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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住一个楼里大都是原来单位的老同事,邻 居听到呼救声冲了过来,发现杭铁根倒在地上要拨 120。疼得说不 出话的他连忙摆手。 邻居明白了,问通知哪个女儿来处理这件事。

　　他不找挣不到钱还忙得不停的小女儿小女婿,也不找闲着空着就 能不费事挣到大銭的大女儿、大女婿。 独独让邻居打电话给说不 忙也忙,说有无钱也有銭的二女儿,二女婿来。

　　从杭铁根的神情上 看,仿佛只有二女儿、二女婿才知道他这个伤应送哪个医院,该怎么治。

　　杭秀玲第一个接到了电话,她见老父亲需急送医院,又一个 电话打给了姐姐杭来娣,第二个才打给了钱之友。

　　她知道,老妈在 世时讲,一个女婿半个儿,杭铁根现在也讲,女婿是娇客,请不动碰不得。

　　杭秀玲预感,又是她家用钱的时候到了。

　　钱之友兴奋极了,交谈中,看着粟甜提到沈明理羞涩的样子,他想起杭秀玲在闲聊中对他讲过,杭来娣与丈夫沈明理分居有一 些时日了,不仅是因为大姐炒股输光了积蓄,沈明理可能还有养小三的嫌疑。

　　钱之友当时虽讲妻子是在猜疑,心中却认可女人在这事上的第六感觉,一般都是很准的。

　　现在沈明理的小三嫌疑人就在面前,机不可失。

　　钱之友想着怎样绕着进一步深问粟甜。 掌握更确切的证据, 在拿岳父一间房的事上,沈明理对他是重要的可用之人,他的把 柄被掌握得越多,干事的成功把握越大。

　　他正想着怎样进行下一步,别在腰间手机突然不知趣儿地响了起来。

　　是杭秀玲打来的,声音急促又响亮：老爸摔断了腿,你快来省第一医院！

　　说完便挂了电话。

　　这时钱之友也不想去套话了,急道：对不起,我家出了点事, 过天再来为您复验。说着,把房子钥匙还给粟甜。

　　粟甜接过钥匙, 问：那今天的出场费？

　　钱之友没说话,急急忙忙收拾工具,粟甜又问：你去哪里？

　　钱之友闷着头回了一句：第一医院。

　　粟甜客气地说：我正也要去,我送您。

　　钱之友摇头：不用了,我有车,边说边外楼下跑。

　　粟甜喊住了她：走电梯,是物业刚刚为我开的。

　　钱之友满脑子是岳父这一摔是否还能像往常一样上七搂,这关乎他 的儿子婚房大事。

　　不能上楼住房必须大换小,服侍他的人也要住一间房,这事咋办！？

　　钱之友要用沈明理的外来艳遇软肋让其表态,这事还未开展呢,不料自己艳遇也上来了。

　　钱之友下楼出来时遇上了守在楼道口文小丽。

　　后者嬉笑着拦 住他。

　　钱之友第一反应是看看不远处的摄像头,眉头皱了起来。

　　他 知道,他的身影在摄像头中传到保安室,绝对是像在向新客户介 绍验房内容,他十分明白,在这种类型的小区里,保安是开发商的鹰犬,验房师是兔子,是偷吃开发商窝边草的兔子。 调情的话必定会被保安列为不受欢迎的人。

　　可他也不能简单粗暴地打发眼前这个女人。

　　他与她毕竟是同学,还做过几年不在同一生产队的集体户 插友,钱之友想开个玩笑,以表现其现在玩世不恭;好尽快脱身。

　　文小丽不管这些,看着他身上的肌肉,追忆道：你现在还爱背,假如生活欺骗了你曳的诗句了吗。

　　钱之友苦笑,知其是一个饥渴 的女人,这女人惹不得。

　　高中时不是没有老修的诗吗,我记得只 有高尔基的海燕;他故意打岔。

　　文小丽白了他一眼,柔声道：不, 我是说,咱们插队时,暗中传阅的俄罗斯诗人普希金的诗句。

　　钱之 友挠了挠头：普希金,普金的亲戚吗？

　　文小丽故作生气：别装,你不 记得,我背一段,她深情地望着钱之友背诵起来：假如生活欺骗了 你,不要抱怨,不要哭泣……

　　钱之友这时内心慌乱,手上不停地收 拾工具,他怕小区内无处不在的监控摄像头,在实时取证。

　　文小丽 却不管不顾,背完了一段,问道：怎么样？

　　钱之友这会儿哪有心情 去听诗啊,他应付道：蛮好！

　　文小丽喜上眉头：我好想回到从前,回 到,我俩一块朗诵的时代。

　　钱之友叹道：诗是人非,不,诗意也不同 了。

　　文小丽忙问：怎么不同了,不行！ 你得朗诵一段。

　　钱之友看到 她急切及幽怨的表情,内心一紧：好吧,好吧,就一段啊！

　　他从包里 拿出他唯一的奢侈品,一台国产智能手机,清了清嗓子翻了读了 起来：假如生活撂倒了你,表墨迹,表叽歪,表诈唬,表吱声,你奏 趴着,表起来,一直向前故丘……

　　朗诵后还夸张地作势要趴的动 作。

　　哪知文小丽听了不仅没笑,还露出一脸与她这个年纪与不相符的真诚与感动：你还是三十几年前的那个语文课代表。

　　说着,双眼像两只探照灯一样地罩住钱之友！

　　钱之友不敢再看文小丽,低下头忙着往车上捆这捆那。 他对 外面年青女人的态度,始终有一个原则,对客户中的，敬而远之，对拿着各种理由来找他的，目的不纯的避而远之。

　　他早就想过,像他这把年纪又 长的不是刘某华黄来明型男式的男人, 一定要在女人问题上不惹麻烦,男人谁不喜欢老婆以外的女人，玩了爱了好了不出事,符合色样的规律，玩女人钱少的不如钱多的,权小的不如权大的。

　　另外,遇上 少女最难缠不能碰，中年女人最现实也不能碰,杭秀玲平时这样教训过他。收拾完毕后钱之友便提出告辞。

　　文小丽见钱之友急着走,问他要手机号码。

　　钱之友见她近乎用了哀求的语气,还是克制了自己,委婉地 拒绝：你这政治课代表还记得这样的话吧？ 政治是经济集中的表现,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

　　文小丽听出了他的话外音,但她并不甘心：那是过去的事,现在时代变了。

　　过去？ 你是过的去了,我还过不去？ 挣钱为上,哪有时间风花雪月。

　　钱之友这样想,嘴上却讲：再找时间吧,我正有急事。说完便挥了挥手,绝尘而去。

　　号码,号码！ 急的文小丽举着手机追着钱之友助力车大喊。

　　路过的保安看着这个时尚女人连连摇头,守活寡固然难过,可你找什么人不好,偏找一个浑身臭汗,满身泥灰的老男人？

　　助力车发出的噗噗声,越来越小,文小丽恨恨地跺了跺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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