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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2章：暴风雨

　　“朱公子，赵剑那边派了一个人过来！”青红帮的一个喽啰进来禀报。

　　“请他进来！”

　　现在是早上九点，邓大哥那边约定的行动时间是在晚上九点，这中间的十二个小时，每一环每一步都有可能出现我预料之外的情况，宋鑫、洪清、赵剑以及围绕着他们的每一个人都有可能成为这次行动的变数，可这一次，容不得任何的差池，因而我必须瞒天过海暗度陈仓！

　　“朱公子，实在不好意思，本该我们家主人亲自过来邀约，但他现在忙着电报家里，将这里的情况详细汇报，再安排运输对接事宜，所以就特意差我过来，请您中午一起用餐。”来人是赵剑身边的一个亲信，也是暗杀事件中留守家中而侥幸逃过一劫的手下，对我态度甚是客气恭敬。

　　“这点事情，来个电话不就行了，还劳驾亲自跑一趟，见外了见外了！”

　　“这哪能啊！仓促相邀，本就不合礼数，又不能亲自到场，赵大人更是感到非常愧疚，要不是事情重要紧急，都不敢劳烦朱公子大驾！”

　　我知道，经历上次事情后，赵剑也不太放心，而对我来说，行动前能多盯盯他，也是非常必要的：“那行，你代我回赵兄的话，中午十一点，我一定准时赴约！”

　　几次接触，我发现赵剑是个生活极有规律之人，午餐时间一般在十二点左右，故意把午饭时间提早，一是想早些结束，给邓大哥和我之间的联系留下尽可能宽松的时间，二也是想打乱赵剑生活的规律性，搅乱他一天的计划安排，为行动创造更多的机会。

　　来人愣了一下，显然没料到我会修改赴约时间，这样厨房和家里的安排都要重新布置，但他也知道这时候只能按照我的意思来：“行，我回去回禀赵大人，让他及早安排！”

　　“朋友，跟了那么久，不妨现身一见吧！”赵一刀停下脚步，却并没有回头。

　　赵一刀是是整个大内侍卫中的一朵奇葩，他的狂傲比他的本事更加出名，他曾妄言，要是有数百个有他这样身手的侍卫，英法德意奥这些个西方列强他完全能够做到乱军之中取上将首级如探囊取物，哪还会有后来这许许多多的事情。因此他至今仍旧拒绝使用枪支，确实若是十步之内的对决，他的一把鬼头刀不待对手拔枪就已经可以见血封喉。

　　这次过来，他完全是看在马权的面子上，否则别说像赵剑这样的小字辈，就是他爹亲自差遣，自己都不一定给他这个面子！赵剑就是考虑到他的桀骜不驯目空一切，才派给他监守卡车这个任务，一是这个任务派他这个高手可保证万无一失，毕竟城区之中，运送的又是军火，刀比枪更为便利；二就是让他独立进行任务避免和他人冲突口角，这样的安排虽然马虎但也算量才而用了。

　　可赵剑低估了他的自负，赵一刀在发现有人盯梢的时候，首先冒出的想法竟然是和对方决一高下，来打发漫长无聊的等待时光，为此他在确认盯梢的不止一人时，竟然径自外出打算找个开阔地和来敌一较高下。

　　对面一共五个人，看他们的架势姿态，身手显然个个不弱，赵一刀面无表情，对面哪怕是来了五十个，他仍旧不会放在眼里，在他早年经历的生死训练里，这些都是再寻常不过的训练科目。

　　邓欢这次坚持要和林致远一起来，林致远没有拒绝，他理解邓欢的担忧，他让邓欢审视了他的计划，他希望用实际行动让邓欢放心。他特意点了孙诚和他带来的两人一并参加任务，为的就是抓住机会更好磨合几人，让他们不会因为昨天同伴的叛逃事件而产生任何的芥蒂。

　　五人什么话都没说，齐齐地对着赵一刀掏出了短枪，赵一刀见了，没有一丝慌张，眼神中仅仅充斥着蔑视，这是发自内心的瞧不起，有枪又能怎么样！赵一刀发誓他会彻底摧毁这些人的信念和勇气，他将嘴里的烟卷猛吸一口，然后偏头吐出，这是他唯一接受并且挚爱的工业产品，口感和方便程度确实比卷烟要强。

　　就在邓欢五人认为他们的枪口已经彻底将面前之人锁定，胜负已分时，赵一刀动了，他这一动，敏捷而又诡异，只一下就让五人全都失去了目标，等再反应过来时，赵一刀的身影离他们已经不足二十步。

　　好快！这是五人内心一致的想法。

　　五道火舌喷出，赵一刀一个转身弓腰，险险避开了枪弹，五枪全部落空，唯一的作用就是为五人赢得了少许的反应时间。

　　几人迅速调整枪口，毫不犹豫的再次扣动了手指，这次赵一刀的脸被擦伤，人也被彻底激怒，可恶！这些人有没有一点战士的荣誉感，单靠这些铁家伙来和我周旋，有用嘛！

　　赵一刀的身影越发诡异，明明不过几人宽的小巷，可他的身形左突右窜，猿飞蛇行，看似明明就在眼前，但多年用枪的经验提醒着他们，如果贸然开枪，肯定是落了空的结局。

　　莫二突然扔下武器：“孙大哥，感谢你对我这老酒鬼一直以来的照顾！”

　　赵一刀还没反应过来，一个肉球直愣愣的向他撞去，不对啊！按照他的判断，这些用枪之人面对自己的奔袭，应该步步后退，胡乱射击，不断拉开距离，再寻机对自己出手，这才是枪械攻击的最佳手段啊！

　　这也正是他的计划，只要他们退了，自己就能凭借身手，逐个击破步步紧逼，可这个突然冲上来的人，到底想要干什么？

　　还没等他调整自己的战术，这个粗壮汉子已经逼近自己，一把贴上去抱紧自己，用全身气力将自己身体转向几人枪口位置：“快开枪！”

　　赵一刀愣住了，他终于知道这个家伙想要干什么了！随后疯了一样拳打肘击，想要甩开这个混蛋，轮身手力气，十个莫二也不可能架得住赵一刀的攻击，短短一会儿，就已经挨了数次重击，鲜血顺着嘴角流出，可莫二并没有放手，反而将他抱得更紧了！人但有死志，爆发出的力量是无畏且可怕的。赵一刀只能拼力移开身子，尽可能用莫二的身躯挡住对手的子弹。

　　孙诚的眼睛已经湿了，但手上还是不犹豫的扣动了手指，他不能浪费这个兄弟用命换来的机会，一旁的鲁进稍慢了半拍，也开了枪，子弹透过莫二的身体，射进了赵一刀的胸膛。

　　两人的身体都在一点点的变凉，孙诚冲了过去，紧紧握住了莫二的手。

　　“为什么？”赵一刀实在是死不瞑目。

　　“我们是关公面前磕过头歃过血的兄弟，如果总有一个人要死，我宁愿牺牲的是我！”莫二这时候才松开了身体，就算不挨上这几枪，他的脏腑也被赵一刀重伤了。

　　赵一刀总算咽下最后一口气，他这一辈子，傲气冲天，一个朋友都没有，也不相信朋友的价值义气，如今死于这个‘义’字之下，也算没有遗憾了！

　　“邓兄弟，求你一件事情！”孙诚将莫二的尸体小心扶起。

　　“孙老哥放心，我暂时找个墓地先将这位兄弟葬下，等日后时局稳定了，你可以再将他的坟迁回老家去。”

　　“多谢了，要是今天我们兄弟都留在上海，日后迁坟的事情，还要拜托今天之后还能活着的诸位！”

　　“赵兄破费了，中午简单点就好，这一桌的安排实在是太丰盛了！”室内金碧辉煌，这一桌的代价怕是要普通平民小户快半年的收入总和了，更主要的是，我面前的餐盘上，三根黄橙橙的金条在灯光照耀下光彩夺目摄人心魄。

　　“应该的，我赵剑一直相信，想交朋友那就必须先付出，况且经过这么一段时间的相处，也绝对印证了朱兄是可交之人！”赵剑将金条推到我面前，热情诚挚。

　　“这几天是重中之重，容不得一点差错，今天我就以茶代酒，敬赵兄，来！”我将桌上的金条装进口袋，端起了面前的茶碗。

　　另一边，张华生将五十个黄包车夫召集到一处废弃的厂房。

　　“事情你们也大概知道了，要是现在还下不了决心，大可以选择离开，我们绝不责怪！只有一条，请为我们严守秘密！”

　　会场中没人应声，一双双眼睛灼灼的看着张华生，一个青年人开口：“老张，革命的大道理，我们这些人可能说不出个一二三五来，但我们相信你，相信你对我们的承诺，为了今后我们的子孙不受欺辱，为了我们的家人兄弟能过上好日子，为了我们活着和死去的尊严，你直接给我们下命令吧！”

　　“好！感谢大伙，这次行动，首要一点就是保密，这是拆分好的名单，上面有你们的姓名，你们各自对应好，将东西送到背面指定的这些地方，动作要快，遇到事情要冷静沉着，要是不小心被发现或是其他的意外，你们的家人就交给我们大家伙照顾！对了！名单记下之后，你们就赶紧把纸条销毁！”张华生将手中的纸条分给几个识字的工友，让大家确认明白。

　　“明白了！”

　　张华生又将现场所有人看了一遍，然后退后半步，重重地对着他们鞠了一个躬：“拜托诸位了！”

　　“朱兄，有件事情还需要你出面协调下。”赵剑咳了一声，斟酌着语句。

　　“赵兄请讲，我这边能帮你做到的，一定尽心。”

　　“这笔款子数目比较大，我就分了几家银行分别开具存单，但是中间出现了一些问题，可能需要两三天时间才能全部到位，还希望你能和洪帮主、宋先生解释斡旋。”

　　“赵兄，这关乎钱的事情，我开口恐怕作用也不大啊！”

　　我自然不愿意这个时候再出任何变动，要是仓房收到通知，延后交易时间，或者要是出现其他变动，那么之前所做的努力就全都白费了！怎么办！怎么办？

　　我脑海中灵光一闪，要不，赌一把！

　　“我知道这时候开这个口，确实怪我安排失当，但外国银行的规矩你也知道，大额的转账汇兑，非要他们自己国家的审核部门确认才能通过，哪怕两地之间的电报确认都不承认，说是死板教条，可没法子啊！如今话语权掌握在别人手里，我干着急也没招啊。”

　　我端起杯子，微微一笑：“赵兄，做生意嘛，说白了就是互相商量，想要最终成事，彼此都要做一点妥协，其实今晚就有个绝好的机会，你可以亲自到场解释，我想比我代你开口要更加合适。”

　　“嗯？朱兄弟的意思是？”

　　“宋先生因为一些原因，需要提前赶回上海，洪帮主那边一定会安排晚宴接风洗尘，你想想看看，让我代替你居中说合，哪有你亲自解释来的诚心啊！”我记起早上周管家的交代。

　　“好是好！但他们之间的私人聚会，我没有接到邀请，冒然出现，这……”

　　“到时候，我会把他们吃饭的地点提前知会你，你大可来一个不期而遇，反客为主请了这顿饭，俗话说得好伸手不打笑脸人，兄弟我在一旁肯定是为你说话，我们兄弟联手，这事情不就皆大欢喜了嘛！”

　　“朱兄还真是人如其名，宽厚仁和，事事为别人着想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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