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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章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姜无厌手握竹棍，体内内力眨眼而至，手腕只轻轻一抖便将小臂粗细的竹棍震碎，而后便见一把连鞘的黑色长刀显现出来。

　　这把刀不可谓不出名，而今天下，但凡关注时事之人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它的样子早已在天下间传开了。

　　可世人只知此刀极为沉重，却不知其锋利程度才是最叫人咋舌之处。

　　“你、你、你当真是姜王姜无厌！大哥！”吴双双惊呼一声，跑上来一把搂住姜无厌的胳膊。

　　姜无厌笑道：“我可不记得何时收过你做小弟，倒是只记得你收了我做小弟，撒开、撒开，男女授受不亲不明白吗？”

　　见他亮明身份，吴端阳眼色一亮，正色问道：“不知姜王今后作何打算？”

　　姜无厌任由吴双双扯着自己胳膊，不再去管她，摇摇头，笑着对吴端阳道：“我作何打算尚未可知，倒是吴将军你，打算如何尽你的所谓绵薄之力？”

　　见他似乎尚有些不信任自己，但吴端阳想想也对，自己如今身份特殊，眼下亦是这般情况，他能信任自己便有鬼了，他抱了抱拳，正色道：“我虽名义上为那四十万蛮兵统帅，但若无五王之令，他们不可能听从我的向姜王军投降，除此之外，姜王爷需要吴某做些什么尽管直言。”

　　姜无厌微一点头，似笑非笑道：“我并非不信任你，只是我的要求怕你做不到，你可想好了？我绝不强人所难，你此刻收回先前之言尚不算晚，我也不会杀你。”

　　吴端阳神色一凝，忙道：“请姜王言明！”

　　姜无厌笑道：“我不需要他们投降，同时我姜王军中也从无受降蛮兵之规矩。”

　　吴端阳心头一颤，问道：“那您的意思是……”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都杀了。”姜无厌轻描淡写地说道。

　　“这！”吴端阳吓了一跳，连一旁的吴双双都吓得往后退了几步，杀了？那可是四十万蛮兵啊？且不说如何杀，便是这四十万条人命便叫人心惊肉跳，可他……

　　吴端阳深吸一口气，调整了下心绪，试探着问道：“若是我可劝服他们缴械投降，”但见姜无厌神色不变，他连忙改口道：“或是将之解甲归田，如何？”

　　杀四十万蛮兵谈何容易？可看着姜无厌的神色，吴端阳心里却没来由的有些发颤，眼前这位绝非善茬，其屠杀投降蛮兵早有先例，而且姜王军亦是如此作为，而且他竟丝毫不怀疑姜无厌可将这四十万蛮兵尽数阴掉。

　　姜无厌不为所动地笑道：“我说过不会强人所难，今日我已到了城外，你便是想杀我也来不及了，你若做不到，那便放我过通天河，此事于你而言应该不难，但这四十万蛮兵，我定要尽数斩杀，你不加阻拦便是为我尽力了，如何？”

　　杀了，杀了，四十万蛮兵尽数斩杀！吴端阳有些心惊肉跳。他本不愿为五王效力，但却耐不住朝廷以吴茶、吴酒两个儿子的性命相要挟。

　　他本是前朝名将吴成鸣之子，自小便受了文韬武略之教育培养，但其父吴成鸣后因不适朝中尔虞我诈的勾心斗角之争而请辞还乡，并在临终前再三叮嘱，吴家后人非天下百姓遭兵祸之日不得出世干预。

　　可他后来却因受人要挟而不得不违背父命。

　　眼下时局必乱，自己只有两条路可走。一是相助异族五王继续粉饰太平，但最起码百姓尚可过些太平日子。二是听命姜无厌，此乃为虞人争口气之举。这本是极易选择之事，毕竟虞人天下交于异族执政不是件光彩的事情，可那四十万蛮兵……

　　“姜王，可否给那四十万蛮兵一线生机？”吴端阳硬着头皮问道。

　　姜无厌笑道：“你可以不帮我，虽然这四十万蛮兵会成为我姜王军最大阻力，但这并不妨碍我要杀光他们的决心。也就是说，你帮不帮我结局都一样，只是时间问题而已。”

　　见他依旧犹豫不决，姜无厌摇了摇头，转身便走，轻笑道：“我此番至此本意是先杀了你，不过既然今日到此局面便暂时作罢吧，但若下次再见，我便会如当年蛮兵入境时那般，绝不留手。”

　　吴端阳脑中“嗡”得一声，想起当年五王手下蛮兵是如何荼毒虞人子民的，又想起老姜王姜阔是如何的视死如归，姜无厌痛恨蛮兵并非无道理可言，虽然残忍了些。

　　若是换做从前，姜无厌定会与他说些什么以求说服他，以此来将姜王军的损失降至最小，可自上次悟透“归藏”二字之后他便彻底变了。

　　知而不言，明而不语，家事只与家人言，不该将自己的意志灌输给旁人，又称：成大事者不谋与众。他若不能自己“勘破”，多说无益。

　　可他正自走着，却听吴端阳突然喊道：“姜王且慢！”

　　姜无厌回头，笑望着他不言不语。

　　吴端阳正色道：“吴某想请教姜王几个问题。”

　　“请讲。”

　　吴端阳道：“若有一日您得了天下，该当如何？”

　　姜无厌丝毫不觉意外，笑称：“我得天下属必然，却不是若有一日，但家父曾嘱托过的，我姜家不觊觎九五宝座，更不会坐拥天下，届时当是能者居之，何况你见我这般似个做皇帝的料吗？”

　　吴端阳一惊，道：“您是说……”

　　姜无厌知道他尚有些于心不忍，那毕竟是四十万条人命，可他突然问起此事便已经足以表明他的态度了。因为当人们无奈选择做一件自己不甚愿意之事时皆会如此，用与此相关，但其实自己却并不是很在意的问题来安慰自己。

　　此等情况下只要给他一个他可以接受的答案，那他便过了自己内心那道坎。显然姜无厌的回答让他颇为满意，可更多却是意外。

　　姜无厌笑道：“不敢相信对吗？其实我也不信，但却并非不信自己，而是不信这天下可坐那皇位之人。”姜无厌往回走了几步，接着道：“所以我姜王军会一直镇守北地，若有意外，我姜无厌便是第二个姜阔。”

　　吴端阳终是咬了咬牙，正色问道：“好！需要我做什么？”

　　姜无厌看了看他，而后在他耳边快速将计划说了遍，末了忽然提高声音笑道：“我可以相信你吗？”

　　吴端阳用力一点头，而后将吴双双推向姜无厌，道：“请姜王放心，在下一定做到！此前小女便劳烦王爷照看了！”

　　姜无厌一愣，看了看一脸喜色的吴双双，摇头苦笑道：“吴将军，我看还是算了吧，我相信你，你这闺女太能吃，我养不活。”

　　但最后在吴双双的软磨硬泡与吴端阳的再三坚持下，姜无厌还是带着吴双双上路了。

　　看着走远了的姜无厌与吴双双，吴端阳忽然觉得他方才那句“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是何等的豪气干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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