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首相第二十七章 张居正提醒入阁拜相的高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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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张居正提醒入阁拜相的高拱

小说:大明首相 作者:维衡 更新时间:2018-11-24 12:38 字数:3417

  嘉靖四十五年初夏,肆虐京城的北风仿佛失去了韧劲儿,渐渐和缓下来,昨夜的一场雨,把沙尘重重地压制住了。挺拔于街道两旁、庭院内外的杨树,墨绿叶茂,槐树上则散发出甜腻的香气,不管不顾地扑向行人,也悠然钻进了礼部尚书高拱的轿中。

  高拱吸了吸鼻子,似乎在品味着。这京城的槐花,到底不如老家新郑的。新郑的槐花,甜中带香、香甜兼具、沁人心脾。自嘉靖二十八年丁母忧服满起复,十七年过去了,再没有闻到家乡的槐花香了。

  轿子快进礼部时,高拱向外探了下头,问跟在轿旁的高福:“今儿个是何日子?”

  “老爷,今儿个是三月二十八。”高福答。心想:“老爷着实太忙,居然连日子都忘了。”

  高拱并没有忘,只是想证实一下而已,或者说,掩饰一下自己内心的忐忑。

  许久以来,他从来没有像这些天那样,如此精心地盘算时日。

  “今日是第三天了,该有准信儿了吧?”高拱心中自问,“莫非,皇上还是不满意?”他心里嘀咕着。下了轿,思绪还没有断,低头走进尚书直房,司务李贽举着一份文牍跟进来了,边走边说:“恭喜高大人!”

  高拱心里豁然开朗。他自然知道李贽恭喜的是什么,但还是急切地接过文牍,展开细读。

  这是吏部的咨文:

  奉圣旨:高拱着兼文渊阁大学士,在内阁同徐阶们办事,余官如故。钦此。

  这,就是入阁拜相了!

  嘉靖四十五年三月二十八日,五十五岁的高拱,在进士及第二十五年后,入阁拜相,位列宰辅。

  国朝阁臣正式官衔为大学士,前冠殿阁之名,用以区别入阁顺序,此后会渐次转为排序靠前的殿阁之名,以示尊崇;又因内阁非律法所定,阁臣无品级,以入阁前原任部院之职的品级为新晋阁臣的品级,并以此支取俸禄,故阁臣例兼部院堂上官,但非实际任职。高拱“余官如故”,即仍带礼部尚书衔,实则礼部尚书会另任新人。

  阁臣虽以兼职定品级 , 但最高只达正二品 ,皇上遂常以赏功加师保荣衔,提升阁臣的品级。太师、太傅、太保,正一品;少师、少傅、少保,从一品;太子太师、太子太傅、太子太保,从一品;太子少师、太子少傅、太子少保,正二品。高拱作为新晋阁臣,即照礼部尚书的正二品定级支俸。

  高拱恭举咨文反复看了几遍,随即将文牍压在书案上,抬头对李贽说:“李司务,此事暂不对人言。”

  李贽刚要走开,高拱又嘱咐,“若有人为此事来谒,一概挡驾。”

  “呼——”高拱仰面坐在座椅上,重重地出了口长气,这口气吹起了他的长须,已然花白的长须在眼前乱舞了几下,他伸手抓住,盯着看了又看,不禁叹息一声:五十五岁,这个年纪已近老迈,同年中有不少人已不在人世了。想到这里,短暂的喜悦旋即被几分沉重挤压殆尽。

  自张居正知会高拱徐阶欲延揽他入阁的消息,已经快两个月了,开始的兴奋劲儿在慢慢消减。那天在徐阶直庐,眼见羽书旁午而国务停滞,高拱终于做出决断,回到礼部便差人把密札送给徐阶。

  徐阶接到密札,微微一笑,吩咐李春芳拟写内阁公本,荐吏部尚书郭朴、礼部尚书高拱入阁。

  可是,内阁公本呈报御前,好几天竟悄无声息。倒是高拱突然接到一份手谕,打开一看,是皇上手书的一副上联:

  洛水灵龟献瑞 天数五 地数五 五五还归二十五数 数定元始天尊 一诚有感

  当今皇帝在西苑斋醮修道,每日都要焚烧青词。这道御制上联虽不是焚烧所用青词,却是斋醮时悬于门坛的对联,宽泛而论,也可列入青词范围。

  高拱顿悟:这是皇上在考验他。

  因几任礼部尚书都专务青词,而他却一篇未上,如今又被内阁举荐拜相,而此前入阁者无不是青词高手,皇上显然对他未曾贡献青词多有不满,是不是同意他入阁,还在犹豫中,特以此联来考验他。

  事已至此,高拱别无选择,他请前来颁旨的随堂太监稍候,当即写就了下联:

  丹山彩凤呈祥 雄声六 雌声六 六六总成三百六十声 声祝嘉靖皇帝 万寿无疆

  这道下联呈上后,高拱便算计着时日,仅过一天,内里就有特旨下;今日一早,高拱就接到了吏部的咨文。

  照例,大臣接到任命诏旨,都要先上辞免疏,以示谦逊。奏本尚未写好,就听门外有拉拉扯扯的声音,不觉火起,起身喝道:“何人喧哗?”

  “禀尚书,国子监张司业不听劝阻,执意要来谒见。”是李贽的声音。

  “中玄兄,我还是晚了一步。”是张居正的声音。

  “李司务,请张司业进来吧。”高拱吩咐。

  “晚了一步,晚了一步。”一见高拱,张居正就说,“我就猜到中玄兄要封门,拒见贺喜之人,才急急忙忙赶来,还是晚了一步,让李司务为难了。”说毕,恭敬地给高拱深深鞠躬,又抱拳揖了又揖,表示恭贺。

  “中玄兄!”张居正很郑重地唤了声,“今日起,中玄兄就是我大明的堂堂阁老相公了,居正乃六品微官,焉能再称兄道弟?以后无论公私场合,居正都以‘玄翁’相称了。”

  “那又何必?”高拱笑吟吟地说。

  “尊玄翁,亦尊国朝相体也。”张居正解释说。

  高拱一扬手:“叔大总是有理,随你随你。”言毕,两人才隔几并坐。

  张居正刚落坐,又起身道:“玄翁,拜相的诏旨,可否让居正一观?”

  高拱起身把压在案上的吏部咨文拿过来,递给他。

  张居正细细地看着,若有所思,举到高拱面前,“玄翁,看到这句话了吗?”他指着其中的一行字,“对,就是这句话,‘在内阁同徐阶们办事’这句话。”

  “怎么,叔大有高论?”高拱不解地问。

  张居正环视室内,低声说:“玄翁,今上御宇近四十六载,恩威莫测,权柄独运,弊由此出、变由是难;元翁久历政府,当国五载,求稳致静是其治国方略,振弊易变,非其时也;玄翁虽位列宰辅,但是,身份是在内阁同元翁等办事,非当国执政者也。居正有句话,想贡献于玄翁。”

  “说!”高拱一扬手道。

  张居正郑重道:“仍需韬光养晦,不可急于求成。”

  高拱大感意外,笑道:“叔大,你转汰何其急也?此前你是怎么说的,嗯?”

  “此一时彼一时也。”张居正说,“为劝玄翁不要踌躇不决,故居正言盼我兄只争朝夕,展布经济,力推新政,庶几不负平生所学云云!而今玄翁既已入政府,居正不能再一味劝玄翁急进,否则势必给玄翁乃至中枢运转带来麻烦。有些话,刻下可以说了:玄翁就当否上除八弊疏垂询居正时,居正不赞成玄翁上疏,其中一个理由当时未敢明言,那就是,居正担心此疏与元翁执政理念不合,一旦上奏,恐元翁对玄翁大起戒心。”

  “叔大,你的话或许是对的,”高拱叹口气说,“然则你当知我之为人,做‘青词宰相’不屑,做‘伴食宰相’又何甘?焉能安于操劳案牍、墨守官常的庸官俗吏!况局面糜烂如此,为兄位在中枢,又安能装聋作哑?”

  说着,高拱起身走到书案前,弯腰从抽屉里取出一篇文稿,返身递于张居正,“叔大,昔年我们弟兄香火盟,‘相期以相业’,旋即,为兄作此文以为纪念,你该不会忘记吧?昨日我特意检出此文,看了又看,也请叔大再看看。”

  张居正接过一看,是高拱所作《萧曹魏丙相业评》。这是高拱借评论大汉萧何、曹参等四位宰相的业绩,来表达他的志向与理念的。张居正还清楚地记得,当年看过此文,自己不禁心潮澎湃,为之倾倒,从此把高拱视为生死之交。今日看到此文,张居正依然感慨万千,出口诵出开篇的话:

  夫相天下者,毋以有己而已。何者?天下事未有不须人可以已济者也。有己,则见人之贤而不能以己推之,见人之美而不能以己成之,与人共事而不能以己下之。夫有己之心不足以治三分之宅也,况相天下乎?

  诵毕,张居正感慨了一句:“总而言之,玄翁的理念只一句话可概括之:相天下者无己!”

  “叔大说得不错!”高拱爽快地说,“我的意思只有一点,相天下者无己。倘若已身为宰辅还存私心,官场哪里会有公道?为宰辅者,有一分私心,便于臣道有一分亏欠。”

  张居正表情庄重,又诵出一句《萧曹魏丙相业评》里的话:

  独任者无明,自用者无功。相臣有私心,则国家有弃积也。

  高拱慨叹一声:“相天下者,忠诚、无私,乃国之大幸。”

  张居正看着高拱,拱手道:“玄翁如是说,居正夫复何言?唯愿玄翁履新顺遂吧!”

  高拱本想与张居正商榷,在束之高阁的除八弊疏基础上梳理出一套政纲来,建言徐阶次第实施的。但听了他一番说辞,不得不放弃,不免还是有几分遗憾,也有几分期盼,遂对张居正道:“若得与叔大一起平章天下,则大明中兴有望。”

  “呵呵,玄翁,部院一个郎中还正五品呢,居正只六品微官,哪里敢奢望登政府?”张居正自嘲说。

  “郎中怎可与叔大比?”高拱手一扬,“叔大别忘了,你也做过裕王殿下的讲官,又是首相最得意的弟子。”说着,拍了拍自己的胸脯,“嘿嘿,还是高某的金石之交!”

  张居正微笑道:“资历尚浅,不敢奢望。”

  高拱摇头道:“什么资历浅?论才干,我看除了高某,就是你叔大啦!愚兄对叔大自不必说,尊师徐揆不是也在一力栽培,为叔大铺垫吗?叔大主持《承天大志》重修完竣,朝野有‘张太岳将大用矣’之议,呼之欲出嘛!叔大,机遇来矣!”

  张居正笑而不语,眉宇间却隐约有阴翳凝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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