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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惊秋

　　又五日，秋逾深，自那日与安觅儿动手之后他便搬了出去，一个人住到了山上，直至今日方从山上下来。

　　清晨的秋风凉意更重了，他远远立在一处土丘上望着正仔细修缮吊脚楼的安觅儿，嘴角不禁扯了扯，这丫头真是……

　　这吊脚楼安觅儿足足修了五日，总算是将最后一根木头装好，擦了擦额头的汗水正要起身，忽然顿住，余光见到远处一身黑衣的姜无厌正看着自己出神，她暗自一笑，声音略高笑道：“怎的？小叔舍得回来了？是那山上住着不习惯吗？”

　　姜无厌慢慢走来，笑道：“你不是这苗寨九乡十八坞的圣姑吗？怎的这种粗活还用自己干？”

　　安觅儿站直身子，笑道：“时值秋收，乡亲们都忙着呢，何况你这蛮子力大，下手也没轻没重，我若不亲自修缮加固房屋，再叫你拆了怎么办？”

　　“你便不担心我不回来了？”姜无厌走过去帮她将散乱的圆木挪开，笑着问道。

　　安觅儿笑道：“你若连这些都想不明白，那走便走了，留下也无甚用处，帮我将这里收拾一下，累死我了。”

　　姜无厌一边干活一边说道：“那你再给我做顿药膳吧，那玩意儿吃着上瘾，这几日在山上快馋死我了。”

　　安觅儿听着好笑，问道：“衣服可还合身？”

　　姜无厌点头道：“合身，我这大侄女儿的手艺没话说，对了，我之前见你房里有套黑色男式苗装，要不……嘿嘿。”

　　愤怒容易让人丧失理智，这几日姜无厌在山上冷静下来后便一直在想这个问题，安觅儿绝非那种不管分寸的女子，她既不顾危险地将自己救回来，而且还煞费苦心地给姜王军留了记号。

　　虽然她说只是些比较隐讳的记号，但以她的能力，姜王军找到自己也只是时间问题罢了。这般行事周密的女子岂会在此等重要的事情上犯下错误？他那日是叫愤怒冲昏了头脑，无论如何，钟谷雪不可能死了，起码不是死在安觅儿手中的。

　　听他这话安觅儿先是一愣，旋即俏脸闪过一丝红晕，笑道：“你想想便罢了，那身衣服可不是给你穿的，我去做药膳，你弄完了过来找我，有些事要告诉你。”

　　见她走得干脆，姜无厌突然非常认真地说道：“对不起，上次是我错了，请原谅。”

　　安觅儿身子一顿，回头看了看他却没说话，只是再转头回来时脸上却带了笑意，两个浅浅的梨涡若隐若现，明艳动人。

　　错了便是错了，自觉有错便敢于认错。想起之前姨奶奶沈云臻给自己说过的他说的那番话“对错本无标准，你可以认为这世间一切皆是错，亦可认为一切皆是对，但那也只是你认为，前提是不要将自己的意志强加给别人。”

　　“认错”是一回事，“是错”又是另一回事。

　　半个时辰后，姜无厌收拾完东西到了厨房，见安觅儿正小心翼翼地揭开瓷罐盖子往里加食材。

　　“弄完了？”安觅儿笑着问道。

　　“嗯，下回此类粗活还是我来。”姜无厌嗅了嗅鼻子，道：“你是想告诉我有姜王军的下落了吗？”

　　安觅儿慢慢搅匀瓷罐了食材，笑道：“聪明啊，但我让他们两个月后再来，这段时间你需要准备些事情，战争需得在年关附近发动，你认为呢？”

　　春节是虞人祖上传下来的重要节日，在这时候发动战争定会惹来诸多不满与怨报。姜无厌道：“你的意思是……”

　　“你不是说这个民族的冗疾难治吗？正是要在他们最惬意享乐时让他们感到害怕，重塑必先摧毁，浴火方能重生，但这只是我的想法，你打算如何去做？”

　　“英雄所见略同，”姜无厌问道：“那这两个月你让我准备什么？”

　　安觅儿道：“教你如何用毒，再就是……”说着，她突然捡起一根柴火，脚下踏着“百步捉星”步伐眨眼到了近前。

　　姜无厌一愣，匆忙避开，但安觅儿却连连出招，一式快过一式，纵是他也会“百步捉星”，但在安觅儿面前却显得太稚嫩了些。

　　他不记得安觅儿是在第几次用沾了锅底灰的枯枝在自己身上留下痕迹后方才停下，笑道：“此乃我近几日根据你的刀想出来的一套刀法，配合百步捉星刚好合适，尚未完善，我称之为惊秋刀法，你也练习练习。”

　　见他一副目瞪口呆的模样，安觅儿笑道：“是不是觉得我很厉害？其实不然，所谓刀法剑法不过是用来对敌与杀人的技艺，你只记住你所用何种技艺的初衷与目的是什么便是，只要能够达到目的，技艺可有千变万化，便似这百步捉星，是按照九宫八卦方位而来，其中变化万端，便是我自己都未曾彻底掌握。”

　　是啊，只要能达到目的，过程重要吗？便如杀人一般，正大光明地刀剑拼杀是杀人，背地里下毒用药亦是杀人，怎的就被分出了个正与邪了？姜无厌对安觅儿的话深以为然，心中也是越发佩服她了。

　　安觅儿笑道：“天才是用来创造，人才只能用来执行，你若创出了武功且流传后世，便是有人将他用到了极致，那他最多也只是个人才，而你，是天才，明白吗？”

　　姜无厌连连点头，道：“那这惊秋……”

　　安觅儿丢掉树枝，笑道：“眼下初秋方过，你这两个月要做的事除了学毒之外，还要给这天下武林放些信号出去，北地异族的武林人士有许多已入了虞地，如那异族第一高手尉迟燕青，枪王禄尔东等等，都是高手。”

　　“还有些身为虞人却投靠了异族的高手，你要做的便是去……”

　　姜无厌笑着打断道：“你让我去杀了他们？”

　　安觅儿嘻嘻道：“杀他们是最终目的，毕竟这些都是你日后不小的阻碍，但你眼下无这般能力，我是让你找机会去恶心恶心他们，同时也告知天下，北地姜家的新一代姜王回来了。”

　　原来惊的是这么个秋。姜无厌嘿嘿点头，竟有了些心潮澎湃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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