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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借个火，再借个烟

　　这辆汽车是尹乾程刚来沪市的时候买的一辆二手车，买来之后又开了七八年，早就破旧的不成样子，因为疏于保养，车身上满是坑坑洼洼锈蚀痕迹。好在此时此刻，这辆车依旧能开。

　　他一个十岁的孩子，当然是没有驾驶证的，之所以开车出来，也是出于无奈。

　　小作坊在沪市偏东的位置，光靠他自己一双脚走的话，至少也要走半天。这段时间足够让尹乾程和牟向东发觉出异常，联系宋文显找人了，以宋文显的本事，找到他还真不是一件太难的事情。

　　至于打车，一个十岁的孩子打车太容易让人怀疑是离家出走，不被司机送回去也会被拒绝或劝阻，所以开车虽然冒险，却是相对来说最稳妥的方法了。

　　方林车技不算好，也只是能勉强上路,这辆车又是第一次开，生疏的很，所以开的格外的慢。

　　他在沪市生活了十几年，对地形熟悉的很，能够巧妙的避开主干道，专挑小道走。这么小心翼翼的开了一个多小时，看着道路两旁景物飞快的后退过去，他的情绪也渐渐的从紧张中缓和了下来。

　　只是出了沪市，方林对道路就没那么熟悉了。他心里并没有准确的目的地，又不敢到主路上行驶，于是稍稍犹豫了一阵子，继续延小路开了下去。

　　此时此刻的方林内心是复杂的，离开了尹乾程，他突然觉得一阵的迷茫，自己要如何走下去？接下来要去做些什么？对一个从未出过沪市的人来说，这些无疑是十分困难的问题。

　　总之还是要先离开这里，尽量走的远一些。

　　凭借着方向感，方林知道自己是在一路朝南开，而且足足开了一个多小时，看着汽车油箱里的汽油越来越少，方林突然意识到，自己需要立刻确定一个目的地了。

　　只待过一天的清林市无疑是不能回的，尹乾程发现自己离开，第一个要找的地方就是他的老家清林市，自己回去等于自投罗网，至于其他地方……方林突然挺悲哀的想，自己上辈子就没离开过沪市，这辈子重生在了清林，可当天就又被接回了沪市，哪里去过其他地方！

　　看着快要见底的汽油，方林干脆在路边停下了这辆车，熄火后连钥匙都没有拔下来，就那么扔在了原地。

　　有人看到这辆开着车门又无主的车，想必会贪小便宜开走，如果之后再倒手卖掉，那就更棒了，因为这样自己的去向就更没办法追查。

　　为自己这个小聪明稍稍骄傲了一会儿，方林徒步朝着就近的一条主干道走去。

　　这是一条南北国道，他抬了抬头，看清了了道边的标示牌，忍不住愣了愣。

　　林海市？方林眼前一亮，这个地方，好像有些熟悉啊……

　　看着道路上来来往往的汽车，方林计上心来。

　　他打开背包，从背包里挑了一件看起来最成熟的衣服换上，又把自己半长的头发梳理了一下，干脆弄了一个大背头。

　　方林是北方人，而且生活优渥，个子算是比较高挑的了。这样子一打扮，虽然依然稚嫩，但至少比之前看起来要年长几分，而且那不符合年纪的大背头给他平添了几分痞气，看起来像是个十三四岁叛逆的不良少年。

　　方林走到路边，朝着前方驶来的一辆出租车挥了挥手。

　　车子停下，司机看着方林摇下了车窗，“小伙子，去哪？”

　　方林心里大大的松了口气。

　　看到没，对方已经不是叫自己小孩子了，而是叫小伙子！啧啧，这称呼不错！

　　他清了清嗓子，努力让自己的声音沙哑成熟一些，然后酷酷的打开车门，故意将一条腿搭载了车座椅上，让自己看起来更痞一些，“去林海市，老哥，有火么？”

　　司机丢过来一个火机，方林摸了摸口袋，挠了挠头，“那个……老哥，有烟么？”

　　司机这次直接丢过来一个白眼，不过还是甩了一根烟过来，“希望到了地方你别问我有钱么！”

　　见司机不放心，方林笑了笑，从口袋了摸出了两张百元大钞，在后视镜里晃了晃。

　　见到了钱，司机放下心来，一脚踩下了油门。

　　方林把手里的烟点燃，却没有吸，他不是尹乾程，没有吸烟的习惯，之所以要烟要火纯粹是为了演的像一些。

　　看着手里的香烟，方林微微眯了眯眼，如果没有记错的话，自己误打误撞来到林海市，还真是一个相当不错的选择！

　　……

　　方林的突然离开让尹乾程和牟向东都有些措手不及。

　　“小林子他走了！”牟向东脸色阴沉，还带着些许的慌乱。

　　在看完方林留下的那张纸条后，尹乾程却是难得的平静，他将手里那张纸放在桌上，心里突然觉得一阵轻松。

　　走了好，走了自己也就不用被那种自责和愧疚折磨了。

　　“向东，这就是命！”尹乾程嘴角扯了扯，“他走了，我们可以再重新挑一个！之前宋老板带来的那三个人里有一个叫什么来着？好像叫田齐辉的？他其实也不错，虽然雕刻手法死板了些，却也是个可塑之才，只是要多花费些时间。”

　　“三哥，那家伙我可看不上！”牟向东双眼瞪的滚圆，“我看还是把方林找回来！”

　　“算了。”尹乾程摇了摇头，“他要走，就让他走吧。他本来就不亏欠我们什么，让他做一个幕后的替身，太委屈他了，我也没法向师兄交代。”

　　“可是宋老板那边……还有我家祖传的手艺，难道就不管了？”

　　“宋文显那里我来解释，至于手艺，先把田齐辉找来再说吧，你说的没错，只找一个替身没什么意义，要教就教全套的。”

　　“可是时间上……”

　　“放心。”尹乾程拍了拍牟向东的肩膀，“我的身体我清楚，接下来一段时间我会先把木雕放一放，少做一些也没什么，好好配合治疗，兴许会有奇迹让我多活几年呢？”

　　尹乾程看了看桌上那张纸，目光在那句“我替你做”上停留了两秒钟，嘴角不自觉的翘了起来，“向东，你说方林这孩子将来有没有可能超过我？”

　　“没人领路，只凭自己摸索怕是够呛。”牟向东兴致不高，敷衍道。

　　“我倒是觉得有朝一日他一定比我厉害。”尹乾程笑了笑，“希望我能活到那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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