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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赵致富与彭愚公签购销合同

　　杜汉良回到家，把白天赵老师讲课的内容从头到尾向自己的老婆王桂英背了一遍。当杜汉良说到“越光”水稻的米能卖到八九块一斤时，王桂英哈哈大笑，她用她那兰花指指着杜汉良的额头说：我们现在吃的大米多少钱一斤你知道吗？你会不会算账？是我们现在大米的价格三四倍，你也不用脑袋想想，这可能吗？王母娘娘吃的金米也没有这么贵啊！他说的这话你也信了？

　　我信，我真的信！因为赵老师不像骗人的，他说是从日本引进的新品种，新品种我们为什么不试试呢！试了才能知道真假嘛，不试永远不知道真假。最关键是他们什么都不需要我们出，我们只要出田、出力气。就是没有资金，他们也愿意垫付，这能叫骗子吗？杜汉良在一句一句地说给老婆听。

　　不要钱？只出田、出劳动力？这话是真的？他真的是这么说的？

　　王桂英当听到不要钱，只要出水田时，他有点将信将疑。你们去听课的有哪些人？杜汉良一一报了出来，当她听到彭愚公也去听课时，她乐了。她对杜汉良说：既然彭愚公去了，那我们看看他是不是决定种“越光”水稻了，如果他种了，那我们观察一季后，再决定种。

　　杜汉良还真心佩服老婆王桂英了，你别看她没文化，大字识不了几个，可脑袋瓜子好使，说话做事就是跟别人不一样，这可能和她整日拜神仙、跳大神有关吧。因为他把人看精了，把事看清了，把物看准了，她骗人的时候眼睛都不带眨的。

　　在王桂英眼里，彭愚公就是戴庄村的人精、硬汉，但是个死要面子的人，把面子当成命一样重要。要不是他缺半条腿，那在种田方面没有哪个比得了他的，就是这样，他也不输给一般男人。如果他决定种“越光”水稻了，那整个戴庄村要不了多久就会全部栽种，我们等着瞧好了。

　　杜汉良最终还是没有说通老婆王桂英，但种“越光”稻的事，总算有戏了。

　　赵致富首次给戴庄村民讲完课后，他和谢超书记以及胡大山主任商量了一下，从今天来听课的人来看，来的人虽然不多，但我想要争取的主要人物来了，而且我观察他从头到尾没有讲一句话，似乎听得很认真，但他一直在抽烟，我觉得他是在根据我的话在考虑问题，这个人就是彭愚公。

　　谢超说：是的，彭愚公是戴庄村比较有影响力的人物，如果把他思想工作做通，或者让他带头种“越光”水稻，那接下来的事就好办了。胡大山说：我想也是的，他在戴庄村还是比较有威信的，我觉得他少了半条腿后，威信更高了，他动不不动就要举起拐杖打人。

　　赵致富接着说，我想就从他家开始，这里的农民受穷困的时间太长了，思想已麻木了，看不到实实在在的效益是不会轻易改变主意的。这样我们就要做给农民看，带着农民干，手把手地教他们，只要使农民感到我们是在真帮助他们，使他们在自己的土地上赚到钱，让他们亲身体验到科学种田带来的好处，这样我们的工作局面才能打开。

　　那么怎么做给农民看呢？谢超书记问。赵致富说：我想我们以农科所的名义在你们村租一百亩田地，我们先做起来，当示范，一边自己做一边教农民做，让农民跟我们做，这样农民看到好处了，他们的积极性不用你去动员，他们自己就会主动找上门来的，

　　好吧，赵老师我们听您的，你说怎么干，我们全力以赴，再说带领村民们致富也是我们做村干部的责任啊！

　　三拐子听完课后回到家，逢人便说：又来了个骗子，而且还是个高级骗子，说什么他指导种出的水稻产出的大米能卖到八九块钱一斤，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他让我们栽种的不是水稻而是一张张钞票啊！你们信不信啊，反正我不信。说完拍着屁股一个劲地傻笑。

　　唉，谁说不是呢，我长这么大了，从没听说过大米能卖到八九块钱一斤的，如果真那样，农民不是发死了啊！不是个个要从城里回来种水稻啊，还出去打什么工呢！我也觉得不可信，村上的醉八仙胡老六附和着说。

　　在三拐子、胡老六等人的煽动下，村民们个个都摇头，各自提醒着说：还是好好种好自家的田吧，什么新品种、新科技啊，咱们农民伤不起哦。

　　反正赵致富这堂课上完，在戴庄村引起了不小的轰动，说什么的都有，但说得最多的还是一句“这是骗人的鬼话。”

　　第二天早上，谢超带着赵致富直接来到彭愚公家，刚走到彭愚公家小院，就听到彭愚公在大声训斥躺在床上养病的老婆秦顺莲。

　　听得出来，彭愚公是在责怪她是个药罐子，常年生病，具体什么病查也查不出来。村上人都说彭愚公老婆秦顺莲得了“怪病，”每年在地里挣的几个钱不是送给郎中就是送到医院去了。眼着着彭良斌老大不少，要结婚成家，就凭现在这样子，谁家的女儿也不会嫁到我们家来的。

　　彭愚公越骂越来劲，只听见从里屋传来哭哭啼啼的声音：我也不愿意这样啊，我也想帮助帮助你啊，可我身上不是这痛就是那痛，痛的我整夜睡不好觉，有时想喝口水，我都不好意思麻烦你，都是我自己起来倒哦，可我一起来就天晕地转，站都站不稳的。说完又是一阵哭泣的声音。

　　彭愚公还想继续骂，见赵致富和谢书记来了，他才重新回到饭桌子边上，收拾下刚刚吃完的早饭碗，一瘸一拐地把碗筷送到灶上。赵致富看到他这样的生活状态，想想他也不容易，自己又是残疾，还要种田，还要照顾生病在床的老婆。

　　进门谢超书记就直截了当地说：彭老哥，一大早的干嘛发那大火啊？良斌呢，良斌怎么不在家啊？彭愚公边收拾边说：良斌一早下田去了，我骂我这个老婆真是不争气呢！连年看病，连年不见好，真是急死个人呢！

　　谢超接着说：光骂也不行啊，骂不光治不好病，还使病情加重呢！唉，说到底还是穷啊！等有了钱了，带嫂子到城里大医院去看一下，这光躺在床上也不行哦！

　　谢书记说了一通彭愚公后顺着话头说：昨天赵老师和我们商量了一下，赵老师决定先跟你谈，先在你家做试验，并且保证按照昨天说的全部免费提供，你只要拿出田来种水稻，你种出的水稻产出的大米我们按照八块钱一斤收购，有多少我们收多少，另外，如果按照我们的技术种植，我们保证你每亩增收一千两百元，如果低于这个数我们赔给你。你看我们合同都带来了。

　　彭愚公听谢书记这么一说，连忙收起脸上的不快，赶紧坐下，他习惯性地把那半条腿往板凳上一搭，一屁股坐在板凳上，然后从口袋里摸香烟，掏出火柴，很熟练、而又非常优雅地划了一下，那“吱”的一声，火柴点着了，他把含在嘴边的香烟对准那突突跳动的火苗，深深地吸了一口。随手便甩灭火柴，然后从嘴里吐出一股白色的烟雾。那几毛钱一包的劣质香烟抽起来，整个屋子里立即弥漫起一股呛人的味道。

　　彭愚公猛抽口烟说：我昨天听完课回来就跟我们家良斌说好了，准备把二爷庙那块七分田先让出来种“越光”稻，不管行不行，我们信你们一次，也是赌一把，如果真像你们说的那样，每亩能增收一千二百元钱的话，明年我再把沙溪坝那几块水田全部拿出来种“越光”稻。

　　赵致富听完彭愚公的话说：你放心好了，我们说到做到，我们农业技术推广人员就是要得到像你们这样敢想敢干的人的大力支持。否则，再好的技术也推广落实不下去，再好的想法也不能致富农民。我这一辈子最大愿望就是帮助贫困的农民致富，用农业新技术促使农业增收。

　　彭愚公见赵致富说得如此情真意切，况且又这么大年龄了，人家以前也当过大干部的，没有必要骗咱们呀！想到这，彭愚公首次动情地说：赵老师，这些天来我也看了，我也听了，咱们农村人不会说话，那就什么也别说了，我们率先种“越光”稻，我看合同也不用签了，就是不成功不也就七分田嘛！

　　不行，说好了签的得一定签，不然无论成功与失败都要有一个依据。赵致富说。

　　正在双方推辞之时。彭良斌从田里回来了，他看见赵老师和谢书记都在，而且是来签合同的，彭良斌高兴地说：爹爹既然赵老师把合同都带来了，那就签吧，这对我们，对他们到时候都会有一个说法，有一个依据的。

　　杜汉良没有说服老婆王桂英，早上吃完早饭就扛着铁锹下田去了，他们家的田与彭良斌家的田紧靠着。

　　中间隔一块田是三拐子家的一亩二分田，三拐子家的田里长期长满杂草，长期撂荒，田里经常有野兔出没。杜汉良几次跟他商量让给他种，三拐子就是不肯，宁可撂荒他都不愿给别人种，自己也不种。

　　今天还真是太阳打西边出了，杜汉良刚到田里就发现三拐子在田里割草，杜汉良老远地就说：拐子啊，你今天怎么这么早啊？你割草干吗呀？是不是听了赵老师的课也想种有机稻啊？

　　什么呀，我才不种有机稻呢，他说有机大米能卖到八九块钱一斤，你信吗？鬼也不信。我割草是给我刚刚逮回的小羊羔吃，听说羊肉很贵，去年醉八仙家三条羊子卖了五、六百块钱呢，我也逮两条养养，到年底三、四百钱好赚吧，反正比种田强，也很轻松啊！我觉得这田里的草长的很嫩，给小羊羔吃正好。三拐子说。

　　唉，这么好的良田不种粮食可惜啊！杜汉良接着三拐子的话说。

　　是的，杜汉良所说的这方田自然条件非常好，上边叫二爷庙，二爷庙往东也有近六百多亩的水田，二爷庙的旁边就是白龙水库，田块位于水库下游，整个田属于两坡夹一田的地势，从上到下约有五、六百亩的规模，田的两边是地势非常平缓的山坡，山坡的另一处是沙溪坝，沙溪坝的西边就是戴东村的地盘了，戴东村有一个非好的地方叫月亮坡，吴喜乐的养殖场就在那月亮坡上。

　　这次彭愚公拿出七分出来种“越光”水稻的田就在二爷庙附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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