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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下雨了

　　一从车上下来，孙小天就感觉头上有水滴落下，一抬头，只看到几滴黄豆大的雨滴，已经落了下来。

　　孙小天身边，是片空地，不远处，有栋三层楼，门口摆着一个零食摊，老板正把摊子往屋里收，孙小天打了个寒颤，立刻就跑了过去。

　　屋里是一个杂货店，柜台上摆着方便面、毛巾、牙膏这样的日用快消品，老板是个六十多岁的老人，戴着一个压舌帽，一看到孙小天跑进来，立刻就说道，“嗯，我这里还有上次进的雨伞，还有一次性雨衣，要不要？”

　　“要。”孙小天说道，接着掏出手机准备扫码，老板却摇了摇头，“我不会用这东西，只收现金。”

　　现金倒是有，掏了钱之后，孙小天买了一把雨伞，又买了一件一次性雨衣，接着开始给刘涛打电话。

　　电话一通，刚刚听到话筒里传来嘟嘟的声音，接着就听到天空中传来轰的一声，炸出了一颗响雷。

　　“立冬打雷。”那杂货店老板吓的缩了一下身子，“我好久没有听过喽，立冬打雷，真是要下大雨了。”

　　虽然说要下大雨，但这老板的声音却没有一丝高兴，这是孙小天今天遇到的第一个看到下雨不开心的人。

　　刘涛的电话响了三十多秒，才接听。

　　“我到了西渠镇，”孙小天说道，他昨晚才给刘涛发了短信，刘涛说好一到西渠镇就给他电话，由他来接孙小天，电话一接通，只听到那边的刘涛，气喘吁吁。

　　“我去不了了。”刘涛直接叫道，“刚刚接到省防汛指挥部和县政府的电话，说今天可能有暴雨，会出现极端气候灾害状况，我们要一个个检查水渠，你要不就在西渠镇等我。”

　　“为啥？”孙小天说道。

　　“今天可能有暴雨，”刘涛说道，“在西渠镇吧，会更安全一些。”

　　孙小天抬起了头，西侧的天际边又劈过一道闪电，空气又湿又闷，他的额头上，已经满是大汗，站在杂货店的门口呆了数分钟，雨似乎又停了，天空上，只能看到乌云翻腾，乌云之中，隐约可见电光闪闪。

　　不能呆在西渠镇，还是得走。

　　“老板。”孙小天看了一眼杂货店的老板，“从哪里能坐到去庙后村的车？”

　　只看到那老人用半敬畏、半好奇的眼光看着天空中的乌云和闪电，根本没注意听孙小天的话，孙小天又问了一句，那老人才嗯了一声。

　　“去庙后村，你就得看运气。”老板慢条斯理的说道，“不过，你运气还不错，第一站来到我店里，去庙后村的人，都在我店门口等车，有时候，会有回庙后村的摩的，碰上就能带上你走，有时候，你等一天，都等不到什么车！”

　　这话说的，孙小天只觉得心里的气，象一只被刺破的汽球一般，哗的一下，全部被泄空了。

　　那就先在店门口等上半小时，孙小天心道，半小时之后等不到车，就在西渠镇找个旅店住下，总不能睡大街上吧。

　　正想着，只听到远处传来一阵发动机特有的突突突声音，这声音与两轮摩托车——也就是武山县人嘴中的摩的发动机声音，略显不同，传来的发动机的突突声音，更长，而且还带着颤音。

　　只看到一辆没有架起货舱后篷的三轮摩托车，哗的一下，停到杂货店的门口，摩托车的前座上，坐上一个五六十岁的老人，他套着一件黑色的棉衣，看了孙小天一眼。

　　“去哪里？”那老人问道。

　　“庙后村。”孙小天有气无力的说道，就算这车是去庙后村的，他都不想坐，三轮车比摩的要慢，坐上去又颠又吵，屁股能颠成八瓣，下车后，脑子还是那发动机排气管传来的突突声。

　　“上来吧。”那老人伸出手，拍了一下货舱与驾驶席间的板隔，大声说道，“我正好去庙后村！”

　　“多少钱？”孙小天问道，心里想，还个价，太贵就不坐了。

　　“不要钱。”那老人说道，“免费。”

　　孙小天哦了一声，免费的车，坐还是不会？大脑在瞬间就做出了回答，坐！

　　孙小天拿着雨伞和雨披，已经冲到了三轮车前，左腿往货舱上的扶栏上一翘，身体就翻过扶栏，一屁股坐到三轮摩托的货舱里。

　　“走了。”那老人说道，只听到三轮发出轰的一声，已经向前窜去。

　　眼下的这个经历，孙小天一定会铭记住的。

　　虽然从小就在山区里长大，也坐过摩托车、吉普、大货车这样的交通工具，在山区里穿行过，但是孙小天从来没有在这样的天气中，坐着一辆敞着篷，浑身都作响的三轮车，在山区里飞驶。

　　三轮车顺着西北方向的山道往上一拐，就开始爬坡，突突突突的声音更响了，车速飞快，只看到身边的风景，飞快的倒退着。

　　这三百六十度无遮挡的天窗，看到的风景就是不一样啊，正想着，只听到那老人问道，“去庙后村干啥？”

　　“我朋友在那里，”孙小天只觉得风在耳边呼啸，天空中传来啪的一声，又是一个雷炸起来，“叫刘涛。”

　　“哦，是刘书记。”那老人认识刘涛，“正好，这两天我有事情找他。”

　　“啥事啊？”孙小天问道。

　　“蔬菜大棚的事。”那老人说道，三轮车已经爬到山顶，孙小天弯腰站起身子，只看到山的西侧，丘陵纵横，不远处，还有一大汪水池，闪着白光。

　　“鲤鱼湖。”孙小天突然说道。

　　“你还知道鲤鱼湖。”那老人回头看了孙小天一眼。

　　这一回头之间，孙小天也看清楚了老人的长相，这老人长了一张国字脸，黑灰色的皮肤上，满是皱纹，但腰挺得笔直，他问了一句，“您老人家今年多大？”

　　“六十二了。”那老人突然伸出了右手，只看到他的右手上，中指断了两截，食指断了最上面的一截，已变得圆滚肉滑，显然，断指是老伤了。

　　孙小天啊的叫了一声。

　　“吓倒你了，”那老人轻轻的说道，“老伤了，都几十年了。”

　　孙小天本想问，断了两根手指，还能控住车把吗？但是话到嘴边，孙小天把话咽了下去，这样问，未免有些不太礼貌。

　　三轮车轰的一下，开始顺着山路往下冲，只听到那老人又问，“你怎么知道鲤鱼湖的？”

　　孙小天突然觉得冷，没错，一拐过刚才爬上的山头，暖湿的空气，似乎一下子就被吹散了，一股寒风，已经刺到了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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