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浩然摇了摇头,说:“树在春到夏期间,树皮内形成层的细胞快速地增加,成长的部分*宽厚;在秋到冬期间,细胞增加减慢,生长的部分窄而且硬。随着树木一年年长粗,从而形成了年轮。可竹子是单子叶植物,没有形成层,所以没有年轮。通常一根竹笋有多粗,长成竹子后不管它竹龄再大,一辈子也只有这么粗。”
季嫣然一脸茫然,问:“没有年轮,我怎么判断竹子的年龄?”
“知道真正的竹龄很难,只能靠经验。不过能在同一竹林中通过外观比较出来。首先看竹子的颜色,嫩竹子受光照时间短,竹皮翠绿,竹身没有光泽,老竹子光照时间长,竹皮青里泛黄,甚至透红,竹身光亮,节纹细。一到两年的竹色白绿,三到四年的竹色亮绿,四到五年的暗绿,六七年以上的有斑纹,更老则转红,转黑。”
季浩然分别指着不同的竹子给季嫣然看。
“是不是还可以通过叶子判断?”江篱站在一旁,看了新竹和老竹后,敏锐地发现了这一点。
季浩然赞道:“不愧是律师,明察秋毫。嫩竹的竹叶翠绿欲滴,老竹子的叶子是暗绿色,甚至带有枯黄,竹叶分枝越短越老。不如你再猜猜看,还可以通过什么来判断?”
江篱伸手摸了摸竹管,说道:“竹管上的灰尘越高,竹子越老。”
季浩然看向江篱的目光充满了赞许。
季嫣然似懂非懂,催促着季浩然:“你赶紧砍一根吧,好开始第二道工序。”
“要想进入第二道工序没那么容易,锯下来的竹子要在药水里泡六个月,析出糖分,这样才能防虫蛀,也不会发霉。”
“我记得咱家有泡好的竹子。”
“你先把选竹给弄清楚再说吧,我们季家的油纸伞,要求伞骨必须来自同一个竹筒,一把伞需要三十六根长骨,三十六根短骨,为了伞的品相好,还要选择粗细适宜、结疤比较平整的一段,所以对竹子更加挑剔,怎么样,够你学一阵子了吧?”
季嫣然傻了眼,呆呆地站在竹林间。
“你好好选,拿不准的再问我。”季浩然说罢,便找了一个有阳光照耀的地方坐下来,随手拔了一根草茎咬在嘴里,靠在竹子上美滋滋地闭目养神,晒起了太阳。
江篱走到季浩然面前,问他:“你想让你姐知难而退?”
季浩然半眯着眼睛,抬头看着江篱,说:“会不会知难而退,看她自己的选择。我七岁的那年冬天,我爸把我带到这片竹林,只留给了我挑选竹子的方法和一把砍刀,然后就下山了,他让我什么时候会挑会选后,带一根六年龄的竹子下山。”
江篱看着季浩然,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天渐渐黑了,我没办法继续辩认,没学会也没砍到竹子,所以不敢下山。那天晚上直到半夜,徐叔才终于说服了我爸,上山把我接了回去。”
“我说这些不是诉苦,而是想说,做油纸伞很累很辛苦也很枯燥,衣服永远都没法干净,双手会越来越粗糙,经年布满老茧,根本不适合我姐。”
“那你有没有想过,或许你姐是不得不吃这种苦,或许她并不是为了她自己?”
季浩然收回目光,闭上了眼睛,靠在竹子上没再说话。
江篱不再理会季浩然,向季嫣然走了过去,她边走边笑问道:“需要我帮忙吗?”
耳旁是风吹过林梢的声音以及清脆的鸟鸣声,扑入鼻息的是竹子的清香,阳光温暖地洒落在季浩然的身上,他静静地靠在竹子上,依旧闭着眼睛。
竹林间隐隐约约传来江篱和季嫣然说话的声音,两个人像是往竹林深处走去了。
季浩然躺了一会儿,站了起来,往竹林边缘走去。他边走边拾捡着干枯的树枝,找了一处空旷的地方,把树枝堆成一堆,然后脱掉鞋子卷起裤腿,走进了河里。
青田村依山傍水,河里鱼虾甚多,季浩然在水里又追又赶又抓又捞,抓上来了五六条鱼。
他在河水里清理干净了鱼,然后用竹枝串起来,包在干净的叶子里,向着竹林喊道:“姐,来烤鱼。”
过了一会儿,江篱和季嫣然都从竹林里走了出来,这时季浩然已经生起了火堆。
青山绿水之间,三个人坐在火堆旁烤着鱼,抬眸所见是碧绿的竹海,是层层叠叠的山。
有季嫣然和江篱烤鱼,季浩然舒服地躺在了草地上。清风从他耳旁吹过,似是对他的呢喃,恍然之间像是回到了童年。
“真好。”季嫣然翻转着鱼,眉间眼梢皆都是笑意:“感觉好久没这么惬意过了。江律师,浩然,我突然有了一种家的感觉,就像是我们三个就是一家人。”
季浩然一听,顿时头皮发麻。又来了,又来了,姐姐又来强行推销了!
好在江篱并没有想到那一层,季浩然暗自松了口气。
夕阳西下的时候,徐叔已经来喊他们回家吃饭,三个人弄熄了火,带着烤熟的鱼回了徐叔家。
徐叔的邻居怕江篱不肯收她的东西,所以悄悄地把准备好的东西送到徐叔家,让徐叔在江篱走的时候放在她车上。
徐叔推辞,说:“你家老的老小的小,这几年正是艰难的时候,这些你拿回去,我已经给他们准备好带回去的东西了。”
邻居没说话,把东西放在院子里就跑了出去。
得知江篱就是帮了邻居的那位律师后,徐叔和徐婶对她格外尊敬。席间,徐婶频频劝江篱吃菜,徐叔也端起酒杯要敬江篱一杯酒。
江篱面带微笑,端起酒杯却有些迟疑,季浩然见状,从她手里拿过酒杯,一饮而尽,然后说道:“叔,江律师不会喝酒,你喝一杯我喝两杯,我替她喝。”
徐叔和徐婶看见这一幕,顿时心花怒放,笑得合不拢嘴,悄悄看向了季嫣然,想从她的神情间确定自己的猜测,果然他们见到季嫣然也眉开眼笑,顿时更加开心了。
“江律师,有空就和浩然常来,浩然这孩子,我从小看着他长大,你就跟在自己家一样,千万别客气。”
一听徐叔的话,季浩然便又感到头皮发麻。知觉告诉他,徐叔似乎也要开始强行推销了,于是他在徐叔刚说出:“浩然这孩子心善又懂事”的时候,立刻举起酒杯打断了他的话。“叔,干杯。”
席间,大家谈笑风生,气氛正愉快的时候,季嫣然的手机响了。季嫣然看了一眼电话号码,有些迟疑,犹豫片刻后,没有接听。
电话自然挂断后,紧接着又响起,季嫣然深吸了一口气,接通了电话。不知道对方说了些什么,季嫣然瞬间脸色大变,握着手机的手开始微微颤抖。对方匆匆说完便挂断了电话,季嫣然仍机械地握着手机。
季浩然见状,立即问她:“发生什么事了?”
打击盗版,支持正版,请到逐浪网 www.zhulang.com 阅读最新内容。打击盗版,支持正版,请到逐浪网 www.zhulang.com 阅读最新内容。 当前用户ID : , 当前用户名 :
loadi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