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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冤魂

　　北方寒冬，唯美如厮。

　　此时大雪悠然而止，云开霜散，天上一轮圆月将本来就明亮的大地照的愈发白亮。

　　多数人们受不了寒，躲在自家生火取暖。天地间一片寂静，街道中也异常冷清。

　　冷清的仿佛这本是一座空城。

　　可惜了大好美景！

　　然而总有少数人是幸运的，他们为了生活忙碌，生活还给了他们一瞬间的满足。

　　福缘客栈的店小二就是其中之一。

　　此刻他正出了店门，环顾一下四周，抬头看了看空中的明月，低低自语道：“欠下了债总归要还的。小月，只求你不要怪我……”

　　他不紧不慢的跑着，时不时的前后看看，似乎是怕被人发现了什么。

　　可是，他的担心是多余的。现在即便有意去找人，也要找半天。

　　他确定无人之后，突然身影一闪，快速消失在黑夜里。

　　谁又能想到，区区一个店小二，竟有如此轻功！

　　须臾，他已来到乔家大院后街，却隐约听见院内似有女声哀嚎：“我死的好冤啊……还我命来！”

　　这哀嚎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刺耳！

　　店小二心里一惊：“难道是鬼魂索命来了？”，又转念想到：“鬼魂之说无非是人唬人的，哪里真有？即便是有，那乔家众人也认得我，我却正好问个明白！”便跃上墙头，向院内瞧看。

　　正门口处果然有一鬼影，一袭白衣，披肩散发，飘飘忽忽，嘴里不住的发出低沉之声。

　　店小二后背发凉，额头渗出豆大般汗珠，狠狠眨了一下眼睛，强自镇定，向着那鬼影问道：“是谁？”

　　鬼影闻声，猛一回头，两眼直勾勾的盯着店小二。店小二只感觉身上每一根汗毛都立了起来，钻出了衣服。

　　如果别人能看到的话，他现在肯定像一只刺猬，而且是被人踩了一脚的刺猬！

　　不知鬼影用了什么身法，脚下轻轻一动，飘至店小二身旁！

　　那冤魂下颚脖颈处有血流痕迹，两眼凹了下去，似两个无底的黑洞，脸颊处也有两道血痕。整张脸没有一点点血色，像是冷冻了很久的一张猪皮。

　　恐怖至极！

　　即使如此，店小二也认出人脸，这是乔庄主的太太陈氏。遂颤声问道：“你有何冤屈？凶手是谁？快快对我说来，必为你们报仇。”

　　鬼影阴沉道：“仙鳄府杀！仙……鳄……府杀！”

　　店小二只道她是看了墙上题诗，又问道：“那墙上血诗与你们无关，到底是谁杀了你们？你可知道么？”

　　鬼影似是没听到一般，只顾自语道：“仙鳄府杀！杀人偿命，还我……命……来！”

　　店小二见问她无望，只得对她道：“我知道你们死的冤枉。你有怨气，我心中又何尝不是呢？你莫要再牵挂尘世了，早早去了吧。我定拼了性命，也要找出真凶，为你们和小月报仇。”

　　鬼影似是能听懂一般，果然没了低沉之音，只是并不曾离去。

　　店小二又要再劝，忽然见那女鬼右手抬起，摸向自己左脸，猛地用力一扯，生生的扯下一层脸皮！拿在手中，兀自滴血！

　　店小二始料未及，心底嘶吼一声，倒吸了一口凉气！

　　店小二震惊之余，再看向女鬼，却哪里还有什么恶鬼，分明就是个人！

　　那张被撕扯下来的脸皮，真的就是一张脸皮！

　　而且就是陈氏的脸皮！

　　此时虽说没了女鬼，可站着的这个人却比真正的女鬼更可怕！

　　那人因刚刚撕下脸皮，自己的脸上还有些许血迹，她好像并不在乎，只冷冷道：“你到底还是来了，坤山！”

　　声音冰冷，像是在古墓里刚爬出来一般。

　　店小二没有反应过来，愣在原地。

　　那人似是等的不耐烦了，跃下墙头，抓了些雪在手，擦洗掉脸上的血迹，将手中的脸皮随手扔在雪地里。

　　店小二此时才能看清那人的真颜。这是一张绝美的脸庞，虽说这张脸也没有半点血色，但看到它，人们想到的绝不可能是一张冻久的猪皮。

　　果然，长得越漂亮的女人心肠越狠毒！

　　店小二却忽然有一丝怜悯之意:她为何会如此冰冷无情？她肯定经历了什么！

　　人们总会有意无意的为漂亮的人找借口。

　　尤其是男人。

　　眼前这个女人虽不是女鬼，但却会摄魂。

　　她已经将脸遮了起来，她好像不太喜欢别人看她的眼神，甚至因为别人看到她脸时的眼神而感到恶心。

　　尤其是男人的眼神。

　　君子色而不淫，只不过是那些淫而好色的人找的借口而已。

　　店小二终于回过神来，道：“我已经不用那个名字好久了！”

　　那人道：“但你还是来了。”

　　店小二怒道：“你杀了小月！又在墙上题诗，不就是要引我出来么？”

　　那人冷冷道：“人不是我杀的。我到乔家时，那一十二口已然毙命了。我便省了些事，只留下字，诱你到此。”

　　店小二见她说的如此轻巧，心中忍气，但转念又一想，她也许能知道凶手的线索也说不定，便强忍着问道：“那你知道是谁杀了他们吗？”

　　那女子道：“我没必要知道。而且，就算那人不杀，我也会杀！”

　　如此看来，白日里江城等四人的推算已经很准确了！

　　杀人者与题诗者果然不是同一人。而且题诗者也确实是为了杀人才去的乔家大院！她的目的很明显，就是为了引店小二现身！

　　可是店小二与乔家又有什么关联？这女子为什么不惜要杀十二人，只为了引出一个店小二？

　　这女子又是谁？

　　店小二再也忍耐不住，怒道：“既如此，你我目的并不相同！我自去找杀人的凶手！”

　　女子道：“你最好还是乖乖听我的！”

　　店小二道：“我若不听呢？”

　　女子道：“小月会死无全尸！”

　　店小二打了一个寒颤，他当然知道她是什么意思，因为陈氏的脸皮就在不远处的雪堆里！

　　店小二定然不会让人再动小月，怒道：“既如此说，倒要领教一下姑娘的手脚了。如若打的赢，当是为那一十二口报仇。如若打不赢，与小月黄泉相见也是好的！”话音刚落，右手成爪，陡然斜出，向那女子脖颈抓去，速度极快！

　　那女子见他出手，也不招架，只脚下轻轻一点，人已后退一丈有余，躲过了那一抓，冷笑道：“想死？未必太早了些！”

　　店小二见她轻轻松松就躲过了自己这招‘龙冲九天’，心下一惊：好俊的轻功！紧追着向前跨上两步，双手捏爪，齐抓女子双肩，威猛如虎。

　　那女子并不躲避，右手陡出，已然抓住店小二右臂，胸前画弧，欲去格挡他左臂。店小二立即变爪为拳，打向那女子腋下肋骨，那女子不退反进，左脚向前迈了一步，侧身躲过，左掌倏地拍出，打在了店小二胸前。

　　店小二身子受力，后退几步，强自站定，嘴角竟有一丝鲜血，可见那一掌力道着实不轻。

　　女子冷冷道：“要死要活你自己看着办！”说完再也不看他，脚底用力，跃上墙头又几个起落，消失不见了。

　　黑夜又重归寂静，她就像根本没出现过。

　　也许，世间本就有鬼魅也未可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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