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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一时冲动

　　父亲堵着翠花婶大门骂一上午的那天，我正好被秦轩拉着中午在他那里吃饭，因为翠花婶的事情，我心中有些烦闷，也就没有拒绝，和这位老哥好好倾诉了一番。

　　让我万没有想到的是，秦轩居然问了一个我连想都没有想过的问题，但是这个问题却直击我的内心，让我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你喜不喜欢你婶……”或许是觉得这个问题有些违背主流价值观，秦轩犹豫了一下，换了个说法：“……或者应该说，你喜不喜欢刘翠花？”

　　“我……”我站了起来，本来是想要毫不犹豫一口否认的，但是……回想起和翠花婶在一起的每一天，我发现我真的没法说出“不喜欢”这三个字。

　　秦轩促狭的笑道：“你不用说了，我已经知道答案了。其实这也不能怨你，像你婶那么优秀的女人，很难有人不动心的。你哥我要不是已经有家庭了，说不得也要和你争一争呢。”

　　“秦大哥，这……怎么可能，她可是我婶呢。”我嘴里说着不可能，心中却仿佛掀起了惊涛骇浪一般，一股不可抑制的强烈情感，不断冲击着封建礼教的围墙。

　　秦轩撇了撇嘴道：“她又不是你亲婶？就算真是你亲婶，和你也没有血缘关系，你们两个人在一起，不违反国家的任何一条法律。当然，如果你嫌弃她年纪大，不愿意和她在一起，那就当你哥说的只是一个笑话。”

　　“不不不……我一个瘸子，哪有资格嫌弃翠花婶，我根本就配不上她。”想到我的腿，再加上心中封建礼教围墙的坚固，我心中涌动的情感终于还是被压了下去，又重新恢复了平静。

　　“呵呵。”秦轩冷笑一声道：“兄弟，你要是个男人，就别说这种话，别给我们部队里出来的爷们儿丢脸。只要你是真心对她好，肯吃苦、肯努力，就没有什么配不配得上的。你只要有信心让他们娘儿俩过得比现在好，就应该勇敢的去追求，而不是像个娘们儿似的，找各种借口推脱。”

　　“秦大哥，我有点乱，让我静一静，好好想想再说吧。”心中长久以来形成的道德壁垒不是几句话就能攻破的，我没有选择面对，从秦轩饭店落荒而逃。

　　秦轩之后再也没有和我说过这件事情，但是他的话却一直在我的心中翻腾，然后就是这段时间和翠花婶在一起经历的各种事情，一幕一幕的不时出现在眼前。

　　越是这样，我却越发的怯懦，甚至于在路上遇到翠花婶的时候，目光都不敢和她对视。

　　翠花婶买车之后，我就再也没有去过她家，但是每次路过她家门口的时候，脚步都不由得要放慢一些，希望能够看到她从屋里出来，招呼我进去喝一杯水，吃一碗饭，不过这些愿望终究没有实现。

　　小珊子也放假了，似乎对我有了某种误解，看到我的时候，总是皱着小眉头，再也不肯叫我“强子哥”，几次我和她打招呼，她也只是扭头发出“哼”的一声，不理不睬。

　　时间一晃又是半个月过去，今天是大年二十八，还有两天就要过年了，秦轩饭店从今天开始就要休息了，小县城的饭店和大城市不一样，过年的时候大家都会选择在家吃年夜饭，不会去饭店吃饭，所以饭店开着也没有什么意义。

　　我开着车在县城里转悠，准备买些年货回家过年。

　　年货买到一半的时候，突然看到前面不远的地方，传来争吵的声音。

　　“老娘让你把衣服脱下来，听到没有？信不信老娘把你扒光了扔大街上？”说话的女人声音说实话真的不难听，但是说出来的话，却很是难听。

　　“这位客人，钱小姐是我们店里的贵客，请你把衣服脱下来，我们不卖给你。”另一个女人的声音响起，居然也是要求别人换衣服的。

　　“凭什么？我已经交过钱了，这件衣服现在是我的。”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并没有想象中的气急败坏，语气却是不卑不亢没有半点要让步的意思。

　　听到这个声音，我的身形猛的停住了，立刻跳下三轮车，不顾一切的朝着人群中挤了进去，我决不允许有人欺负翠花婶。

　　是的，里面被人强逼着退衣服的，正是翠花婶。

　　“给你脸，不要脸是不？马上把衣服退了，不然你出不了这个门。”那个凶婆娘的声音十分嚣张，但翠花婶却从来都不是一个任人欺负的主儿。

　　“走开，好狗不挡道！”翠花婶淡淡的说道。

　　“好你个刘翠花，你敢骂我？”那个泼妇居然认识翠花婶，这么看来她坚持要买翠花婶已经穿在身上的衣服，并不是真的喜欢这件衣服，而是存心的找茬的。

　　“小心！”我刚从人群中挤进来，就看到一个穿着时尚的女人，亮出尖尖的指甲朝着翠花婶的脸上挠去，忍不住惊呼出声。

　　我的担心却是多余的，翠花婶看着瘦弱，可是这些年每天自己做豆腐卖豆腐，身体素质哪里是这些富贵人家的女人能比的？

　　她让开了那个女人挠过来的爪子，然后伸手扒拉了女人一下，就已经朝外面走来。

　　却不想那个女人明明没什么事情，却顺势往地上一倒，哭嚎道：“打人啦，刘翠花打人了，当家的，你老婆都被人打死了，你还不动手？”

　　那女人话音未落，就看到一个牛高马大的胖子站了出来，扬手就朝翠花婶的脸上一耳刮子抽了上去，嘴里还骂骂咧咧的道：“敢打老子的婆娘，老子打不死你。”

　　“住手！”我怒吼一声，到底还是因为腿脚不便没有赶上。

　　这一巴掌来的突然，翠花婶就感觉眼前一花，就已经被这一下抽在了脸上，整个人向旁边就栽了过去，好在我终于赶来，将她扶住。

　　“婶，你没事吧？”我焦急的问道。

　　翠花婶晃了晃脑袋，稍微清醒了一些，只是脸上的掌印和嘴角的血迹触目惊心。

　　“我没事，咱们走吧。”翠花婶说话的时候，双手还紧紧的拉着我。她知道，要是不拉住我，我一定会跟那个胖子打起来。

　　被翠花婶拉着，我也只能狠狠的瞪了胖子一眼，扶着翠花婶要走，却不想那个胖子再次拦在了我们的面前，咧嘴笑道：“刘翠花，你果然是个人尽可夫的贱货，居然勾搭上一个瘸子……”

　　“XXX”我忍不住骂了一句粗口，直接一拳呼在了他的胖脸上，这人居然敢辱骂翠花婶，简直就是在揭我的逆鳞，这一刻我只想一拳打爆他的脑袋，完全不考虑什么后果。

　　胖子连惨叫的机会都没有，直挺挺的被我这一拳打晕了过去，除了嘴里不断往外流血之外，再没有动静。

　　“啊——杀人啦，杀人啦……”那个女人尖叫着，声音仿佛能够穿透人的耳膜。

　　翠花婶双手捂着嘴巴，不敢相信的看着面前的一幕，这一刻，她也有些慌了神。

　　我稍微愣了一下，没想到这个胖子这么不经打，然后走到那个尖叫的女人面前，冷冷说道：“送你男人去医院，他死不了。”

　　说完，我转身就要离开。

　　“你去哪儿？”翠花婶问道。

　　我回头，尽量给了她一个轻松的笑容：“我去自首。”

　　胖子没什么大事，掉了一颗牙，轻微脑震荡。

　　警察叔叔没有为难我，处理结果是拘留三天，赔偿相关医药费。

　　只是，我退伍后的第一个年，只能在拘留所里过了。

　　大年三十，翠花婶和小珊子来看了我，如果不是拘留所有规定，她们甚至想在拘留所过年。

　　父亲从始至终都没有露面，我其实很奇怪，他少了每天的十五块钱的赌资，为什么不来找我要？

　　还是翠花婶告诉我，父亲在知道了事情的经过后，说责任都她造成的，她必须赔偿损失。

　　大过年的翠花婶懒得和他吵，直接给了他八百块钱，有了这些钱，父亲直接放飞自我，去和打工回来的有钱老板赌大的去了，哪里有空来看我？

　　“婶，你不该给他钱的。”我说道。

　　“大过年的，让他高兴高兴吧。”翠花婶道。

　　我苦笑道：“他唯一的儿子被关在拘留所里，他居然还能高兴起来。”

　　“不管怎么说，他是你爹。”翠花婶听出我话里的怨念，开解道。

　　“嗯，我知道。婶，你们回去吧，大过年的，家里还有好多事情忙活呢。”我说道。

　　“好吧，那我们就先回去了，明天再来接你。”翠花婶道。

　　“不用了婶，我自己回去就行，年初一的来这种地方，不吉利。”我急忙说道。

　　翠花婶道：“没事的，婶不相信这些神神叨叨的东西，再说婶也有其他的事情要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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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一早，我就被警察叔叔从拘留所里放了出来，头发花白的警察叔叔还跟我说了一句：“新年好。”

　　我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马上也弯腰鞠躬，说了一声：“新年好。”

　　警察叔叔笑呵呵的道：“小伙子，你的事情我听说了。下次啊，遇事儿别这么冲动了，大过年的关这里，多糟心啊。”

　　我点头道：“谢谢警察叔叔，不会有下次了。”

　　警察叔叔笑着挥了挥手，回身关上拘留所的大门，便回家了。

　　我的心中不由得又升起一丝愧疚，如果不是被我连累，这位警察叔叔也不至于大过年还要过来值班。

　　目送警察叔叔骑车离开，我转过身，就看到翠花婶正俏生生的站在不远的地方，三轮车就停在侧边，原来她早就来了。

　　翠花婶带了一个不锈钢脸盆，点了一刀黄纸放在脸盆里烧了，便让我从火上跳过去，说是可以去晦气。

　　“婶，你不是说你不信这些事情吗？”我跳过去之后，才问道。

　　“你不是相信吗？”翠花婶白了我一眼。

　　我挠了挠头，转移话题道：“小珊子呢？”

　　“我让她在村长家玩，带着她过来不方便。”翠花婶道。

　　坐上翠花婶的三轮车，还没有走几步，路上就有十几个人将路给堵住了，为首的是一个胖子，鼻梁上还贴着一块纱布，正是去年被我打晕在地的那人。

　　“许胖子，我们已经赔了你医药费，强子也被拘留了三天，你还想怎么样？”翠花婶气恼的质问道。

　　许胖子的来历，翠花婶在我去警局自首的时候就告诉我了，也没有什么大背景，就是常年在外打工的包工头，手底下有几十个兄弟，要不是因为大过年的，在县城也根本遇不到他。

　　翠花婶认识他，是因为翠花婶本就是县城的人，在学校读书的时候，两人还是同学，当然还有许胖子的老婆。

　　当时翠花婶就是学校的校花，许胖子的老婆也不丑，只是样样都被翠花婶压了一头，心中就一直积蓄着妒忌和不满。

　　后来翠花婶远嫁桃源村，之后的遭遇他们也不知道，只是当年的不满并没有就此消散，反而沉淀得像是河里的淤泥，一旦被翻出来便恶臭扑鼻。

　　对于翠花婶的质问，许胖子不屑一顾：“刘翠花，这件事情跟你没有关系，看在我们当年同学的情分上，你马上离开，我不为难你。这小子打了我，以为赔点医药费就算了吗？哥们儿在外面混了十几年，还从来没有吃过这么大的亏。这份面子要是不挣回来，我以后还怎么混？”

　　翠花婶道：“许胖子，这么多年了，你是一点长进都没有，就知道面子，就知道混，就不能老实一点，遵纪守法吗？”

　　许胖子怒吼道：“刘翠花，你给老子闭嘴，当年你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拒绝老子，老子就觉得很没有面子了，现在你还在老子的伤口上撒盐，那你就别怪老子不顾以往的情分。兄弟们给我上，把这两个人都给老子揍一顿，出了事我兜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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