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浪小说

第一章 醒来

　　感觉身旁有人，感觉一束强光。依稀传来的朦胧对话，和几声如释负重的叹息。

　　慢慢的，黎轲用力地睁开了眼睛，但头痛欲裂，身体的各个部位都没有任何知觉。除了头部的疼痛，没有感觉到身体的存在。

　　浅灰色的天花板上，一盏暗淡的吸顶灯，像丢了魂似的发出淡淡的淡蓝色的微光。黎轲大脑一片空白。我是谁？我在哪里？为什么这样？但脑子刚一转，头疼得就越发离谱了。

　　他想坐起身子看看四周，但身体根本不听使唤。头就像灌了铅似的，眼睛费力地眨了一眨，又沉沉的昏睡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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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间，像黑洞一样。你知道她的存在，但无法真实的触碰到她，所以也无法对她有更多的了解。这里是公元2932年，也可以说是星际576年的救赎号飞船。船长奥克托刚结束假期，从炫丽而漆黑的苏尔特湾回到指挥中心。

　　刚进门，首席大副李忱见到他立刻站直身体：“早上好船长，假期愉快吗？”

　　“非常棒，那里看到的景象简直可以说是美轮美奂，你能看到夜晚的星空在你的头顶缓慢旋转。用你们中国话说就是‘美爆了’。”奥克托边走边露出洋溢的神情。

　　李忱不失礼貌又机械的笑了一笑：“船长，您的中文还需要勤加练习。”

　　“呃，那个600年的人怎么样了？有迹象吗？”奥克托缓和了一下愉快的气氛。

　　“生命体征稳定，记忆恢复还需要时间，具体情况还需要观察”李忱回答。

　　“哦！什么时候可以和他谈谈呢？我是说我亲自和他谈一谈。”

　　“嗯，这个还得观察。等医院通知。”

　　“好吧！你先休息2天，我会看航程日志。如果有什么，请发邮件给我。”奥克托边说边走向椭圆形的吧台，取了一杯咖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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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黎先生…黎先生…”轻柔而持续的声音不断传入脑中，黎轲不得不用力的睁开眼睛。一张模糊的人脸，正俯在身前轻声的向他呼唤。

　　“黎先生…黎先生…您看得见我吗？听得到我说话吗？”看到他睁眼，模糊人脸的声音急促而兴奋了一点。他想点头表示听得到，但脖子并没有认可他的想法去指挥头部做出相应的动作。

　　模糊的人脸又靠近了一些，轻声的说：“您是想点头吗？不用着急，如果听得到，可以眨下眼睛表示。”黎轲用力地眨了眨厚重的眼皮。“很好，我看到你的动作了，您正在康复中，不用太着急，最多再有2、3天，您就可以正常表达了。”

　　正常表达？难不成我还不能下床？不能做任何事？妈的，我连我是谁都不知道，就伤成这样？不知道是谁和我有这么大的仇？竟然直接把我打失忆了，这得什么仇啊？对了，刚才那人好像叫我‘黎先生’，我应该姓黎？以前的事好像什么都不记得了…我到底是谁？这…又是哪里？

　　好在头没前几天疼了，只觉得身体像一坨实心的铅块，无法做出任何动作。迷迷糊糊中，黎轲又昏睡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黎先生…黎先生…”同样轻柔缓慢的呼唤声响起。睁眼，模糊的人影，差不多的对话。但这回他急促的眨了几下眼睛。因为黎轲想知道，我是谁？我在哪？你是谁？“请您不要着急，我保证你会好起来的，像原来那样。”还是不紧不慢，温柔的声音。

　　原来那样？我原来哪样？现在什么都不知道，还有什么事比自己不知道自己是谁更惨的事吗？

　　感觉有光线在房间里，门外悠扬的音乐轻轻地飘着，让人感觉身体的五脏六腑经受了洗礼一样轻松。听着这熟悉的旋律，但又懒得去思考这类无关紧要的东西，黎轲猛地激灵了一下，迅速睁开眼睛。

　　只觉得身体轻了不少，头疼的感觉无影无踪。天花板上平底的吸顶灯依然在那，但是没有光线出来，正前方的光线最强，强烈的光线让黎轲有些不适应。重新闭上眼睛感受了一下黑暗，慢慢地半眯起眼睛开始打量。

　　自己躺在宽大的软床上，身上盖着一块湖蓝色的棉布，很薄，但并不觉得冷。床的正前方露着半扇窗子，另一半被蓝色的呢绒窗帘挡住。强光就是从一半窗户中透进房间的。

　　经过了前几分钟的适应，现在已经没那么怕光线了。黎轲试了试身体，用手肘力量的帮助，慢慢地向上挺了挺身子，没有出现什么问题。

　　接着又用了一次力，便觉得一阵眩晕，赶紧低下了头，但手还是不肯认输的撑在床边。以为撑过几秒的时间，应该可以让眩晕消失或者减轻。但越想支撑，眩晕来得越强烈，手臂越用力，眩晕也更加的明显。砰…黎轲无奈的放弃了抵抗，侧着身体又把刚撑起来的上身重重地摔回了床上。

　　门开了，模糊的白衣护士急匆匆的从门外抢进来。“SORRY，SORRY…我刚去了一会儿，没想到你就醒了。对不起，对不起。”护士手忙脚乱又双语并用的边说边过来把黎轲轻轻地放平躺下。

　　“我是谁？…这是哪？…你又是谁？”黎轲根本不想听她废话，只想尽早知道这些困扰他的信息。

　　“别慌，您先深呼吸。你得先控制好情绪，才好进行记忆得引导。”护士恢复了轻柔平静的语气，轻声的继续说道：“有些东西着急也不一定就行，还有的事越着急越麻烦，您说是吧！对了，你刚才是不是觉得头晕？”说完，护士轻身离开病床，走去桌上收拾东西。

　　黎轲平静了一些，闭着眼睛缓缓地说：“何止头晕，刚才就像坐在高速旋转的旋转木马上，整个房间和我的头，我的身体都在快速旋转，只觉得大脑空空荡荡，闭上眼睛也能看到周围快速旋转的东西。”

　　护士在一旁的桌上整理着物品，听完黎轲的话，转过头来轻声的说道：“嗯，这个正常，谁晕了这么长时间都会这样。”停了一停继续说道：“这需要慢慢习惯，不能着急。你现在能说话了，头脑也清醒了。我觉得最多后天，就会有专业人员来接替我，过来帮你做适应性恢复治疗了”

　　“咚咚咚咚”护士的话没说完，门外传来四声规律的敲门声。护士还没来得及站起来，乳白色的房门开了，款款进来一个身姿飒爽的军官。

　　一位稚气未脱的女军官严肃的站在那里，最多也就17、8岁的样子。军帽的后面露出短而翘起的马尾辫，鹅蛋型的稚嫩脸颊，一点都不像是军人该有的年纪。眼窝深处，一对黝黑的眸子闪着坚毅的光。

　　“你好，我是指挥所的大副李忱。…你能说话了吗？”没等黎轲打量完来人，李忱就开始说话了。但说了一半就觉得好像有点不合时宜，因为眼前的病人是600年前的古代人，刚苏醒就受这么认真严肃的惊吓也不太好。因为他的余光看到黎轲的手仅仅抓住护士的衣角，显然是被突如其来的问话惊吓到了。

　　“对不起，我不该这么唐突，这样吧！我先介绍一下。”说完，李忱脱下军帽，露出完整精致的马尾辫。“我叫李忱，指挥所大副。今天过来呢，想看看你的恢复情况。听医生说一切顺利，比预想的要好。”

　　“是的，今天醒来的时间比预计的早了5分钟，因为眩晕还差点摔到地上呢？”护士连忙回答。

　　“呃”黎轲不知怎么接话的应了一声。整理了思路：“那个…李忱…大副”

　　“叫我李忱就可以了，不必考虑太多”李忱很假模假式的微笑了一下。

　　“呃，我想知道的东西太多了，但不能回答你什么问题，我可能失忆了。”黎轲顿了一顿，接着说：“我问你些问题可以吗？”

　　李忱等他说完，尽量学着护士的样子和语气发声。因为她看到护士说话的时候，黎轲很放松，而自己说话的时候，黎轲就像一个放错的孩子一样紧张。

　　“当然可以，今天来就是想要你的问题。还有，你不是‘可能’失忆，而是确确实实的失忆了。不过别慌，现在有非常有效的医疗手段帮你恢复记忆，不过需要一点时间。”说完，内心特别的别扭，特别的难受，心理暗想：原来，温柔也是一门技术活。

　　黎轲和护士不由得对视一笑，黎轲微笑着说：“李忱，你大可不必改变什么，因为这段时间一直都是护士在唤醒我，所以我对她的声音非常熟悉，好像还有了一点依赖的感觉。你是我失忆后醒来听到的第二个人的声音，所以开始会有那么一点不适应，现在好了。对了”黎轲转向护士：“还没问你的名字呢？请问怎么称呼你？”

　　“叫我陈函就可以了，黎先生”护士依然不紧不慢，微笑着回答。

　　李忱听完，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嗯，谢谢理解，如果你觉得没什么，就请提问吧！有些问题我不会马上回答你，但是我尽力”

　　“首先我想知道我是谁？这是哪？”黎轲有点按耐不住的激动，因为这几天的头脑里，满脑子的这个问题，马上就能见到答案了，不免情绪波动了起来。

　　“很遗憾，第一个问题不能完全回答你。我只能告诉你你的名字叫‘黎轲’。”

　　“为什么？”

　　“你的记忆，需要你在引导师的帮助下，一步一步找到自己，只有这样，你的记忆才真实。至于名字嘛，一是为了好区分，二是对恢复的记忆不会造成干涉”

　　“哦，那第二个问题，这里是哪里？”黎轲追问。

　　“详细的内容你可以通过资料了解。今天可以先粗略的告诉你一些。陈函，能请你给我倒杯水吗？”李忱顿了一顿。

　　“哦…马上给你倒！”陈函早已被李忱的气质倾倒，觉得这大副好英气，自己能有她一半的魄力就完美了。听到李忱叫她倒水，忙不迭的从内心世界中脱离出来，一路快走出门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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