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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移花接木

　　见儿子开门见山地要对自己说事情，公孙贺才猛然清醒了过来，目光很冷淡地瞥了其一眼，鼻孔里发出了重重地一声“哼”。

　　前两天，虽然当面拒绝了夫人卫君孺要他出面保释公孙敬义的要求， 但是，当天晚上，他去了一趟小妾王元梅的住处，安慰了其几句，答应尽快想办法，将公孙敬义营救出来。

　　尽管王元梅出身低微，没有任何背景势力，与卫君孺相比，有着巨大的悬殊差别，但公孙贺从来没有将其当小妾看待。

　　相反，在他眼里心中，王元梅要远远胜过卫君孺这只母老虎，特别是进入老年之后，这种感觉就更加强烈了。

　　毕竟，当年，在老家陇西郡的那个小山村里，两人一起读书练武，青梅竹马多少个日日夜夜，那段非常纯真的少年少女之间的感情，是很难忘记的。

　　对丈夫目前的处境，王元梅很是理解，不仅没有责怪他，反而再三叮嘱，一定要小心，千万不可为了救儿子而惹怒汉武帝，从而祸及公孙家族。

　　当然，公孙贺也很清楚，儿子在羽林骑总部多待一天，就会多一份危险，如果真的让皇上知道了这件事情，那可就了不得了。

　　这几天，表面上看，公孙贺很是洒脱，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可实际上，他心急如焚，一刻也没有闲着，时时刻刻关注着一大一小两个儿子的最新动向。

　　就在他暗自焦躁不宁的时候，公孙敬义却突然安然无恙地回来了，这让他在惊喜之余，也不由自主地陷入了深深的思索之中。

　　此刻，见父亲一脸很冷淡的神色，公孙敬义自然很明白其心理，也不计较，厚着脸皮，依然笑嘻嘻地朗声说：“父亲，我是误闯未央宫禁地，才被卫伉当贼人了。”。

　　“现在，事情弄清楚了，卫伉也就放我出来了。”见父亲没有吭声，他继续卖弄似地说：“在羽林骑总部沣镐台，我一口咬定是误闯，他们也拿我没有一点办法。”。

　　他没有哄骗父亲，很如实地说了一句大实话。

　　在阴森森的羽林骑沣镐台审讯室里，面对韩怀礼等人凶神恶煞似的轮番审讯，公孙敬义不但没有一丝害怕，反而觉得很荒唐可笑。

　　他心里冷笑这伙人不去捉拿真正的贼人，竟然跟自己这样一个遵纪守法的良家子弟过不去，真是愚蠢可笑到了极点。

　　今天黄昏时分，卫伉来到沣镐台，亲自给自己松了绑，还满含歉意地说了一句，公孙少爷，对不起，我们冤枉你了。

　　就这样，公孙敬义大摇大摆地走出了被世人称为“阎王殿”的沣镐台，在夜幕刚刚降临的时候，回到了丞相府。

　　“父亲，我有一个想法。”公孙敬义说完自己这几天的经历，用很郑重的语气又说，“前几天，长安县都尉司马雄抓获了一个贼人。”。

　　“这个贼人叫慕容康，号称千手如来，是个江洋大盗。如果能够从司马雄手里接管这个案件，对营救我大哥很有用。”。

　　这几天，通过一番很仔细的观察，透过表面的平静，他隐隐瞧出了卫伉韩怀礼等人心中的焦躁情绪，知道他们为了抓获那个闹得整个长安城不得安宁的江洋大盗，已经焦头烂额了。

　　此时，如果父亲出面，利用大汉王朝丞相的特殊身份与权势，能够从长安县衙门手里接管这个案件，将会扭转公孙家族的不利局势。

　　当然，他也多了个心眼，隐瞒了一手，没有说这是师伯司马迁的主意。

　　先前，之所以被司马雄当面拒绝，思来想去，就是因为自己仅仅是个太学生，无权无势，只想凭着昔日的私人情谊，就要带走朝廷要犯，真是太幼稚了。

　　“哦，你说的可是真话？”听了这番话，公孙贺微微一怔，紧盯着儿子的眼睛，疾声问道，“司马雄真的抓获了那个江洋大盗？”。

　　最近这一段时间，长安城大闹盗贼的消息，传的沸沸扬扬，已经引起了皇上的震怒，弄得他这个百官之首灰头土脸，很是狼狈。

　　公孙敬义喝了一口茶水，一本正经地说：“事情都到这个地步了，我哪敢哄你？”。

　　这是个很不错的主意。公孙贺又转头望着窗外黑沉沉胡夜幕，心想，如果把这个案件从长安县衙门手里接过来，不但可以平息朝堂江湖上的怨声，还能够博得皇上的欢心，更能够打击刘屈氂日益猖狂的气焰，真可谓是一举三得。

　　过了一小会儿，公孙贺转变话题，冷声问了一句，“敬义，我让你查的那个幕后黑手查出来了没有？”。

　　虽然他心里已经有了一点准备，但是，如果真的要将公孙敬义与千刀万剐的谋反者刘据联系在一起，不论作为父亲，还是帝国丞相，他是万万接受不了这样很残酷的现实。

　　见父亲突然问起了这件事，公孙敬义略有尴尬地一笑，很如实地朗声说：“还没有查出来。”。

　　随即，语气又很坚定地说：“父亲，给我一段时间，我一定会查个水落石出。”。

　　话尽管说的很完满也很有信心，其实，他心中一点把握也没有。要知道，查清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势必登天还要难很多。

　　“敬义，千万要谨慎，免得让人抓住把柄。”公孙贺担心儿子行事唐突，不得不冷声叮嘱道，“要暗中秘密进行，绝不能大张旗鼓，小心惹来麻烦。”。

　　公孙敬义很理解父亲的心情，郑重地点了点头。父亲担任大汉王朝的丞相，已经十多年了，一贯小心谨慎，不敢越雷池半步，才得以保全公孙家族的荣华富贵连绵有余。

　　蓦地，他想到了师傅许定南。自华山朝阳峰分手之后的这段时间里，再也没有见过其一面，也不知其如今身处何地。

　　“父亲，我师父许定南从南方回来了，你要不要见他一面？”。

　　”他何时回来的？“。

　　”回到长安城已经有十来天了。“。

　　”他如今住在哪里？“。

　　”我不太清楚，只是见过他几面。”。

　　“原来这样。”。

　　公孙贺没有回头，继续望着窗外黑沉沉的夜幕，心想，这个许定南不仅武功高超，而且还很有头脑，是个人才。

　　当初，就是风闻许定南文武双全智勇兼备，号称“多面手”，在江湖上很有些名头影响，他才决定将公孙敬义送到其门下的。

　　“还是先不见为好。”沉思了一会儿，公孙贺摇了摇头，语气很是果决地说，“等以后有机会再说吧。”。

　　父亲拒绝会见师傅的这副很果断的态度，让公孙敬义在微微吃惊之余，也感到很是纳闷不解。

　　按常理来说，师傅风尘仆仆地从楚地返回长安城，父亲知道消息后，应该很热情地邀请其来丞相府邸才对。

　　可是，父亲居然是这样一副冷冰冰的绝人千里之外的样子，不仅完全出乎公孙敬义的预料，而且，还令他心里很不痛快。

　　“敬义，你告诉许师傅，在这个人心惶惶不宁的时候，让他最好不要出头露面，免得引来杀身之祸。”。

　　说到这儿， 公孙贺转过身，神态凝重，目光炯炯地紧盯着儿子，意味深长地说：“我想，他应该明白我的一片苦心。”。

　　见父亲这样说话，公孙敬义好像明白了些许里面的深意，不由自主地赶紧答应道：”我会告诉师傅的，让他小心一点。”。

　　“你最好现在就去找见他，把我说的这些话一字不漏地告诉他。”公孙贺忍不住长叹了一口气，又厉声叮嘱道，“让他赶紧离开长安城，离的越远，对他越好。”。

　　见此情景，公孙敬义不敢怠慢，急忙说了一句，“我现在就去找师傅”，就慌慌张张地走出了父亲的书房。

　　映着昏暗的灯光，目送儿子仓惶离去的背影，公孙贺又叹了一口冷气，心头突然冒出了几个沉甸甸的字，禁不住自言自语道：“许定南会听我的话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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