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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 规矩

　　孔嗣业跟着父亲走在前往祠堂的路上，这条路不长却要走五十步，一步不能多一步不能少，并不是孔嗣业数过，而是他从刚走这条路开始就被要求这样做，他不明白原因也从问过自己的父亲，父亲告诉他这是老祖宗留下来的规矩，我们作为后人必须要遵守，孔嗣业刚生下来就被告知在这个家里面规矩最大，甚至大过天地，所以当父亲说是规矩的时候孔嗣业也没有多问，只是严格照着做跟所有的族人一样，可是一个孩子要将这条路走成五十步并不容易，他要使劲迈大步子，有时候走完这条路他的两条腿被扯的生疼。等到慢慢长大孔嗣业的个子长高了腿也长长了走这条路也就变得容易了，同时他也知道这五十步不是随便定的，而是大衍之数，是天地万物的规矩，也就是道，孔嗣业不明白这道跟走多少步有什么关系，难道走五十步就悟道了还是要想悟道就必须要走五十步，只是知道这是孔家的规矩，只要是孔家人都必须遵守。

　　等到孔嗣业从少年张成青年，那条路想要再走成五十步就需要迈小了步子走了，这样走看起来也确实更文雅，不过孔嗣业老是感觉有些拘束，好像自己就像是孔家的一个囚犯，被孔家的名为规矩的镣铐锁住手脚。而这次去祠堂却是为了审问一个被真的镣铐锁住的囚犯，在路上孔嗣业问自己的父亲。

　　“那个人犯了什么罪，需要召集所有孔家人过去审问。”

　　父亲摇摇头。

　　“我也不知道，肯定是坏了规矩，我们过去估计是去旁听，应该没有别的事只是让我们引以为戒。”

　　规矩，又是规矩，孔嗣业心中有些烦躁，从小到大孔嗣业耳边无时无刻不充斥着规矩二字，走路要讲规矩，吃饭要讲规矩，甚至见什么人说什么话都要讲规矩，就好像没有规矩孔家的人就活不下去一样，真想看看没有规矩的孔家啊，但是如果没有规矩，孔家还会是孔家吗，会不会就变的跟那些张家李家一样了，那么平庸，那么...没有规矩。

　　在孔嗣业胡思乱想的时候已经到了祠堂，祠堂里挤满了孔家的人，那些人看到孔嗣业的父亲进来都向他点头示意，然后给他让了出来一个位置，而孔嗣业就如其余的孔家子弟一般站在自己父亲的身后，祠堂里的人因为规矩都十分安静一点声音都没有，有的只是眼神之间的交流，这就让祠堂里的气愤变得诡异而肃穆，压的孔嗣业有些喘不动气来。过了一会儿孔家的族长拄着拐杖走了进来，按照孔家的规矩族长必须是族里辈分最高的，无论他有没有才能和本事也不去看他的年纪是长是幼，而当今的孔家族长既是辈分最高的也是年纪最大的孔元礼，论辈分孔嗣业叫他太爷爷。孔元礼九十有六，虽然已经过耄耋之年但身体还十分硬朗估计活到百岁没有问题。

　　孔元礼颤颤巍巍的走到祠堂中央那属于族长的紫檀木椅上坐下摩挲着那见证孔家三百多年兴衰的紫檀木把手用浑厚不似老人的声音说道：

　　“今天把大家叫来是因为我们当中有人坏了规矩，而这规矩是我们孔家的立身之本，把你们都叫来就是为了揪出来那个坏了规矩的人。”

　　族长这么一说孔家子弟尽皆震惊，但是碍于家规并没有人交头接耳的说话，族长对族人的反应似乎很满意他说道：

　　“把那个人带过来。”

　　接着有两个仆人把一个身带镣铐的人拖进祠堂，那人衣衫褴褛并且披头散发的让人看不清面容，不过孔嗣业总感觉这人有些熟悉。

　　“将他的头抬起来，露出脸来给大家看看。”

　　仆人蹲下将那人的头发拨到一边，而孔嗣业终于认出来那个人，正是自己的好友田行，因为是田行是孔家学舍的人也有别的孔家子弟认识他，都露出惊讶的表情。

　　“这位是孔家学舍的田行，想必在场的人有认识他的，可能有人会疑惑我为什么要抓他，在这里我可以明确的告诉大家，我抓他的原因是因为他已经学了浩然正气，诸位都知道浩然正气是孔家的不传之秘，只有孔家的人才可以修炼，究竟是谁破坏了规矩将浩然正气教给一个外人。”

　　族长最后这一句蕴含真气震的在场的人耳朵嗡嗡响，可是族长说完之后并没有人站出来承认错误。族长严厉的目光又扫视了一遍众族人，并没有发现什么端倪。

　　“既然没有人承认，那么田行你自己说，是谁教你的浩然正气。”

　　孔嗣业的心砰砰直跳，因为教给田行浩然正气的不是别人正是他自己，可是他不敢承认，虽然他一直有心打破孔家的规矩，但是他的力量跟孔家这头庞然大物比起来根本就微不足道，他自己也知道这一点。除了这些之外还有他的软弱，因为软弱他想逃离这里，因为软弱他不敢站出来拦下全部罪责，因为软弱他害怕田行供出自己，不过田行并不软弱，他用沙哑的声音说道：

　　“没有人教我，是我自己悟出来的。”

　　“自己悟出来的，你真敢说，你在孔家学舍三年成绩一直平平无奇，居然敢说自己悟出来我们孔家先祖穷其一生才领会的浩然正气，你真把我们孔家人当傻子。”

　　“你们不信我也没有办法，既然你们非要说浩然正气是你们孔家所有，我也确实在孔家学过艺，怀疑我是偷学的也无可厚非，那就按照你们孔家的家法办吧。”

　　族长见田行还是不愿意招供知道审下去也没有办法，就说道：

　　“我孔家虽有家法但也遵从王法，今日便不取你性命，将你一身的修为废去并逐出孔家学社你没有意见吧。”

　　“悉听尊便。”

　　因为先前已经废去了田行的修为所以不必在动手，命令仆人将田行带下去之后族长对在场的族人说道：

　　“我相信是有人将浩然正气泄露了出去，虽然这次没有查到，但是我希望那个人好自为之，没有规矩不成方圆，浩然正气更重中之重，是我族安身立命之根本，万万不可外漏，好了，该说的我已经说了，你们都回去好好想想。”

　　众族人起身向族长行礼然后就离开了祠堂，孔嗣业浑浑噩噩的跟在父亲的身后走过了那只准走五十步的道路，脑海里翻来覆去只有两个字。

　　规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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