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一直下,现在是淅淅沥沥的小雨,夜色深沉,空气中飘着泥土和雨水混合之后的芳香,像少女青涩的脸上,飘出的胭脂味。
马伯文一路狂奔,推开宿舍的大门,在雨中漫无目的的奔跑。他不知道要去哪里,他知道必须要离开那个地方,为什么苏梦瑶一再对自己表白,为什么何馨不是如此?
苏梦瑶是爱我的,何馨也是爱我的,为什么会有如此大的差距。
操场上,低洼的地面成了一片片雨水坑,雨滴掉在上面,水面起了一阵小涟漪,马伯文的脚踏进水坑之中,抬着头,努力的向天上看,看到的是灰蒙蒙阴森的天空,一串串雨珠。
在雨中呆了一个多小时,马伯文担心起来,如果武鹤轩折腾,苏梦瑶的小身体,手无缚鸡之力,可能应付不了,那是男生宿舍,苏梦瑶一个女孩字在,总感觉不是很安全,马伯文一步一步的向宿舍走去。
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马伯文有点心虚,他不知道再次见到苏梦瑶会怎样,走到宿舍的门口,门虚掩着,里面特变安静,马伯文看到武鹤轩还在睡觉,身姿和位置一点都没有变,那种苏梦瑶做过的椅子上,却空空如也,可能她已经走了。
蹑手蹑脚的推开宿舍的门,苏梦瑶不知去向。
一夜无眠!
武鹤轩还在睡,甚至打起了呼噜,马伯文没有叫醒武鹤轩,自己收拾好行李,把行李打包好,扛起行李,准备离开宿舍。
这一夜,又是不眠之夜,在哈尔滨这个大城市,马伯文已经有很多夜晚,无法入睡,有的时候是想自己的父母,有的时候想何馨,还有的时候在为自己的将来做打算,甚至忧心忡忡,更有些时候,马伯文就那么静静的躺着,思维停止,仿佛心跳停止,血液也停止了流动,内心出奇的宁静,马伯文认为这是死亡的先兆,或者是濒临死亡的感觉,即便如此,马伯文想睡着,确是一件难事。
马伯文离开宿舍,停住了脚步,忍不住回头,这个宿舍伴随了他四年,他现在也能想起赵俊磊刚来宿舍时候的样子。
“我是赵俊磊!”
“赵是,赵国的赵!”
马伯文看着赵俊磊飘逸的长发,扎起来的小辫子,有点想笑。
眼睛男话不多,总是一副很神秘的样子,色色的眼神,马伯文有点不喜欢他,大二的时候,眼睛男交了一个女朋友,长得还不错,浓眉大眼的,听说之前这个女孩的体重有将近两百斤,眼睛男着力培养,加强锻炼,控制饮食,结果这个姑娘一下子瘦到一百二十斤,浓眉大眼,脸上还有股子英气,由于之前底子好,基础优秀,臀围和胸围堪称完美。
马伯文很佩服眼睛男的眼光,一个胖姑娘,愣是蜕变成了漂亮公主,让人羡慕。
后来,眼睛男沉默了一段时间,每天晚上他必须谈论的话题,女人,也不谈论了,眼睛男被甩了,那蜕变的白雪公主,去找自己的白马王子了。
眼睛男憋了半个月,终于说话了。
“我说!”嗯!眼睛男咳嗽一声,马伯文,赵俊磊,还有宿舍里,另外一位沈阳的同学,都竖起了耳朵,马伯文放下手中的高数积分理论课本,赵俊磊从头上拿起《三命通会》,沈阳的那位老兄正在刷牙,嘴唇上全是白色的泡沫,一直牙刷捅在嘴里,动也不敢动。
“他娘的!这就是农夫与蛇的故事!她甩了我!”眼睛男留下了失落与悲愤交加,彷徨而痛苦的眼泪,那表情就像表情凝重的死神。
一切都结束了,我的青春,我的大学!
外面阴着天,小雨还在不停地下着。
马伯文看了一眼武鹤轩,他的心中真的没有怨恨。
背起行李,马伯文挎着步子,坚定又迷茫,他不知道先一个方向,在哪!
独自背着行李,马伯文没有到学校外叫车,如果把车,交到学校的宿舍来,因为有一段距离,司机师傅要收两元的费用,马伯文舍不得花这两元钱。
学校的通告栏旁,围满了人,很多人都在小声的议论着。
“这么严重,记大过处分,偷盗行为,记录档案!”
“马伯文是谁啊?”
“都大四了,怎么还处分,学校有点不近人情吧!”
“记录档案,那出去怎么找工作?”
“谁呀!谁呀!”
“......”
通知栏旁,围观的人越来越多,马伯文有种不祥的预感,心情就想着灰蒙蒙的阴天一样,放下行李,马伯文费力的挤进去,眼前的一张处分通知,让马伯文大惊失色。
处分通知,
马伯文......,该生偷盗行为严重,给学校造成了恶劣的影响,本着教育为本......,针对该生以上行为,考虑到有悔过行为,特从轻处理,经校研究决定,
马伯文同学,记大过的处分,并记录该生学籍档案!
广大师生,要引以为戒......
马伯文先是愣了一会,表情严肃,随后摇了摇头,叹着气,又笑了笑。
留校的名额没了,记大过处分,记录到学籍档案中,国企、外企、机关单位根本不会给我工作的机会,即使是通过考试,到了政审这一关,也过不去。
我这四年的大学,算是白费了,马伯文想哭,他伤心的是,躺在医院病床上的姐姐,这些年为自己所受的罪,全部付之东流。
哗哗哗!
哗哗!
早晨停了一会的小雨,又慢慢的下起来,雨越下越大,围观的同学,没有一个人认识马伯文,有几个同学看了马伯文几眼,悄悄的离开了,大多数同学全部离开了学校的通知栏,马伯文一个人,像木偶一样立在原地,死死的盯住那份盖了学校学生处公章的处分通知,过了几分钟,雨下的很大,除了马伯文以外,这附近空无一人。
“去你妈的!”马伯文心中狠狠的骂了几遍,伸手去撕那份处分通知,费力好大的力气,才勉强撕掉了两片小纸。
雨越下越大,马伯文觉得自己很无趣,学校的处分是正确的,自己偷了东西,金额巨大,按照学校的校规,应该开除自己,学校的处分,已经很人性化了。
“我的行李!”马伯文想起了放在一旁自己的全部家当,回过头,一个女孩在雨中,手里举着一把花伞,她的身体大部分被淋湿,原本紧身的T恤,湿透了,紧紧地贴在皮肤上,露出水蛇般的细腰。
“我都知道了!”李曼茹清澈的眼睛,扫视着眼前这个落魄的男人。
“谢谢你,谢谢你守护我的全部家当!”马伯文垂头丧气,一个二十二岁青涩的大学生,面对如此打击,就算是经历过一些生活苦难的马伯文,也承受不住。
雨水狂乱的拍打马伯文的头发、身体,仿佛想把这个年轻人彻底打垮一般,马伯文扛起装满行李的编织袋,从兜里拿出提前准备好的防雨布,将行李彻底包裹住,他料定这场雨,不会就如此轻易的停了,提前做好了准备。
“曼茹,帮我照顾好何馨!”马伯文的脸上,雨水与泪水融合在一起,流到他的嘴里,马伯文尝到了淡淡的苦涩,自己大学毕业了,有了这个政治黑点,恐怕无法以大学生身份自居,他唯一的优势,现在荡然无存,马伯文知道寒门难处贵子,可他始终不相信,一直坚信,只要选对方向,只要付出,一定会有收获。可是这次,现实给了马伯文一记响亮的耳光,打醒了马伯文,也让他知道,何馨距离自己看似很近,实际上确是渐行渐远。
马伯文扛起编织袋,顶着雨,迈着沉重的步子。
“马伯文。”李曼茹大喊一声,扔掉手中的花伞。
慢慢的转过身,马伯文用力的抬起头,抵抗着几十斤行李的重压,他不知道李曼茹要说什么,反正说什么也无所谓,可能在以后的余生,自己再也不会见到这个叫李曼茹的女人。
李曼茹双臂环抱,“马伯文,我承认我瞧不起你!”
马伯文无奈的笑了笑,他自己也知道李曼茹对待自己的态度,与何馨在一起,李曼茹曾不止一次的劝说何馨,跟自己分开。
“我知道,你很难,你很苦!”李曼茹慢慢的走过来,雨水滑过她清秀的面容,显得她的皮肤更加白嫩。
“我相信你,终有一天会成功!”李曼茹伸手,擦了擦自己脸上的雨水,“你身上有股特殊的力量!”
“多谢!”马伯文头也不回的离开了,他不想在这里多停留,哪怕是一秒钟的时间,大学生活彻底结束了,自己又回到了原来的*,只要自己还活着,就会视死如归的坚持下去,哪怕是粉身碎骨。
望着马伯文孤独的身影,被行李压得有点弯曲的脊梁,李曼茹如果没有记错,马伯文这件白色T恤,最少穿了三年,虽然有些旧,但是特别干净。
一瞬间,李曼茹的心软了一下,马伯文,你到底该怎么办?
马伯文来到姐姐的出租屋内,把屋子彻底打扫了一遍,安顿好以后,去往医院的路上马伯文想了很多,唯一一件可以肯定的是,要把自己受处分的事情,告诉何馨,但是绝对不能让姐姐知道,马伯文无法想象,姐姐知道后的反应。
在医院的门口,马伯文一直在犹豫,犹豫现在自己状态不好,脸色很难看,如果这时候去见何馨,何馨会不会担心,姐姐马心蕊会不不会心生疑问,自小,马心蕊就十分了解自己,马伯文的一举一动,肚子里有几根花花肠子,她很清楚。
马伯文读高中的时候,马心蕊也一直跟在他的身边,姐弟俩住在距离学校很远的小房子里,那栋小平房带给了马伯文三年的美好回忆,可能那个时候的自己还小,心智不成熟,虽然吃不上像样的饭菜,但是每顿饭,马伯文都能吃饱。
身边的学生也都差不多,马伯文多就读的高中在旗县,旗县的孩子查不了太多,家庭条件好的,与家境一般的差距不是很大,大家无非就是穿的衣服和鞋有些牌子的差距,马伯文穿的衣服都是地摊货,只是马伯文身上的衣服一直很干净。
高中三年的时间,很快过去,高中的学费不多,马伯文的亲属偶尔还会资助,学校也给马伯文减免了很多学杂费,马伯文的成绩一直非常优秀,如果不是在高考的前一天,自己发高烧,也许自己可以发挥的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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