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胡不归冷哼一声,当然不会相信刘大威的话,他现在也懒得跟这两个人计较,收起银票后,赶紧把三张道符拿到眼前贪婪地看了起来,一副要把道符吃下去的模样。
第一张是轻身符,可以让使用者身体变轻,速度大幅加快。
第二张是铁甲符,可以释放出钢铁般坚固的灵气护罩,保护使用者。
第三张则是火焰符,用灵气启动后扔出去,可以释放出覆盖方圆数丈的火焰,烧死敌人。
胡不归不禁吸了一口冷气,幸好之前的战斗中自己抓住了刘大威的青锋剑,没给他继续使用这些道符的机会,不然自己还真没获胜的把握。
这些道符上写的符咒胡不归都很熟悉,他自己在前世写过不知道多少遍,甚至可以一眼看出这几张道符的作者是同一个人,而且是个左撇子,在符道上起码钻研了十年,下笔才能这么娴熟,可惜那个人天分不高,笔意枯涩,缺少灵动,这辈子估计也就止步于此了。
要说这些道符与他前世写的道符有什么区别,那就是灵气。
前世哪有什么灵气,写道符耗费的是自己的心力和精气,而且效果还不如这个世界的灵气,所以符道中人通常不寿,他自己不到三十岁就满头白发,还被人家以为是仙人之姿,其实他自己明白,这是在以命换道,心里早已抱着“朝闻道,夕死可矣”的决心。
现在有了灵气,他相信自己一定能在有生之年得证大道!
收起道符,胡不归不禁手痒难耐,举目四望,却只能发出一声苦笑。
这室如悬磬的家里,哪来的笔墨纸砚?
不过他心思一动,立即有了主意,也不管那扇木门,便径直走出了家门。
他倒不担心有小偷光顾,但凡这小偷还有点良心,肯定也会流下几滴同情的泪水,施舍几枚铜板吧。
在街边吃过早点,胡不归轻车熟路地来到一家店铺前。
店铺上的匾额用利落的楷书写着“墨香斋”几个字。
店铺里的黄花梨木架子上摆满了各地出产的笔墨纸砚,氤氲着一股浓重的墨香味,门口摆着一张包浆温润的紫檀木书桌,一位须发苍白的白袍老人正在桌后读书。
“你来了?”老人的目光从书后抬起来,看向胡不归,“今天怎么有点晚,不会那些家伙又找你麻烦了吧?”
“没什么麻烦,”胡不归笑着说,“家里门坏了,我修理了一下。”
“哦,”老人点点头,目光又落回书上,随意问道,“修好了吗?”
“没修好,对门人家的墙倒被我修坏了。”胡不归两手一摊道。
老人脸皮一抖,竟笑了一声。
“这修的动静也太大了,不过,没伤着就好。”
胡不归看着老人,心里不自觉地涌起温馨亲切之感,他明白,这是那个少年残留的记忆作祟。
在胡不归的记忆中,是这个老人,在四年前他母亲去世的时候出钱安葬了他的母亲,把什么都不会的贫苦男孩带到自己的店里照顾,这四年来,之前明目张胆欺负他的人纷纷收敛了许多,他一个人跑在街上去送货的时候也不用再害怕。
家里虽然依旧穷苦,但那是因为少年把积攒下来的工钱都交回给老人让他教自己识字,少年知道自己不可能拥有那么多的资源去修行,只能努力识字读书,将来墨香斋要是关门了,也能有个谋生之路。
胡不归不知道老人的名字,他只知道大家都叫他“徐老”。
“徐老,”胡不归朝老人认认真真地鞠了一躬,说道,“我今天不是来工作的,我想买一些文房四宝。”
“哦?”徐老眉头一挑,问道,“你想买什么笔?”
“潇湘城外娥皇坡上生长的泪竹制成的玉篁笔。”
“什么墨?”
“洗砚池旁抚云松的松烟所烧的云纹墨。”
“什么纸?”
“离人原上枯莎草所制的黄宣纸。”
“那砚想必是望夫崖下云根石打磨而成的月池砚喽?”
胡不归施身下拜道:“正是。”
徐老放下书缓缓道:“东西倒是都有,你能买得起吗?”
胡不归掏出五十两银票放在桌上,银票上赫然盖着“天永钱庄”的印章,童叟无欺。
“能买多少就买多少。”
“五十两,可以给你一支玉篁笔,两块云纹墨,一方月池砚和四十张黄宣纸。”
“那就如徐老所言。”
徐老把银票收了起来:“那你自己去拿吧。”
胡不归向墨香斋内迈了一步,又止住了身,问徐老:
“徐老,您不问我钱是哪来的?为什么买这些吗?”
徐老又拿起了书,微微一笑:“你的钱肯定不是挣来的,老头子我可没给你发这么高工钱,这些东西还能拿来干什么,不就是写道符吗?”
胡不归愣了愣,见徐老已经沉浸在书里,不再理他,便朝徐老又鞠一躬,进店拿东西去了。
刘大威紧紧把青锋剑抱在怀里,一副生怕被人抢走的模样,跳进了刘府大门继续往前,刚过影壁却突然愣住了。
只见在中庭地面上,趴着一个魁梧的身影,屁股上浸满了鲜血,手持杖棍的两个家丁冷漠地立在两旁,杖棍上不断有血沿着棍身流下来。
前面台阶上摆着一张椅子,一位面白如玉的年轻公子正坐在上面品茶,旁边还立着一位豆蔻之年的绿衣丫鬟。
“堂哥,你回来了?”年轻公子看也没看刘大威,淡淡道。
“大严,大严!”刘大威脸色大变,扑到地上流血身影的背上,任凭青锋剑滑落在脚边也没注意。
刘大威把刘大严的肩膀抱在怀中,拍了拍他的脸,却没有得到一丝回应,赶紧摸了摸鼻息,才松了一口气,随即向台阶上的年轻公子怒吼道:
“刘大月,你凭什么把大严打成这样!?”
刘大月把茶往旁边一递,丫鬟赶紧接了过来。
“刘大严昨晚过了门禁时间才回来,我作为少族长,略施惩戒不是很正常吗?”
“略施惩戒?这是略施惩戒吗?”
刘大威指着刘大严身下的血迹问道。
刘大月一脸无辜的样子说道:
“打板子的时候,我问他疼吗,他一言不发,我还以为他不觉得疼呢,谁知道这么不禁打?”
“你个借种借来的混账!”
刘大威怒喝一声,拔出地上的青锋剑便要冲向刘大月,却发觉有什么东西死死拉住了自己的裤腿,低头一看,原来是刘大严的手。
刘大严一阵猛烈的咳嗽,咳出了几滩血。
刘大威赶紧蹲下身扶着他。
“大严你刚醒,别勉强自己。”
“我哥,”刘大严一只手竭力撑着身体,用颤巍巍的声音对刘大月说,“他刚才一时糊涂,骂错了人,少族长您大人有大量,我求您别跟他一般计较。”
说着,刘大严竟对着刘大月沉重地磕了一个响头。
“大严你……”
刘大威无力地低垂着头,这时才意识到自己刚才说的是什么,背上不禁渗出一层冷汗,手中青锋剑“铿”的一声滑落在地上。
刘大月是族长,也就是他们大伯刘仁之的儿子,但是,要是按他出生的日期往前推算,他娘怀上他的那个月,应该正好在娘家万僵宗探亲,而那时,刘仁之并不在她身边,所以很多人私底下猜测刘大月其实不是刘仁之的骨肉,而是万僵宗内某个人的种,但谁也不敢明说。
刘大威刚才竟然直接叫刘大月“借种借来的”,等于当面揭开了家族中讳莫如深的一个隐秘,正所谓祸从口出,而这个祸,远远超出了刘大威所能承受的限度,甚至可能超出他的想象。
如果可能的话,刘大威情愿扇自己一万个巴掌来把这句话收回去,但此时,他只能蹲在中庭地上,被绝望慢慢笼罩。
“哈哈哈,”刘大月忽然笑了出来,“两位堂哥都说些什么啊,我可完全没听懂,环儿,你听懂了吗?”
绿衣丫头像拨浪鼓般摇摇头:“奴婢可是一点都没听懂呢。”
“今天的责罚就到此为止吧,我还要去修炼呢。”
刘大月说着摆摆手。
两个手持杖棍的家丁朝他鞠着躬,慢慢倒退出去了。
刘大严似乎松了一口气,身子又虚弱地瘫倒在地上。
“我……”刘大威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向刘大月点点头,“谢谢。”
说完,刘大威便架着刘大严的胳膊把他抬起来,往右侧内院去了。
看着他们的背影都消失了,刘大月伸出手,环儿把茶递回他手上。
茶杯在刘大月手中微微颤抖着,片刻后“咔嚓”一声被捏碎了,茶水和碎瓷片落了一地。
刘大月的脸庞阴沉如墨,缓缓道:“环儿,你知道该怎么做吧?”
“知道,奴婢退下了。”
环儿行了一个礼,身影如鬼魅般隐没在角落里。
刘大威把刘大严扶回房中,又给他上了药,看着他安稳地睡下,心里的压力一轻,却又骤然加重起来。
在房中来回踱步许久,刘大威终于停了下来,一手成拳砸在另一手掌心里,自言自语道:
“他虽然没在意,我也不能说声‘谢谢’就算了啊,不行,还是赶紧去道个歉更为稳妥,他要是不见我,我就跪在他门口!”
下定决心,刘大威赶紧打开门,朝另一处院子快步走去,刚过了月洞门,忽然听见身后有什么响动,赶紧拔出青锋剑回身问道:“谁,别吓你爷爷,赶紧出来!”
等了许久,周遭却寂静无声,没有任何回应。
“难道是我听错了?”刘大威转过身正要把青锋剑收起来,忽然心神一凛,“不对!这院子里起码应该有鸟雀之声的,怎么连鸟雀都不叫了!”
来不及多想,刘大威迅速挥剑向身后砍去,却只觉脑后袭来一阵寒意,随即意识陷入了一片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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