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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三十二天（二）

　　“报告杨监，我认为这个蒋亮不是伪病，应该相信我院专家和请来的院外专家的诊断，但是，凡事都要有备无患，千万不能让发生在我身上的事情重演一次。那啥，杨监，你要说的不就是这个意思吗？”李发财前面的话还算中规中矩，最后一句完全变了味道。

　　“滚，赶快回家，免得二花背后骂我，阿嚏！我说什么来着？一骂二想三冻着，你媳妇肯定背后骂我了。你伤刚好，这事就这么办吧，我让张毅和医院商量着怎么护理蒋亮吧。”杨喜明说完，不等李发财回答，就转身又回到了病房。

　　和一个笨蛋就没法好好说话。好不容易活了下来，好不容易压下了那些仗势欺人的家伙发难，好不容易成为一个副监区长还是个代理的，不好好安心养伤，拖着个虚弱的小身板又跑来跑去的开始忙活，不知道那些聪明人都躲得远远的没有命令绝对不会过来找晦气吗？

　　“跟这种笨蛋在一起时间长了，老子也变得笨起来了，笨点就笨点吧，这个世上聪明人太多了不是好事啊。”杨喜明小声嘟囔着，再次进入了病房。

　　李发财用怜悯地眼光看着杨监狱长进入病房的背影，摇摇头：“可怜的娃啊，当个领导容易吗？今夜又不能回家了，还是咱老百姓自在啊。走了，明天再来看看，如果那个新来的家伙仍然不能动弹，还真是个事呢。”

　　他转过身，想要回家，一阵头晕目眩，差点摔个跟斗，扶着墙，好不容易等天旋地转的感觉过去，才抬脚朝楼外走。

　　“老李，等等，刚才是不是不舒服了？你的脸怎么蜡渣黄啊，我送你回去吧？”监区长张毅担心地看着李发财。

　　以后两人就是搭档了，朋友加兄弟的感情，不是顺嘴说说的。

　　“老张啊，你一定是有事吧？赶紧的说出来，我最害怕的，就是你这种娘们劲，不爽快。”李发财站好身子，一副一点事情也没有的模样。

　　“那啥，算了，你赶紧回家吧，有事明天说。”张毅拍拍李发财的肩膀，又扭头走回病房。

　　李发财心里明白，但是身体确实顶不住了。他感觉嗓子像火烧一样，嘴里发苦，脑袋还是晕，就像喝醉酒一样，感觉身子都在晃悠。他知道，这是脑震荡的后遗症，还没有好彻底呢。

　　“算了，今天不给他们添麻烦了，明天轮到我了吧？早点过来就是了。走了。”李发财脚下像踩着棉花一样，“飘”出了监狱医院，朝着安检口走去。

　　“天都黑了，赶紧通过安检，看看手机，二花和小雨她们不知道怎么着急上火呢。还有老丈人，别又做饭了吧？累着了又是麻烦事。”李发财嘀咕着，等走了半天，才发现居然又迷迷糊糊地回到了分监区。

　　他虽然成了代理副监区长，仍然兼任一分监区监区长，说是主抓一分监区。实际上，工作内容没有变化，就是如果二监区发生了什么事情，他必须跟进，而且要承担一部分责任。

　　正好小刘刘四喜连班，看到李发财脸色蜡黄地来到值班室，赶紧过来担忧地道：“你怎么还没回家啊？嫂子该担心了。怎么脸色这么不好？”

　　“有点累，我躺一会，有吃的没？给我来点，再给我杯水。”李发财一头扎在床上，一句话都懒得说了。

　　等小刘拿着吃食回来，李发财已经睡着了，还打着小呼噜。

　　不忍心惊动老李，小刘小心翼翼地轻轻放下手里的食物和水，就打算慢慢退出值班室。

　　在整个监狱里所有的干警中，小刘虽然是刚转正的新人，也知道面前这个亦师亦友的老李是个真正的好人。虽然有点碎嘴子，有点喜欢不分场合地开玩笑，但是，这个人有一颗透亮透明的心，和容人的心胸。

　　他绝对做不出周起良所做的那种坑害自己战友的事情。如果在战场上，老李就是那种可以让人放心地把后背交给他的人。

　　“你终于回来了，快，扶我起来，老子有点头晕，这房间怎么自己转啊？”仿佛刚才打呼噜的不是李发财，就在小刘打算退出房间的时候，他居然一下子睁开眼睛，刚要坐起来，又重重地摔在床上。

　　在分监区工作时间长了，都有这么一个本事：即便是睡着了，也能一下子知道前半秒发生了什么事情！这是一种职业本能。

　　“我还以为你睡着了，就不想惊动你。你慢点，慢慢起身，一会吃点东西，喝点水就会好了，你这应该是低血糖了。”小刘也是学过一些急救知识的，老李的这种表现，和低血糖的表现十分相似，看他头上的汗水和虚弱的样子，八成错不了。

　　狼吞虎咽地吃完一个面包，再干掉一瓶子雪碧，李发财满足地用手抹了一下嘴巴：“舒服，好多了，五分钟应该就可以让血糖上升，十分钟咱们就可以去监狱医院看看，那个蒋亮到底是怎么回事。”

　　小刘担心地道：“嫂子一定担心你了，这里有我，一会我去看看，你回家吧。”

　　小刘是真心真意地说这句话。

　　别人啊，小刘见多了升官之后立刻就变得陌生的人。哪怕从科员生了半级，成了一个小小的副科，连小官都算不上，顶多算是个小吏，就这样，马上自重身份，立刻拉开和原来同事距离的家伙们真心不算少。

　　而自己的这个引路人，根本看不出和以前有半点的不同。似乎有越来越像小青年方向发展的迹象。

　　“去去，别把我想的和你一样，刚才和那个女孩认识没几天，就蜜里调油离不开了。我和你嫂子可是老夫老妻了，早就心有灵犀一点通，别看我没有告诉她我有事情，今天不能回去了，她一定早就知道是这样的。走吧，天气热，犯人病号比较多，医院的人手也不足，还是去看看吧。”李发财站起身，摇晃了一下，随后扶着小刘的肩膀，两人下了小楼直奔监狱医院。

　　监狱医院也是建在大墙里面的。监狱医院的医护人员同时也是干警，他们也要在给犯人治病的同时，负责起改造和安抚监督教育犯人的责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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