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医院陪床,是一个苦差事,马伯文很累,更重要的是心累,病房中另一位患者今天下午出院了,哪位患者听说是得了癌症,不过他自己不知道事情,家里人和医护人员一直在打哑语,癌症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更可怕的是人们对癌症的恐惧,这种恐惧感会击垮一个正常人的内心。
马伯文现在就躺在,这位出院患者的床上,深夜三点多了,马心蕊呼吸均匀,睡得很香,马伯文还是睡不着。
明天姐姐就可以出院了,现在自己的兜里全部的现金加起来,也不到一百五十元钱,明天打车还要花费将近二十元,不能让姐姐刚出院,去挤公交车吧,那样太危险了,万一有个意外,岂不是得不偿失。
想起何馨,马伯文的心有点疼,的确,这一切仿佛都结束了。
他的何馨最终能否属于自己,还是一个未知数。
“明天安顿好姐姐,就出去找工作!”马伯文心里想着,简历他早已经做好了,做了十几份。以前是姐姐照顾自己,现在是自己回报姐姐的时候了。
第二天上午,马伯文在办理出院手续,就在此时。
赵俊磊在工商局使劲的擦着桌子,办公室的桌子一尘不染,干净的过分,一身正装的赵俊磊,皮鞋油光锃亮,还梳着稳重的小分头,头发乌黑。
武鹤轩暂时在学生处工作,他第一个来到办公室,转动钥匙打开门,拿起拖布和水桶,去了洗漱间,准备拖地。
何馨早早的来到学校图书馆,手里握着笔,在学习公务员考试的数量关系题目,这是何馨的弱项,思考中,会偶尔想起马伯文。
李曼茹躺在宿舍的床上,穿着性.感的黑色蕾丝睡衣,睡懒觉,漏出半个肉肉的白胸脯,何馨曾说,他要是个男的,冲着这美胸,也要找李曼茹。
苏梦瑶在阶梯教室上课,这节课是关于马克思主义哲学世界观的论述,苏梦瑶甚至对科节的题目都记不住,她在发呆,心里有隐隐的不安,她觉得自己,对不起马伯文!
沈子铭在开早会,笔直的坐在公司管理层的座位上,一脸沉重,很想一个企业领导人的样子。
董萌在公司的财务部,从昨天下午一直加班到现在,梳理公司的财务凭证,初步估计,能为自己的老爸,合理合法的少上交一百多万的税,算是自己回国后,给父亲献的一份礼物。
马心蕊终于出院了,办好手续后,马伯文扶着她一步一步的慢慢离开医院。
走出医院,阳光明媚,柔风依依,马心蕊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天气真好!”
姐弟恋相视而笑,能顺利出院,仿佛是一件成功的大事。
“弟弟!”马心蕊小心的看着脚下,在马伯文的搀扶之下,慢慢的走着。
“不用怕,凡事都有姐姐我呢!”
马伯文笑了笑,“姐!我是大学生,我毕业了,我会找工作,努力赚钱,咱们也过上好日子,不用每天这么苦!”
“我没有觉得苦,我相信自己的付出,会换来收获,只是时间问题!”马心蕊看了看略显消瘦的马伯文,“为了你,姐姐我怎样都行!”
“姐!”马伯文不知道说什么好,这些年来,马心蕊为自己付出了太多。
马心蕊死活不做出租车,为了节省这十几元钱,非要做公交车,马伯文苦口婆心的劝说,马心蕊就是不听,最后,马伯文说了狠话,就像在医院老阿姨吓唬那个小女孩一样,你如果做公交车,别人挤着、碰着你怎么办?刀口碰的开线了,还要去住院,花更多的钱,再说,如果发生意外,还要碰你的人赔偿,真不是找麻烦么,而且还让别人陷入困境之中。
马伯文这么一说,马心蕊心里一掂量,觉得弟弟说的有道理。
回到出租屋,马心蕊很高兴,屋内被马伯文收拾的很干净。
“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土窝!”马心蕊笑的很开心,“还是家里舒服!”
现在马心蕊的胃不痛了,肚子也没有强烈的涨感,她感觉自己浑身都很舒服,很有劲,虽然挨了刀子,做了手术吗,伤了元气,自己从小一直干农活,而且年轻,恢复的快,最多有两个月,马心蕊就能简单的干活了。
马伯文去附近的菜市场,跑了好几家,比过价格之后,最终花了十五元,买了一只大公鸡,公鸡是活的,现杀的。马伯文让老板把鸡血留下,鲜红的鸡血溜了满满一碗。
“小伙子,你要这鸡血干啥?”卖鸡的老汉,卖了几年的鸡,还是头一次碰到要留下鸡血的。
“有用!”马伯文不想多说什么,在农村杀猪宰羊的血,可以用来灌血肠,马伯文想着,这鸡血应该也能吃,市面上鸭血很贵,鸡血应该也有用途,只是吃的人少而已,回去问问姐姐,鸡血则么做。这鸡血也是自己花钱买的!
卖鸡老汉一条龙服务,烧好了开水,哗的一声全部浇到鸡身上,趁着热,快速的拔鸡毛,手法很娴熟。
马伯文伸手一试,下意识的把手伸了回来,“太热了!”
卖鸡老汉嘿嘿一笑,“小伙子,你这手细皮嫩肉的,可经不起这热水烫!吃不了这苦啊!”
鸡胗、鸡肝、鸡心眼所有能留下的,马伯文全部收了起来。
记得小时候,马心蕊对自己说,吃点鸡心眼吧,你心眼少,吃了补补心眼。
手里提着一整只鸡,马伯文路上买了几样菜,回到了家中。
马心蕊自然是不愿意,买一只鸡,肯定花了不少钱,鸡已经买回来了,不吃那就会放坏了,更是浪费。
在姐姐的指导下,马伯文把鸡炖上,锅里咕咚咕咚的之响,十几平方米的出租屋内,飘着鸡汤的味道。
马心蕊睡着了,睡得很沉,马伯文没有叫醒姐姐,他轻轻的打开窗子,让屋内进点新鲜空气,中午吃完了饭,就出去找工作。
那份鸡血算是晚饭的一道菜了,马心蕊让马伯文买一块豆腐,放到鸡血里,做成鸡血汤。
中午的饭,吃的很好,马心蕊夸赞马伯文做的不错,马伯文自己也觉得做得很好,邻居也是一起租房子的住户,那是一个三口之家,孩子是一个四岁的小男孩,顺着鸡汤的味道寻了过来,马伯文给了那孩子一根鸡腿。
马伯文吃了四个馒头,吃了很多的咸菜,没有吃几块鸡肉,鸡汤全部被姐姐喝了,马心蕊不肯喝鸡汤,非要让马伯文喝,马伯文又是一阵吓唬,姐姐才于心不忍的把鸡汤喝了,给姐姐倒好水,帮马心蕊吃完了药,马伯文离开家,走上了街头。
明天上午再去投简历,找工作吧,上午去,公司的领导层比较全,成功的几率会大一些,不然公司的人事部门,一句回去等我们通知,就能把自己打发了。
到天黑,还有几个小时的时间,不能就这么闲着。
马伯文来到繁华的街头,看着人来人往,川流不息的车辆,有种莫名的生疏感,离开了大学,进入社会了。
左顾右盼,一路打听,马伯文来到了劳务市场。
劳务市场与劳动力市场不同,劳务市场的用人单位用的都是一些低学历的,偏体力的工人,工资一般都是日结,周结,干得好的也可能签长期合同。
劳动力市场招聘企业针对的对象是一些,有学历,有履历的人,主要是偏技术、管理、市场营销等相关人员。
“喂!小哥!”一个八字胡的中年男人,向马伯文走过来。
“有活,干吧!”
“什么活!”马伯文随口一问。
“我是搬家公司的,最近缺人手,明天有一个企业要开业,我们人不够,企业旧地址的很多办公桌椅和设备都搬不过去。”
马伯文还没开口,八字胡中年男人又骂道:“碰巧,有两个伙计,还把手碰伤了!”
“你来吧,我看你虽然瘦了点,不过,身体还行!”
“多少钱?”马伯文现在需要的就是钱。
“嗯!现在到晚上八点,还有五个小时,一个小时给你十元,总共五十元!”八字胡中年男人爽快的说道。
五十元,对马伯文来说,是一个不小的数目。
马伯文还在犹豫,工钱倒是没问题,他是担心眼前的这个八字胡的中年人是骗子。
铃铃铃!
一阵电话声响起。
八字胡男人骂起电话就开始大骂:“闭嘴,着什么急啊,你让我去哪里给你找人!
我知道,我知道,就是搬到明天早上,也不耽误企业开业!”
挂了电话,八字胡中年男人吼道:“就知道干活,人这么少,他娘的怎么干!”
中年男人手里的手机是诺基亚5110,这是一款1998年才上市的新款手机,直板手机,外置天线。
马伯文认识这款手机,武鹤轩好想有一部这样手机,现在寻呼机人们带的逐渐少了,都换成了更时尚,方便通话的手机。
这个人应该不是什么骗子,坏人,长相不像,手里的诺基亚手机证明这家伙有点钱,有钱人是很少铤而走险的。
“我去!”马伯文说道。
中年男人看了马伯文一眼,“行!不过,搬家这活可辛苦!”
马伯文什么都怕,就是不怕辛苦。
“走!上车!”八字胡中年男人,领着马伯文上了一辆面包车,车上还有一位三十岁出头的年青男子,看来也是他刚招的。
面包车开的很快,来到了哈尔滨中央大街附近,马伯文对这里很熟悉。
一下午的时间,马伯文没顾上喝一口水,他不记得自己搬了多少办公桌椅,多少电脑,还有沉重的铁档案柜子,开始的时候马伯文觉得很轻松,后来感觉到双臂酸痛,两腿发软,他咬着牙坚持,到后来马伯文身体一点感觉都没有,只是咬紧牙关,机械一样的搬东西。
让马伯文头疼是一个保险柜,这座大厦的电梯没出了故障,新公司在八楼,保险柜里面都是灌得水泥,有的是铸铁,太沉了,车上哪位三十多岁出头的中年男子累得呲着牙,马伯文的双手几乎无法扣住保险柜的边沿,几次很危险,差点滑落。
马伯文觉得这个保险柜足有四百斤重,搬到后面的五楼,马伯文觉得这个保险柜足有八百斤重,根本搬不动,两个人是拼了老命的坚持,费力的迈着脚步,踩着大厦的楼梯台阶,每迈上一步,马伯文都感觉无比辛苦。
手套被磨破,马伯文的手,受了几处伤,小腿被台阶狠狠的磕了一下,肯定肿了。
一直到晚上将近九点,终于搬完了。
其他的人都走了,马伯文很累,坐在地上快要睡着了。
“给!小伙子干得不错!”八字胡中年男人递给马伯文六十元钱,钱的上面还有一张纸条。
“纸条上是我的电话!想干活,来找我!”
马伯文看着六十元钱,一下子来了精神,“这十元钱,我不要,说好的五十!”
“嗯!”八字胡中年男人笑了笑,“你这大学生我看是念书太多,念傻了!”
“你怎么知道,我是大学生?”
“在社会上摸爬滚打的时间久了,看人自然也就准了,你身上还没有褪去书生气,脸还是很青涩!”
八字胡中年男人开着面包车,顺路把马伯文送到了出租屋附近。
马伯文看着手里的钱,无比兴奋,吃完了这只鸡,还可以给姐姐买。
“怎么才回来?去哪了!”
马伯文一进屋,马心蕊迫不及待的说道:“去哪了,让我担心!”
“我去找工作了。”马伯文来到脸盆前,洗着脸,看了看自己手上的伤口。
“找工作,这么晚!”马心蕊很生气,“以后不许这么晚回来。”
“这是啥!”马伯文从裤兜里拿出六十元钱,整齐崭新的六张十元钞票。
马心蕊赶紧问道:“哪来的钱!”
“这是给姐姐买补品的钱!”马伯文傻笑一声,“我去搬家公司了,半天工钱!”
钱不是那么好挣的,马心蕊知道,马伯文这一下一定很累。
“明天去给我找个公司,好好上班,不许你这么累,干这些体力活!”
“行!”马伯文爽朗的答应。
“粥在锅里!”弟弟大学一毕业,就去干这种体力活,马心蕊很心疼。
马伯文喝了三碗粥,吃了四个馒头,饭后,衣服都没脱,在墙角的地铺上睡着了。
这个地铺很简单,下面是几块砖垒起来的,牢固的垫在地面之上,砖面上平整的铺着几块破旧的板子,板子上是马伯文大学时期,睡了四年的行李,这一夜,马伯文很快入睡,也很踏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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