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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三：真相

　　前人引路，后人随行。

　　经验的获得不在于别人给与了多少，而是自己吸收了多少。

　　跟赵福贵在一起那一天，有人得到了弥足珍贵的经验，而有人只是吃了两顿饱饭，仅此而已。

　　后来师徒几人离开绛县去了别的地方，生活还在继续，依旧饥一顿饱一顿，活儿还是要人赶着，没有活儿找人。

　　常国和的技术不是师兄弟几个里面最好的，他虽然年纪最大，但却是最晚跟着师傅的。

　　不过，当其他几个师兄弟还在饿着肚皮的时候，他已经吃上了饱饭，吃上一两毛的早点不带眨眼的。

　　刚开始时其他几个师兄弟却不知道，每天带着饥肠辘辘入眠，再从饥饿中醒来，每天都好像一样，只有三个字，吃不饱。

　　突然有一天晚上，在昏黑的窑洞里拍着嗡嗡嗡的蚊子被搅扰的孩子们被搅扰的难以入睡，肚子饿得发出咕叽咕叽的声音。三个孩子都睡不好，唯独常国和已经打起了呼噜。

　　几人盘腿而坐，没了睡意便小声聊了起来。

　　其中一个孩子羡慕的看了一眼呼呼大睡的常国和，感慨道：“真羡慕他，困滴跟猪一样个，哪能困的着？”

　　“诶，你几看到没，他这几天好像胖多不少。”另一个孩子惊奇的道。

　　“胖了？莫有发现哪。”前面那孩子显然观察力比较差。

　　另一个白了他一眼，道：“你看看，他胳膊比你大腿都粗，还莫有胖。”

　　被嘲讽的孩子不服气，立马小心翼翼的探前比较，不对比不知道，一对比吓一跳。

　　还真是！

　　“记得刚来的时候他跟我差不多啊，天天吃不饱，为莫事还胖了许多？”做了对比，那孩子惊愕不已。

　　旁邻两孩子也都咋舌称奇，其中一个想了想说：“他不会背着我们偷吃了吧。”

　　“不可能，哪来滴钱尼?”这个想法很快被另外两个否认，但他还是坚持自己的意见，想了想说：“诶，最近他老不在，回来的时候好像嘴上还有油，我早就觉得不对了，每天早上起滴还特别早。”

　　“睡得好吧。”另一个若有所思地说，语气中已经有了一些疑惑。

　　三人环视，面色渐渐凝重。

　　最后，其中一个孩子开口道：“要不明到早上跟着看看？”

　　“好。”

　　另两个齐声赞同，为了防止早上起不来，三人用猜拳的方式抉择出一个输家守夜，到时候才能跟上。

　　其实也是他们多想了，这一夜又饿又热文字又闹的嗡嗡嗡的烦人，加之心里有了想法，一个个的哪里还有困意。

　　第二天早上天还没亮常国和已经睡饱了起来，三人假装睡觉，却不动身。直到常国和离开窑洞，几人才如脱兔般窜起。

　　几人合计一下，探出洞口遥目一看，常国和已然走远，正往镇上赶。

　　“好啊，果然吃独食！”

　　一个孩子惊声开口，另两个点头赞同。

　　“哼，肯定是家里带来的钱没花完。刚开始讲的好好的，有钱一起平摊用，他居然悄悄留钱吃独食，看我不揍他一顿。”当前开口的孩子越想越气，攥起拳头义愤填膺的道。

　　另两个继续点头赞同。

　　合计一下，三人悄悄跟在了后面。

　　果不其然，常国和到了附近镇上直奔早饭铺。几人躲在后面的犄角旮旯，听了个真真切切。

　　“老板，老样子。三根油条一张饼两个馒头一碗粥，多给我点榨菜哦。”

　　常国和显是老顾客了，张口既来，也不问老板有什么。老板笑着应了一声，立刻着手照办。

　　这把后面躲着的三个人气的压根直痒痒。

　　“好啊！果然吃独食，还一口气吃那么多，撑不死他。”说要揍常国和那孩子气的直发抖，忍不住就要冲出去。

　　眼看还没冲出，却被另一个拉住。

　　“你等等。”

　　“做莫事，你是不是怕了？”那孩子狠狠回头一瞪，要说起来，常国和相比他们高壮不少，他们几个还是饿着肚子，真要比武，胜率不高。

　　但拉住他的孩子并非是害怕，只见他眉头紧皱，疑惑的道：“他家也莫钱，刚开始那会儿有多少钱不都拿出来了嘛。他这个钱应该不是家里拿的。”

　　“会不会是上回那个老板给的，那老板对他可好了，要不就是藏在那个报纸里面。你们看他成天都抱着那报纸当个宝，搞不好还真是。”另一个也参与进来。

　　经他这么一说，手拉手的两个恍然大悟，表示有这个可能。

　　打架胜率不高，肚子都还饿着呢，想打架的那个遂放弃了想法。几人再次合计，决定趁着常国和还在吃早饭的时候回去翻报纸，把钱找出来。

　　“以后看他还敢背着我几偷偷吃独食喏，哼。”

　　三人骂骂咧咧的就偷偷又跑了回去，快速奔回到暂住的窑洞找到常国和的睡铺。

　　到处都是乱糟糟的，唯独报纸收拾的整整齐齐。

　　几人发狠，立刻分工合作，把那堆了好几摞的报纸翻的在空中飘零，可是抖了半天也没个结果。

　　最后只好放弃，一人说那钱肯定都在常国和口袋里。

　　恰好这时常国和打着饱嗝慢悠悠的就走了回来，一看吃饱了心情就不错，回来的时候嘴里还哼着黄梅戏，若不是穿着那破衣烂衫，还真像个不缺钱花的土豪。

　　可好心情在回来的一瞬间，瞬间淹没。

　　“你几个做莫事！”

　　望见自己最珍惜的报纸被翻成那样，常国和瞬间发怒了。

　　他抓住其中一个，怒目圆睁，浑如野兽般。他有一股蛮力，直将抓住的那个提了起来，被抓的人骇的瑟瑟发抖。

　　令两个也害怕，但此时此刻更多的是愤恨。两人凑在一起，做出了要打架的姿态。其中一个怒道：“常国和，你这个骗子，吃独食不说还要打人吗？”

　　常国和一手抓着人，一手指过去，怒喝道：“我莫会子骗人了？你几个乱翻我东西还有道理？”

　　说着，一把将手中的人丢过去。

　　三人凑在一起紧贴着，绑在一起似乎就能提高勇气。

　　其中胆子最大的还是当先指责常国和的那个，他站在中间深提一口气，怒声道：“谁让你吃独食了，上回那个老板给你钱你就自己偷摸藏着自己吃，也不管我几个饿肚皮。”

　　“胡扯，那老板从来莫有给我钱。钱都是我自己赚的，师傅让我自己赚的自己吃，凭啥要你们骂我。”常国和也是气到了，一下子冲过去，三人当即骇的作鸟兽散。

　　说要打人的时候一个比一个有种，但真面对这架势，却一个比一个跑得快。

　　均都骇的跑出了窑洞。

　　常国和虽然生气，但也不跟着几个比自己小的计较太多。他心疼的是报纸，小心翼翼的把那些揉的皱巴巴的报纸重新铺平，一下子耗了半个上午的光景。

　　直到日晒三竿的光景师傅才从城里回来，给徒弟们带来了一大包馒头。

　　但见三个人在外面，便笑着提起馒头，道：“有吃的了，都过来。咋都在外头，晒太阳啊。”

　　看到吃的，三个人顿时来了劲，急冲冲的冲过去分了。

　　师傅忙说道：“你们慢点，给人国和留两个。”

　　“哼，他才不要呢，都吃成猪了。”其中一个怨气冲天，嘴里已经啃了一口馒头。

　　师傅听后眉头一皱，瞬间恍然。

　　恰巧常国和听到声音出来，师傅立马抢了两个馒头送过去。看到常国和面如灰土，他问了究竟。常国和如实相告。

　　师傅劝道：“你莫跟他几个生气，他几个不晓得。”

　　说着，师傅把馒头给了常国和，同时带着他来到其余几个孩子面前跟他们说出真相。

　　原来这一段常国和自己揽到了活，就是跟城里的一个杂货铺有了长期合作，他给人修补。店里的人原本也是帮人修，常国和答应用更低的价格接手，让杂货铺赚点中间价。这样他们轻松能揽到更多活，常国和呢自己辛苦点赚点小头。

　　虽是小头，但也足够用了。

　　自从跟赵福贵分开以后常国和就一直思索赵福贵说的话，尤其愚公那个故事，想法还是自己说出来的。

　　他想到自己不能浑浑噩噩漫无目的的在农村走家串巷，得到城里寻摸机会。这不，其他几个人喊累在窑洞里躺着的时候，他自己徒步到城里揽活，并自己咬牙干，才赚了这些钱。

　　师傅喊他不要声张，自己赚到的自己用，老是给同伴反而不好。杂货铺的工作量有限，也别声张，其余人要想赚钱自己找。

　　于是才有了这些故事。

　　真相往往不是肉眼能见的，三个孩子没看到常国和的努力，只看到了他享受。矛盾的由来往往如此。

　　当师傅把真相说出来后，在这个燥热的夏天，常国和狠狠地给几个同伴上了一课。往后的日子其余几人也被影响，在这个活儿不好找的时节，师徒几人开始都不用再挨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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