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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六章 困惑

　　盟主的府邸早已经准备妥当，就在早先的万剑山庄附近，这里本是富人之家，后来被穆晓生买了去，加以修砌完善，早已于之前截然不同。

　　一番喧嚣过后，所谓的盟主府已经一片冷清，除了几个丫鬟下人之外，偌大个府邸竟只有田封一人出入。

　　丑时将过，田封一个人提着刀走出屋外。宽敞的练武场，在微暗的灯笼火把映照下，显得格外凄冷。那忽隐忽现的身影仿佛是在诉说，诉说着自己从来不曾有过的孤单。

　　这时田封突然听得屋顶上有人开口道：“走出来想了这么久，竟然还没开始练刀，你的心事看起来很重。”

　　田封抬头一看，竟如同看见了倚靠一样，道：“师叔，你怎么会来这里？”

　　断天涯飞身从屋顶跳了下来，一手拿着长剑，一手则拿了一坛酒，然后说道：“现如今你已是堂堂的一盟之主，特地前来拜访一下。”

　　田封苦笑道：“师叔拿我说笑，我这盟主你也看的出来，不过是一个傀儡罢了。”

　　断天涯反问道：“你后悔了？”

　　田封不解道：“后悔？师叔指的后悔是说我后悔进入袁府？离开袁府？入得青山？当此盟主？”

　　断天涯将手中的酒扔给他，低声道：“都不是，我是说你的心后悔了？”

　　田封怔了一下，随后笑道：“我的心？其实我也不知道我的心现在想些什么。也许我在想，我要是不离开袁府该有多好。也许我在想，守住青山即可。再也许，我老老实实的当这个盟主也罢。”

　　断天涯笑道：“这些都不是你想要的。”

　　田封看着他，眼睛里闪烁着不甘与无助，随后问道：“师叔，你说我该怎么办？当初我从一个砍柴的樵夫变成现在这个样子是不是错了？”

　　断天涯道：“世间本无对错，只是看你如何去选择。”

　　田封追问道：“那我该如何选择？”

　　断天涯正色道：“你怕死吗？”

　　田封思考片刻，道：“也许怕，也许不怕。我怕我死的太过安静，天下人都不知道我死了。我怕我活着太过平庸，就像我之前做一个樵夫那样，活着也没有几个人在意。”

　　断天涯道：“人大概都是这样吧！”

　　田封继续道：“有时候我真的很羡慕师叔。”

　　断天涯不解道：“羡慕我？”

　　田封点头道：“师叔归于平淡，却注定不平淡。师叔大隐于市，却注定世人皆知。”

　　断天涯聆听着田封的诉说，知道他又成长了不少，遂叮嘱道：“当你思绪烦乱的时候，就将这坛酒喝下去，我该走了。”

　　田封看着手里的这坛酒，仍有不解的问道：“师叔还未指点迷津，现在就走？”

　　断天涯一字一句道：“你已是青山派的掌门，同时你还是并庄之后的盟主，你现在活着已不平庸，死了亦更不会安静。只是看你想着如何的不平庸，如何的不安静。”说完纵身跳上屋顶离开了。

　　留下田封站在原地，思绪良久，直到嘴角留下一抹笑意。

　　溪水蝉鸣，绿柳新风，山间清泉，林间小径，断天涯在山林之中搭上一个石桌，不用凉亭，宽大的树冠已将灼热的阳光拒之千里。

　　这里是袁府后山一处遮阳之地，白鹤从盟主大会回去之后就一直留在袁府，毕竟这里衣食无忧。而且袁府之中，有唯一算作是他朋友的人，断天涯。

　　断天涯弄来了酒菜，端起酒碗道：“你还是不喝酒？”

　　白鹤举起茶杯回道：“以茶代酒。”

　　断天涯不免笑道：“修道之人，并没有特别的三荤九戒，喝一点也无妨。”

　　白鹤摇摇头，道：“这个时节多喝些茶，清毒解热，你也应该把酒戒了。”

　　断天涯笑着回道：“而立之年在戒！”

　　白鹤笑道：“那还有好几载的光阴。”

　　断天涯笑道：“你担心我活不到？”

　　白鹤轻嘬了一口，道：“我不是担心你活不到，我是担心你到时候戒不了。”

　　断天涯听罢长笑一声，一口喝下碗中酒，道：“有的时候，非有酒不可。”

　　白鹤倒满一杯茶，茶随着茶杯的圆口处溢出，飘出来的茶香很远都闻得见。白鹤又轻泯了一口，道：“我想在这附近以小华山的名义，开坛传教。”

　　断天涯点头称许道：“这倒是个不错的主意。”

　　白鹤轻舒一口气，道：“可暂无合适之所，也无帮衬之人。”

　　断天涯听罢笑道：“袁府可做你帮衬之人，至于这合适之所……”断天涯沉思片刻，继续道：“你看这附近有一教坛，早先是黑莲教增设的分坛，后来孙教主撤回北海，此处便一直空闲。”

　　白鹤忧虑道：“好是好！可这黑莲教毕竟是邪教之身，选择此地会不会误了事？”

　　断天涯自斟自饮道：“难道小华山的白鹤与别人一样的世俗？”

　　白鹤听罢笑道：“好，既然如此，那就有劳断居士穿针引线。”

　　袁长生听得白鹤有意在黑莲教旧地开坛传教，自然十分高兴，毕竟以后相互会有个照应。随后指派姚广督办此事，自己则与曹义常青继续跟着疯道人习武练剑。

　　苏兴回到武威镖局，此次回去打算关了镖局，一直留在断天涯的身边做个弟子即可。江壶儿则整日与袁梅雪学习一些厨艺，让自己变得贤淑一些。

　　断天涯闲来无事，打算去天涯酒家看看，一来是看望一下张三的母亲，二来是想念张三酿的酒。

　　出发之前，先去找到姚广，问说去到哪里才能找到好的杀手。

　　姚广虽然有些莫名其妙，但还是给出了答案。其实答案也很简单，就是到一个名叫‘阴曹府’的地方，在那里贴上一张契据，上面写上要杀的人，多少赏钱即可。然后就会有杀手觉得合适，揭下契据，付上定金，这笔买卖就算成交了。

　　打听完阴曹府的去处，断天涯并没有动身前往，毕竟这次他去的地方不是阴曹府，而是天涯酒家。

　　在未喝到张三酿的酒之前，断天涯决定先到万香楼打打牙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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