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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 一号人物

　　“不过，你不用担心，你的事情我不会给任何人说的，”他用一种把控一切的语气对我说，“包括我姐夫，我谁都不会说的。”

　　“我的事情？我什么事情？”

　　“我知道你在市局工作的事情，”他用一种极低的声音说，“杨劲松一直不肯说你帮了他什么忙，但我也不是傻子，能够推测到一二。也只有在市局里有熟人，并动用那种关系，才能够在那么短的时间内，让市局调查这一次的招聘内幕。”

　　在来这里之前，为确保我的身份不被知悉，从而圆满地完成任务，我以及我的领导，把各种可能都想过了，但唯独没有料到，会遇到电脑黑客这样的情况。我感到所有的努力，正逐渐化为泡影。

　　“不过，你放心，”他依旧不紧不慢地说，“把我的身份告诉你，我也是冒了很大的风险。毕竟，黑客是不被允许的存在。所以，你放心，我不会到处八卦，也不是那种人。再说了，犯错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也没啥值得炫耀的。”

　　“哦，”我的大脑迅速地运转着。关于我，他到底知道多少，这我不得而知。我一边看着他，一边迅速地寻找对策。“犯错？你是指什么事？”

　　“不犯错，傻瓜才会放弃干部身份，来这里当一个劳务派遣性质的安巡员呢！”他一副洞察一切的表情，“我说过了，任何人都会犯错，我不会对别人说的。”

　　我的心反而放了下来。他是这样推测我的，这倒也不错。我把手伸到他的面前，“谢谢你帮我保守秘密。”我说，“那么，把U盘给我吧，有高速宽带不使用，才是傻瓜呢。”

　　“这才公平，我们各自拥有对方的秘密，这才是搭档所需具备的。”说着，他笑了，“搭档的事情，还真得需要你多费心！”

　　在接下来在与他的闲聊中，我知道了他大学还没有毕业，就被姐夫宋迪给安排进来，当了一名安巡员；他原本是不想进政府单位工作的，尤其是还要剪掉他那一头乱糟糟的长发，因为剪头发他还对宋迪充满抱怨。

　　“刚开始说得可好了，”他大着舌头对我说，“他打个招呼，我就直接进来工作了。那神情，你不知道，有多么神气！可事实呢？参加考试不说，还得把长发剪掉！天杀的，我那可是蓄了两个学期的长发！光做那个发型，就花去了我一个月的生活费！”

　　“不管是不是劳务派遣，代表的终归是政府，总要注意形象嘛。”我这样安慰他说，顺手又打开了一瓶啤酒，递给他。

　　他告诉我，他是不愿来特区这座城市工作的。他不断重复着，我们重新考试并被入取那晚聚餐时的话，像个充怨哀怨的小妇人，说，他的女朋友在南昌，他最向往的城市是那里。他说，在他的人生规划中，毕业后他和女朋友双方都留在南昌，凭他们两人的努力，很快就能过个幸福的小日子。可这一切，都被他姐夫宋迪给打乱了。宋迪信誓旦旦的话语，让一切成为了一个遥远的梦想。

　　“但宋队也算得上成功了，”我说，“家里有两辆车不说，还建起了一栋楼。”

　　“成功个屁，”魏小周说，“他不过是赶上了好时候。在他建楼那会儿，宅基地还便宜得很呢。五万块钱一块！谁有五万块钱，谁都能买来建栋楼。”

　　话虽如此，并不是每个人都会有此魄力和长远目光，买地建房的。

　　想到此，我对宋迪的好感，顿时增添了不少。

　　但除了电脑黑客这件事，我发觉魏小周翻来覆去所讲的事情，以前他多少都同我讲过。所以，我决定，问他一点更直接的问题。“既是搭档了，”我慢慢说道，“给我讲讲塘明街道安监的人和事。我知道，你和他们都很熟悉。”说着，我在他那张舒服的椅子里，把身子往后仰，脚跷到桌子上，保持一个舒服的姿势。

　　“没啥好讲的，”他大大咧咧地说，“目前是个全新的部门，没啥好讲的。”

　　“最起码，你可以告诉我，在塘明安监，哪个人不能得罪吧？”我说，“万一哪天，我不知轻重，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那咱们是搭档，也会影响到你的。”

　　“影不影响都是小事。”他说，“不过，要说不该得罪的人，首先当数九千岁了。”

　　“九千岁？”听名头，这显然是一号人物。

　　“就是督查大队长，”魏小周说，“可以这么说吧，不只是安监系统，也不只是在塘明办事处，在整个合水镇，就没有他办不成的事情。有一个夸张的说法是，蚊虫见他都要绕道行。”

　　我笑了：“这的确有点儿夸张了。”

　　“任何说法，都不会空穴来风，多少都会有点儿事实依据的。”魏小周解释说，“事实是，有一年，九千岁有一个外地的朋友来合水镇找他玩，向他抱怨说，蚊虫太多，不管是住在酒店，还是在外面玩，都会遭到蚊虫的侵袭。他当即就说，这好办，把它们都灭了。结果到了第二天，市政人员真就开展了一场灭蚊虫的行动。要知道，他从没在市政部门工作过，可这种人脉之广，令人咋舌。”

　　我默默地点了点头。如此说来，“九千岁”还真是一号人物。不过，既然如此厉害，又怎会甘心在这么一个小部门，当一名督查员呢？

　　仿佛是看穿了我的心思，魏小周笑了，对我说：“你也不用想太多了。有些人喜欢钱，有些人喜欢权，而有些人又喜欢女人。可这些东西，九千岁都不喜欢。否则，依他的能力和人脉，最济也得是个部门领导了。”

　　“那他喜欢什么？”

　　“解决问题。”魏小周又点燃一支烟，吸了一口，继续往下说，“他热衷于帮人解决问题，各种各样的难题，就没有他摆不平的。不过，前提条件是，你得成为他的朋友。为朋友，他常常两肋插刀。”

　　这种人倒也常见，常被誉为“百事通”之类的，在他们那儿，几乎没有什么不可能。但这种人的功利心往往也较强。如果九千岁真如魏小周所说，不喜欢权、钱、女人，那还真是一个特例。

　　“那么，”我又问道，“他叫什么名字呢？”

　　“陈元杰。”

　　“有机会，你得介绍我认识他一下。”

　　“他会找你的。”魏小周说，“他是督查大队长，咱们这些安巡员都属他管。”

　　我点了点头：“那还有没有其他事情，需要我知道的呢？”

　　“在安巡队，只要九千岁高兴了，就没有任何人能为难了你，”魏小周说，“你最好还是想想办法，该如何获得九千岁的好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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