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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七章 能说会道

　　“是，您批评得是，我以后注意，绝不这样说了。”说完，宋迪从嘴边划拉了一下，好像用一条拉链把嘴给锁住了。

　　“有一件事，我一直百思不得其解，”宋迪说，“在我们和保安员发生冲突时，老板非常及时地出现了，还有派出所的民警。可老板是怎么知道的呢？我问过严队，他对我说，在那种情况下，他也被吓坏了，根本就想不到要打电话。”

　　“哦，不是你们打的电话？”陈元杰惊讶地说。

　　“不是，”宋迪说，“我也问了周队和培训讲师，他们也都没打过电话。”

　　陈元杰说：“那只能说明，在这批新人中，卧虎藏龙。我刚才就给你们说过了，我们这帮泥腿子，要多向这些新人学习才是。”

　　宋迪连忙点头称是。

　　我知道，他们早晚会知道，是我给程健打的电话，所以，开口对他们说：“那个电话，是我打的。我知道，我那样做越级了，还请几位队长批评。”

　　他们的目光都看向了我，没有表现出意外的样子。“越级肯定是越级了，”陈元杰说，“但也正是由于你当时的越级，才没让兄弟们，受更严重的伤害，这是好事情，又怎能批评你呢？改天，我会向老板建议，要求所有的安巡员，不能太拘泥于条条框框，有时候，一些条框需要被打破。”

　　我默默地吸了口烟，没说什么。

　　陈元杰掏出烟，递了一支给我：“听说，你和杨主席关系不一般，早上你们还在一起吃早饭呢？”

　　我心里咯噔一下，想到了一句俗语：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与此同时，我在心里暗舒了一口气：幸好，我已与杨小斌约定了，我们是远房亲戚。

　　我让自己的语气尽可能自然：“和杨主席扯上一点儿亲戚，远房亲戚。”

　　“哦？”陈元杰说，“我记得杨主席是广西人，你们这亲戚还真够远的。”

　　“谁说不是呢。”

　　陈元杰又说：“我也听老板说过，你报到第一天，就顶撞了杨主席。”

　　“是呀，那时我还不知道，我们是远房亲戚，我是来这里之后，我的父亲告诉我，我才知道的。我父亲还给了我他的联系方式，我这才打电话，和他见了面。”

　　“那如此说来，老板是真正的喜欢你了。”陈元杰嘀咕道，“我还是第一次见他，会如此喜欢欣赏一个人。”

　　我没有回答。端起茶杯，又喝了一口茶。这杯茶比上一杯的味道好了许多，醇香可口，流经咽喉时，还有一股淡淡的甘甜。

　　我把杯子刚刚放下，陈元杰立即又把它加满了。“我不是当着你的面，才说杨主席的好话，他确实是个好人。”陈元杰说，“不管是谁，只要有困难找到他了，在能力范围之内，他都会伸手帮忙。我们这批从合水镇分出来的人，都知道，他是有了名的老好人。”

　　宋迪和严森也连忙点头附和。

　　我告诉他们，我也是刚刚和他认识，仅和他吃过一次早饭，对他了解还不深。

　　“他对他爱人的那种感情，更是我们许多人的楷模。”陈元杰接着说，“你该还不知道吧，他的爱人已经病了好几年了，这几年，都是他在照顾她。”

　　“这的确很难得。”我由衷地赞叹道。

　　“不过，他这个人有时候吧，会犯糊涂，有些不该他管的事情，他总想伸手去管。你想呀，以前在位时，别人还买他的账，多少都会给他点面子。可现在退了，谁还会给他面子？你既然是他亲戚，找机会给他说一下，有些事，能不管就别管了，免得到时候又得罪人。”

　　我这才领会到，这个“九千岁”的确厉害。他先把杨小斌称赞一番，再指出偶尔会“犯糊涂”，管了不该管的事情。表面上看，他是在为杨小斌好，但我猜测，杨小斌要求对星和集团进行彻底整治的事情，他从程健那儿，已经获知了。

　　没过多久，又陆续来了四个人。他们既有区局负责督查的科长，也有社区股份公司的董事长，既有企业老总，也有烟酒店的小老板。他们一来，都说，一收到陈元杰的短信，就知道今晚肯定有口福了。再接着往下看，果然在红太阳，就证实了自己的预感。

　　陈元杰嘿嘿地笑了笑，没说什么。

　　人已到齐，我们便坐上餐桌，开始一饱口福。

　　说是一饱口福，一点儿也不假，摆在面前的，是一顿地地道道的海鲜大宴：鲍鱼、龙虾、大闸蟹，个个儿足斤足两，每人面前摆两只；麻辣炒蛏子、清蒸多宝鱼，散发着腾腾的热气；椒盐海螺个大肉肥；凉拌海蜇清脆爽口……菜品多式多样，足有十二道之多。

　　酒桌上，占据主导地位的，依然是陈元杰。

　　从他身上，我充分见识了，什么是能说会道。在座的不管哪一个人挑起一个话题，他立即就能接上去，侃侃而谈，并且，每个话题都能大谈特谈，直到另一个话题出现。所以，两个多小时的晚餐，基本上都是他一个人的表演了。

　　这一晚，我知道了陈元杰是本地人，拥有着非常丰富的人脉关系。在整个合水镇，几乎没有他办不成的事情，更没有什么事情，能够逃脱过他的耳目。在单位里，他因为资历较老，程健在许多问题上，都要征求他的意见。他是督查队长，肩负着塘明安监整个部门的督查工作。每个人在月度考核中，能否获得优秀，全由他说了算。他是个能说会道的人，不管与对方认识不认识，都能找到共同话题，聊上个把钟头。

　　平时，我就不是个善于应酬的人，整场晚餐，我基本上都没有讲话。所以，在晚饭后，他们准备“下半场”时，我提出了要离开。他们没有任何人挽留我，就连魏小周也没有表现出和我一起走的意思。我冲他们点了一下头，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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