字，成绩栏那儿写着刺眼的两个数字：98。这个成绩比我的还要好，但却没有进入面试。我越发相信，他所说的“内幕”了。

　　但马上，我就想到了另一个问题。“这试卷，”我问他，“据我所知，都是密封的，且有专人保管，你是从哪儿弄到的？”

　　“我同学发给我的，电子档。他说，他有门路弄到。我知道，他的目的是为了劝慰我，以证明我考试不比别人差。可我也不知怎么的，就把它打印了出来——”

　　我点了点头，能够理解这其中的委屈和愤慨。

　　“如果你信得过我，把这份试卷给我。”我说，“我会尽自己的努力，帮你想想办法。”

　　他迟疑地点了点头。“我虽不明白，你想要干什么，但你有给人自信的魔力。”他说，“那试卷你拿去吧，我手里还有电子档。”

　　收好试卷，我端起酒杯，对他说：“其余的，你先不用管。目前，你要做的，就是相信我，静待下一步的音讯。现在，咱们干杯。”

　　放下酒杯时，他说：“不管你准备干什么，我都不大赞同。袁来哥，我感谢你为我着想。只是，任何明目张胆的行为背后，都有一个不可撼动的人物。最起码，电影电视里都是这么演的。说实话，咱们也不过是萍水相逢，为了我，您去得罪那些大人物，我不知道，您最终想图什么。您清楚，目前我一无所有——”

　　“你想多了，”我打断他的话，“我既不图你什么，也不会得罪什么大人物。”

　　“可是，我不明白。”

　　“后面的事情，你先不用管，我会想办法。”我安慰他说，“目前，你要有信心。”

　　他的眼中闪过一丝惧怕。

　　我笑笑，决定谈些轻松的话题。“给我说说，你的学校，它是什么样子的？”

　　“不过是内地一所普通的大学，没什么特别有影响力的学科。即使我说出它的名字，你也不一定听说过它。总之，它就是一所三本。”

　　“最起码学科还是比较自由的嘛，”我笑道，“你说过，你选修了心理学。”

　　“那不过是无聊的选择罢了，”他也笑了，笑容里竟有些羞涩，“当时，不过是为了研究女生的心理，从而好找到女朋友，才选修的那门学科。”

　　“成功了吗？”

　　他摇头。“事实证明，那就是一门无用的学科，”他说，“到社会上，更没有什么用途了。”

　　“也不能一概而论。”服务员走过来，说他们厨师要下班了，问我们还需不需要再加点儿什么。两瓶啤酒已经喝完了，我让她又拿了两瓶。“很多学科，看起来都是无用的。但却在潜移默化中，影响着我们。就拿文学来说吧，诺贝尔文学奖获得者莫言先生，在诺贝尔奖晚宴致辞中，是这样说的：‘文学和科学相比较，的确是没有什么用处，但是文学的最大的用处，也许就是它没有用处。’你想，没有用处，就是它最大的用处，这说明了什么？或许，学校里压根儿就不该开设这门课。”

　　“其实，文学的作用还是蛮大的，”杨劲松说，“它能提高个人的人文素养——”

　　我呵呵地笑了。

　　他先是一愣，接着明白了我为何而笑，也咧开嘴笑了。这次，他的笑是真心的，发自肺腑的。

　　我又问他：“你是江西人？”

　　“是的。”他说话的声音，也清脆了许多，“大学也是在江西本地读的。”

　　“给我说说你的同学。”

　　“这个，呃，”他看了我一会儿，才慢慢地说，“和我不一样，他是那种性格相对怪异的人。他成绩一般，我记得大二，他有四科挂了红灯。他贪玩，在宿舍里，也常常是待在电脑前，没日没夜地玩游戏。”

　　“你们的关系很好？”

　　“算不上好吧，就是那种很普通的同学关系。”他说，“我刚才说过了，他喜欢玩游戏，对工作的事情，也不大上心。有不少企业去我们学校招聘，他甚至连简历都没投过一份。我们两人一块儿来特区，但原因不同。”

　　“结果也不同，”我淡淡地说，“他进入了面试。”

　　“是的。”

　　“可你却不愿意把他的名字告诉我。”

　　“是的。毕竟，我和他是同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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