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里集市热闹的很,大概是世族大比即将开始,小贩们大都汇集于此。
吆喝冰糖葫芦的、祖传铁打药酒的、甚至江湖算命先生走在集市上逮住人就要算命。
还没安排休息,秦汉便独自一人离开了。
“休息的地方是仙缘客栈,别找错了。”
老族长皱了皱眉,看着与自己有几分相似的外孙,拿他没办法。
秦汉看着秦天福点了点头,对于外公他并没有多少感情在里面。
当初他与娘亲生活清苦的时候,不曾嘘寒问暖过一句,直到自己一鸣惊人才跑来当起外公。
想到这里,不由看轻了他。
秦天福见外孙神情冷漠,便知他仍旧心有间隙,心里苦笑不已。
他这个族长不好当,当初女儿与外人私通生下秦汉,毁了与郑家的婚约,导致两家翻脸,险些火拼。
族里长老怨念颇深,秦天福忙于收拾烂摊子,秦霜又不肯说出孩子父亲是谁,他一气之下就不管了。
如今想起来,女儿的死是自己的错。
秦天福心里愧疚,因而秦汉做的许多事情都给一并压下了。
脱离队伍后秦汉循着记忆,来到当初娘亲领着他来的那间包子铺。
他随便找了个位子坐了下来。
这间铺子已经换人了,而且已经不在卖包子。
打听后才知道,原先包子铺老板和娘子吵架,娘子跑了,他一个人做不下去,转手便卖了。
至于后来,没人知道。说话的人一脸可惜,他的包子十里闻香,百里有名,就这么不做了。
秦汉呆呆坐着,叫了一壶清茶,倒满后一饮而尽。
清茶涩苦无比,有人评头论足间,觉得醇香。秦汉想不明白,到嘴里的滋味,怎么会有不一样的味道。
盯着空茶杯,思绪飘了很远。
包子铺没了,娘亲也没了,有些事情没法再经历第二次。
记忆只会折磨活着的人,而活着的人甩不开包袱。
一颦一笑,少时的懵懂都在秦汉脑海里流淌。
遗忘了琐碎事情,却磨灭不了娘亲的好。
秦汉一杯接着一杯,舌苔上的苦涩仿佛映照他心里边的苦。
一个人的孤单一个人的独饮,那年以后再也寻不到半点踪迹。
终是一盏茶渐无,一段情渐了。拿起茶杯的人,放下茶壶的人,一饮而尽后,一无所有。
秦汉看着空空如也的茶杯发呆许久,小二见他喝个茶样子怪异,感触颇深,倒是觉得好笑。
一盏茶而已,怎么就眉头紧蹙,像极了有烦恼的人。
倘若心里有事,干嘛不寻酒买醉?跑来茶铺喝茶,没事找事。
小二看多了饮茶的人,多半是品论茶的好坏,没见过像秦汉这么奇怪的人。
茶能醉人吗?
小二摇了摇头,反正自己是没见过,只当是富家子弟喝惯了好酒,来体验人生的。
他琢磨着这公子哥儿要不要再来一壶,这次须得用上最贵的茶。
打定主意后,小二走到秦汉跟前,还没等他开口,秦汉像是给惊醒。
秦汉看了看小二,误以为是催他赶紧结账。
看着秦汉放下银两便离开后,小二真想给自己两个大嘴巴子,哪里不知道自己扫了客人雅兴。
出了铺子,秦汉看了看天色,心里一阵感叹。
一盏茶渐无,饮茶的人结账,一段情渐了,谁又替他结账?
是自己吗?
想到这里,秦汉心里有点苦涩。那一段情,自己早就一无所有,像极了落魄在街上的乞丐。
人来人往,没人正眼瞧上,有时的温顺反而遭受欺负。
要不是娘亲给的魂诀,自己什么样下场?
秦汉微微一笑,估计是送出秦家开枝散叶,成为旁系。
实力才能加重说话的分量,才能在一盏茶渐无,再续上一壶,一段情渐了,重新开始就好。
只是有些事情无法经历第二次,他这样安慰着自己。
“哎呦,哪个浑蛋不长眼睛,敢撞老子?”
莫天城揉了揉胸口,那一瞬间仿佛是给蛮牛撞到,让自己来不及做好防护。
秦汉惊醒后看了看四周,发觉自己从街尾走到了街头。
眼前这一身华服少年,嚷嚷着撞到人,说的应该就是自己了。
秦汉拱手说了句抱歉,打算离开时,给少年手底下的人出面拦住。
“道完歉就想走?那我杀了你再说句抱歉是不是不用给官府抓咯?”
莫天城看着秦汉,鼻孔朝天,不可一世的摸样。
在这莫洛城,他莫家就是老大,谁敢欺辱他?
平日里,老百姓见他如避蛇蝎,他也懒得一般见识,今日见到个不怕死的,可不得好好捉弄捉弄。
秦汉皱了皱眉毛,看着莫天城,知他跋扈惯了。
“你当如何?”
莫天城看秦汉这般语气,气不打一处来,从来只有他嚣张可以,别人嚣张不行。
今日还真有二愣子不怕死,敢犯他莫老大的忌讳。
莫天城向手里下的使了使眼色,几个打手摩拳擦掌,带着狞笑走向秦汉。
“老大,如今世族大比在即,眼前这人瞧衣着不似我莫洛城的,老爷交代了这些日子最好不要生事……”
莫天城不耐烦的摆了摆手,打断了跟班的啰嗦,看着给打手团团包围的秦汉。
“小子,算你好运。下次别让我遇见了。”
说完打手们让开了一条路,秦汉径直走了。
莫天城见秦汉不曾搭理,把自己当成了空气,勃然大怒。
“你tm懂不懂点礼貌?有娘生没娘教,不知道别人和你说话要回别人吗。”
莫天城在莫洛城里第一次给人这么轻视,仿佛不值一提,想到这里,他就气。
他的修行天赋不是很好,比起弟弟差很多。
所以他经常自我安慰,自己做好纨绔公子哥就好,弟弟当莫洛城第一人即可。
只是打心里他也希望得到重视,所以纨绔也不过想引起注意。
这人一次次无视他,使得他火冒三丈。
“给我往死里狠狠的揍他,让他知道,在这莫洛城里谁才是天。”
跟班沉吟片刻打算上前劝说,莫天城一把推开,瞪着自己的跟班,倘若在多说一句,自己就拿他开刀。
跟班苦笑连连,只好退而求次,选择明哲保身了。
秦汉一个错身,避开了打手的突袭。
这些个打手大都是些炼体五段段六段。
大概是莫家老爷子知晓在莫洛城里无人敢欺他莫家,因而安排在莫天城身边的打手修为一般。
眼见几个人拿不下秦汉,莫天城急了。
“平日里吃好的喝好的,都tm酒囊饭袋啊,给爷往死里上。”
打手相互看了一眼,直逼秦汉扑去。
秦汉眉头一挑,倒是有趣,这是打算以数量取胜呢。
俗话说双拳难敌四手,这么多人秦汉肯定应付不过来。
秦汉猛吸一口气,扎稳脚步,一拳对轰前面的打手。
只听见一声惨叫,打手倒飞出去。
余下的几名打手像是见鬼一般,连连后退,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相互催促,没人敢上。
一旁不耐烦的莫天城住了口,知道自己这次踢到了铁板。
下意识挪动了脚步,跟班看到这里,心里暗叹果然。
秦汉一步步靠近莫天城,打手们不敢阻挠,生怕惹恼了对方,也把自己打飞。
莫天城看到这些平日里吃自己的穿自己的,到了这个节骨眼上,居然卖自己。
“你们这帮浑蛋,再不救老子,老子tm事后杀你全家。”
打手们脸色大变,尽皆苦笑不已。
食君之禄,担君之忧。
没多久又一次包围了秦汉,这一次倒是没有采用原先的战术,而是催促莫天城快点离开。
“公子快走,我们在这里挡着他,你快点走。”
莫天城开始还在吆喝揍死秦汉,跟班拉了拉他的衣袖,这才警醒,这帮酒囊饭袋无人是他对手。
吓得他一个哆嗦,拔腿就跑。
秦汉看见莫天城拔腿跑远,也没废话,一拳一个打手。
有些个没打着,却顺势倒在地上,显然装死。
秦汉也没多想,追上了莫天城。
“收回去刚才的话。”
看着秦汉一步步逼近,莫天城只觉喉咙发干,脑袋里一片空白,早就忘了自己之前说了什么话。
见莫天城不曾回话,秦汉一个巴掌扇了过去,神态自若。
“收回去。”
一个巴掌打的莫天城脑袋嗡嗡作响,生平第一次给老爹以外的人打。
披头散发间,怒气冲冲的盯着秦汉,得到的却是另一巴掌,再次说着让他收回去。
连着几个巴掌后,莫天城终于受不了了,怒火滔天,委屈至极。
“你tm倒是告诉我到底收回哪句话。”
看莫天城有些歇斯底里,秦汉一愣,感情把人欺负坏了,他有些尴尬。
沉吟片刻,打算让莫天城道歉了事。
哪知莫天城骨头硬的很,愣是不道歉,说什么爷活这么大,就没道过歉,都是别人给自己道的歉。
秦汉苦笑不已,遇上奇葩了。
但是该做的还是得做,没人可以欺辱娘亲。
得不到自己想要的答复后,秦汉又一巴掌落下,还没等第二个巴掌落下,莫天城连连求饶,不断道歉。
秦汉无奈,早点说不就好了,非得吃点苦头。
松开莫天城后,秦汉扭头就走。
莫天城鼻青脸肿的站着身子,扬声道:“敢不敢留下姓名。”
秦汉回过身子,靠近莫天城,吓得他朝后退了退。
秦汉盯着莫天城良久,缓缓吐出一口浊气。
“白华宇。”
“你就是洛江城第一人白华宇!?”
莫天城说话的语气不由弱了三分,眼前这人自己招惹不起,除非叫上他弟弟。
想到这里,他抱拳认栽,灰溜溜的离开了,周围看客对着他指指点点,心知丢脸丢到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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