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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扑朔迷离 51

　　第十二章、扑朔迷离

　　冯金回到家，再没出过门。

　　妻子问他失踪了几天去哪了，手机不开，一家人急死了。

　　冯金说在县公安局，协助警察调查宋成光的案子。

　　冯金的妻子邻村人，名叫孙雁，本份的农村妇女。与冯金结婚十五年，勤勤恳恳操持这个家。几亩责任田，与公婆一起收种，如今公婆年纪大了，重活累活一个人做，几乎不让冯金沾手。

　　宋成光夫妇出事后，她就觉得丈夫变了，尤其从县公安局回来，整个人不对劲了，像是变了个人。不但话少了，手机也不开，不见任何人。

　　孙雁起了疑心，问冯金，“宋成光是不是你杀的。”

　　宋成光一听这话，脸霎时白了，他驳斥妻子说：“你胡说八道，有女人这么问自己男人的吗？”

　　孙雁说：“宋成光两口子被人害死了，你被公安局叫去几天，回来皱着眉头，话也少了，像丢了魂似的，也不想出去找份工作，你不是心里有鬼是什么？”

　　冯金叹了口气说：“我还不是为了这个家……”

　　孙雁心头一惊，冯金的话，明显话里有话，她颤声问，“真的与你有关？”

　　“都说你胡说八道了，还说有关。”冯金说，他真的急眼了。

　　孙雁见状放缓语气说：“为了这个家，你得振作起来，房子要翻新，儿子大了要谈对象娶媳妇。乘现在年轻力壮，不早点准备，到了要用钱，找谁伸手？你看看，公婆一天天老了，万一有个病有个灾，家里没点存款怎么应付下来？靠我一个女人，靠几亩地够开支吗？”

　　冯金双手捂住耳朵，不愿听到妻子唠叨。

　　孙雁见冯金对自己这个态度，气得跺脚，她说。“我说话你捂耳朵不愿听，这个家我不管了。”

　　冯金松开捂耳朵的手，陪上笑脸说：“别闹了，我这不是在想辙吗？发生这么大事，宋家的染料店不开了，我不得歇两天，想想别的辙。大不了我出去打工，再不济我去建筑工地拎灰桶总行吧。”

　　孙雁不闹了，她说：“你回家啥事不说，万一真与你有关，我能放心吗？搁谁头上不担心？”

　　冯金拉长脸，做出受了委屈地样子，苦笑两声说：“你不盼我点好……”

　　孙雁不再追问，坐在冯金身边，柔声说：“这个家穷点，但是穷点不怕，人是齐的。我就担心你出事，你出事了，剩下老的老，小的小，我一个女人怎么挑起这个担子。”

　　孙雁说到这里，眼泪“叭哒叭哒”掉下来。

　　冯金望着妻子常年劳作，脸被晒得黢黑，他心疼地拉过妻子的手，摩挲她粗糙的手背，他说：“你的辛苦我都看在眼里，大热天下地劳作，你当我是瞎子呀。难道我不想挣大钱，让你和孩子过好日子。”

　　孙雁耳听冯金说的话，心里回暖，她伏在他怀里，不再埋怨。她独自想心事，心底仍存有抹不去的忧虑。

　　生活了十几年的夫妻，一声叹息都知道是为了啥事，丈夫的反常，又在这节骨眼上，能不让她心惊肉跳吗？

　　“儿子听话吗？这段时间成绩有没有上去点？”冯金问。

　　“儿子乖的，成绩不拔尖，知道用功，知道体恤爸妈。”

　　孙雁说到读初中的儿子，心中添了几分安慰。

　　冯金不说话，只是轻轻摩挲妻子的手背。

　　孙雁感觉到丈夫心不在焉，心里愈加不安。她没再唠叨让他不开心的话，起身去厨房做午饭。路过客厅，顺手打开电视机，转到临京县的新闻台，让丈夫听新闻散心。

　　冯金躺在床上，耳听县台播报午间新闻，刚好播放段连槐收养宋成光遗孤的专访。

　　他从床上坐起身，侧耳细听。当听到段连槐回答记者采访，冯金愣了一下，以为大脑有幻觉。

　　在拘留所，冯金大脑里时常出现幻觉，出现很多人，很多事。特别是让自己害怕的人，让自己后悔的事，出现最多。

　　段连槐是冯金害怕的人之一。

　　从被段连槐抓住冯金收钱不入账的把柄那天起，就开始害怕段连槐了。怕他告诉宋成光私吞货款的事，可是，段连槐保守了秘密。

　　从此，冯金与段连槐成了好朋友。当然，冯金知道段连槐替自己保密的目的。

　　冯金在拘留室总结过自己人生滑坡的关键点，就是贪小便宜被段连槐抓住把柄那天开始的。

　　冯金从卧室走出来，靠在卧室门边，望着电视机里手捧鲜花的段连槐，他愣愣的，眼神里有惊异，有不解。

　　段连槐怎么会收留宋成光的遗孤，他这么大胆？

　　冯金自认为自己是聪明人，可是，段连槐的举动让他没想明白其中关窍。

　　电视里，女记者重复段连槐说的话。

　　“段连槐先生这个比喻说得多好，爱心是一张永远取不完的存折，爱心之所以取不完是因为总有人在不断地存入。我们每个人都有义务、有责任存入爱心，让这张存折能够帮助更多需要帮助的人。

　　冯金永远记得在段连槐家喝酒，他说的话。

　　“我们的目的是赚钱，你给宋成光打工，不是要为他树立道德模范的典型，一心多捞钱才是对的。”

　　于是，冯金真就用段连槐的话确立了人生目标，把他当作知己。

　　冯金回卧房，拉开床头柜，拿出抽屉里的手机，他没有犹豫，按绿键开机。

　　他不是要给谁打电话，他要等电话。他知道从自己的手机打出任何一个电话，警察都能查到。所以，他不会往外打电话，暂时又不能把手机卡扔了，还得假装继续使用。

　　冯金在拘留所里想得最多的一件事，是如何离开石岩镇，以什么理由离开，而不被警察怀疑。

　　他知道有人在监视自己，只要出了家门，就会有人跟在身后。去见谁很快便会被反馈到警察耳朵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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