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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喜悦困惑（一）（3339字）

　　日子在忙忙碌碌中过去，很快到了新年的二月份，集团公司各处室紧张忙碌起来，各项生产指标都进入了统计汇总阶段。集团公司对下面二级单位的考核兑现也开始了。

　　首先开始兑现的是维稳奖金，年初的责任制规定，下级单位领导班子人员每人交纳一万元，全年没有或处理好维稳事件，根据得分，最多可奖励三万元，副职交纳、奖励系数都是百分之八十，根据磨山矿的考评结果，齐矿长得到全额奖金，梁时异几人得两万多元；接着是安全考核，年初交纳两万元押金，最多可奖励八万，去年只出了三名轻伤，齐矿长得奖七万五，梁时异几人各得六万元；生产（经营）方面，年初交纳押金二万元，最高可给与四倍奖励，齐矿长得奖八万，梁时异几人各得六万多元；其他还有节能降耗、管理创新、技术创新年度奖等等奖励近两万元，而且这些都是税后。好家伙，梁时异的工资卡里不断有款项打入。平时中层干部只发生活费，他每月只有二千多元，和普通职工的工资差别不大。刚提拔时自己那有四万多元的押金，求亲戚告朋友也没有借够，还是几个矿领导听说后，主动借给他的。现在一下子卡了有了十六万多元，梁时异内心是狂喜的，甚至比年初当上技术矿长还要高兴。毕竟，自己这一年来的辛苦有了丰厚的回报，自己一个山区里的孩子，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多钱！想到钱真是个好东西，可以干多少事啊，真要好好计划一下。

　　梁时异正喜滋滋地在宿舍里转圈子，几个副矿长不断打来电话，无非是互相印证拿到了多少奖励，那矿长最后还提醒说，梁矿长你年轻身体好，你也没有上过医院，你的医保卡里可能要有五千多块门诊费用，我们的养老保险是普通职工的三到五倍，当然，你第一年可能少些，住房公积金我们是每月近三千，你的可能少些，不要紧，下年你就和我们一样了。恭喜恭喜啊，今年是个丰收年！我们大家相互恭喜，提前给你和家人拜个早年！然后就收了线。

　　这一通电话，让梁时异又惊异了一番，虽然平时也知道一些，但不太确切。这拿年薪就是不一样啊！远远超出了自己的想象。无怪乎有那么多人削尖脑袋要干科级，有的人甚至花钱去买，闹了很大的丑闻，当然，这些都是听说的。

　　拿到年薪后的第三天，梁时异上井后洗过澡，到工会办公室刚坐下，工会干事小刘说有人等你，在我办公室很长时间了，梁时异赶紧让他进来。原来是姐夫张得龙！心中有些惊异，姐父竟然找到了矿里来，一定发生了什么事！

　　问了半天，张得龙才吞吞吐吐说了原委。原来姐夫带领十几个人的小小建筑施工队，农闲时间包点私人盖房修院墙的杂活，挣点零花钱贴补家用。但今年夏天时候，磨山镇的一个老板让人找到他，让他承包了一段下水道工程，签合同给的条件很优惠，张得龙就带领十几个人干了几个月。活干完了，工钱却迟迟结不了，这眼看要过年了，十几个村民天天到家里吵吵，你姐也天天骂我不该揽这份工程。我也找到我们的甲方铁丘镇的彭老板要过多次，他说我的甲方没有给我验收，不给我钱，我怎么给你钱？不但是这个工程，我给铁丘集团铸业公司盖的皮带长廊，早竣工了，到现在也没有验收，一分钱也没有拿到，压了我几十万呢！你这俩钱算什么？

　　姐夫叙述完，恨恨地咬牙骂道“他马的!好大口气，这俩钱算什么，我们能和你们这些大老板比？七万多的血汗钱！如果拿不来，我家这年也没有法过了，不光我家，那十几家也没法过，你姐她也饶不了我…”

　　“你想让我帮你什么？”听了姐夫的话，梁时异也跟着犯愁。姐夫挠挠头，不好意思地说：“我想…我想，你能不能帮彭老板一把，给你们集团公司工程处说说情，尽快去验收皮带长廊工程，尽快把工程款给彭老板，这样，我们的那一点钱他也会给我们的，不知行不行？我…也知道你刚干时间不长，也可能让你作难，可是，我实在是走投无路了！你看…”

　　梁时异闻言吃了一惊，让自己去催工程款？为了别人大老板，然后转弯帮姐夫和那十几个村民？自己从内心不愿意干这些事，但转念一想，姐夫他们农民工十几家为了那区区七万块钱，闹得人仰马翻，过不了年，甚至有可能出意外。前几年，家乡就有一个农民工因没有拿到工资，在与家人吵架后喝了农药，没有抢救过来死了，后来他妻子也离家出走,留下年迈的父母独自带着幼小的孙子艰难度日。可以说是家破人亡！当时好多乡亲都认为他为了一点工钱去死太不值了！其实，压倒骆驼的并不是最后那一根稻草，而是日常中那累累的伤痛和无法排遣无法宣泄的无奈、绝望负能量，把一个人击垮了！农民实在可怜！帮助他们也是应该的，可是如何操作呢？梁时异陷入了沉思。“姐夫，我们先到彭老板哪里去了解情况。”然后如此这般地把自己的想法说了。

　　二人骑摩托车很快来的到了彭老板家，彭老板也正发愁呢，一个人喝着闷酒。看到张得龙两个人又来了，乜斜着红红的双眼，不耐烦地挥手朝外赶。张得龙急忙介绍说，这是我内地，他是集团公司的干部，是来帮我们要工程款。彭老板将信将疑半饷，这才给他们二人让个坐，三人讨论起来。经过了解，铸业皮带长廊工程确已完工多日，没有什么问题后，梁时异当着彭老板的面给郝经理打了个电话，故意开了免提。梁时异的想法是无论自己的电话起不起作用，都要让彭老板知道自己努力了，好给姐夫讨要工程款加分。电话通了，郝经理很热情。梁时异就把姐夫和彭老板之间的工程款问题说了，想请郝经理给工程处说说情，尽快验收结算，自己亲戚、农民工还等钱过年等等。郝经理一听，说这容易，满口答应。不一会就来了电话，说工程处的金处长答应明天就验收。不过，梁矿长你还要亲自打个电话给老金，要搞好关系，以后长打交道啊。

　　梁时异没有想到事情这么快就有了结果，赶紧开了免提给金处长打电话。“金处长，你好！我是小梁，磨山矿的梁时异，不好意思，打搅你了！彭老板和我姐夫承包的铸业皮带长廊的工程，在你的大力支持下顺利竣工了，我代表我姐夫非常感谢啊！你什么时间有空，我要请你和处里同志们吃饭，当面表示感谢！另外，还要请你对我的工作多多指导！”“哈哈哈!是梁矿长，不要客气，原来你的亲戚承包这个工程，好说好说，放心吧，刚才郝经理也说了这事，我马上就催一下他们去验收，这些人，工作拖拖拉拉，太不象话！梁矿长，等那天吧，我们好好聚聚，让老郝作东，他有钱，我们吃大户。你以后有空，欢迎到我们基建处来指导！我还要接个电话，就这样，好，好，见面再聊。”

　　放下电话，梁时异正回味金处长的话，彭老板马上过来，紧紧拉着手说：“原来是梁矿长，张老板怎么不早说！失敬失敬！感谢感谢！您可帮了我大忙了。你不知道，现在三角债泛滥成灾，好多小单位都被拖死，我们干工程的，最怕工程款结不来…不好意思来电话了，喂，是马科长啊，什么，明天上午去验收，好，好，我一定准备好材料，放心放心！您辛苦了！八点半我一定恭候，好，好！”彭老板把嘴咧到耳根，“成了！成了！不对，是根本就办好了，是梁矿长给我带来的福音啊！是这样，刚才集团工程处的马科长给我来电话，说明天上午就验收工程，这是你刚才那个电话办成的，没有想到怎么快！”

　　梁时异也没有想到明天就能办，真是没有想到！事情出乎意料的顺畅，让梁时异感到不真实，让姐夫甚至彭老板头疼不已的，甚至让农民工要死要活的工程款，自己这一通电话就搞定了？自己有这么大的能量吗？真令人难以置信。其实，梁时异暂时没有想明白和想不到的是，这绝不是他的能量，而是那不是什么帽的帽子带来的能量，而且，这种能量还是要进行交换的，否则，可能就是封闭的能量，或者就下不为例了。

　　彭老板生拉硬拽要到饭店请客，梁时异不喜欢酒场，何况还是混社会的老板，但是想想姐夫的处境，看到姐夫恳求的眼神，他妥协了。酒场的过程不值一说，可是，彭老板和姐夫谈到的当前社会上的种种内幕、什么规则，和老百姓赚钱的难处，倒是让梁时异有了更加清晰的认识，彭老板一句“还是你们当领导的好啊！”让他的心情五味杂陈，不知说什么好了。

　　酒场结束，彭老板还要拉他俩去KTV，梁时异推说有事，就和姐夫一起离开了，到了自己宿舍，两人开始谈到家长里短，梁时异就和姐夫商量，自己手中有了一点钱，想在铁丘镇给父母买套房子养老，也方便照顾，那些山地就不要种了。但就怕父亲故土难离，脾气又执扭，很难说服他老人家；另有一个想法是在老家盖一所新的二层小楼，父母住一楼，楼上给我和姐姐姐夫都弄套房间，客厅修大些，节假日一大家人好好团聚，院中厨房、卫生间、杂物间要一应俱全，反正农村地方宽敞，这连工带料不知要多少钱？想请姐夫算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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