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你回头干什么,你刚才不是要走吗?”
何颖心眨也不眨的盯着我,眼里说不出的嘲讽。
她这一刻肯定得意至极,一年来我第一次给她摆了脸色,而现在我竟然又回头了。
自尊心让我抬不起头来,我不敢看周围的人的目光。
她们就像是一群刽子手一样,将我团团围住,用最锋利的眼神将我刺的千疮百孔。
“颖心,我,我错了,我求你原谅我吧。我大哥病重,马上要动手术,你,你能不能给我五万块钱……”
我的脸涨得通红,如同做了天底下最羞耻的事情一样,红的发烫,红的让我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哈哈哈……”
何颖心笑了起来,仰头大笑,前俯后仰。
她身边的人也都纷纷笑了起来,一个个围着我看,脸上说不出的嘲讽和不屑。
我不敢抬头,所有的自尊都被她们给无情的碾成了粉碎。
可我别无选择,我穷,我有罪。
“搞了半天,又是叫又是闹的,原来还是要钱啊。可以啊,我可以给你钱,跪下来,舔干净地上的酒,五万块我给你,一分不少。”
何颖心盯着我,那一个眼神,让我感觉刺透了我的灵魂,压得我喘不过气来。
我也想一走了之,但我知道我不能。
我不能不管我家人的死活啊!
“对不起颖心,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给你跪下,你,你给我钱吧。”
眼泪在我眼眶里打转,我不敢抬头,只能低着头,在所有人的目光中跪了下去。
这一刻,我已经失去了在她面前作为一个男人的所有尊严!
我知道她不达目的不会罢休,只能慢慢俯下身去,颤抖着手,朝那地上的酒舔了过去。
我闭上眼睛,我不敢看任何人。
而迎接我的,则是整个房间的哄堂大笑。
何颖心就像是一个凯旋归来的将军一样,抱着手趾高气昂的站在我的面前。
眼泪终于再也忍不住了,从我脸上滚落,滴入地上的酒里面。
“慢着,你过了这么久才跪下来,怎么着也要加点利息吧。”
我已经用我所有的尊严让她高高在上了,但她并不罢休。
她走到我面前,抬起脚来,用鞋后跟踩住了我趴在地上的脑袋,然后,用力踩了下去。
我的脸贴到了地上,酒精的味道在我鼻孔里绽放,我无法呼吸,只有眼泪不断地冲刷着自己身为男人的可怜自尊。
她足足踩着我有十秒钟,这才抬起脚来放过了我。
“这是五万块,拿好,去救你那个残废大哥吧!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你们两兄弟,还真是一个比一个废!”
我慢慢从地上抬起了头,何颖心掏出五万块钱,直接砸在了我的脸上。
钱撒了一地,我只能弯腰去捡。
每一张钱,都仿佛有千斤重,让我的手颤抖,让我的身体颤抖。
在所有人的笑声中,我捡起了地上的钱,猪狗不如的走出了包间。
天色灰暗,压抑的让我心脏恨不得爆炸。
我捏着五万块钱,行尸走肉一般去了医院。
“儿子,钱呢?”
我妈看到我,并没有问我怎么这么狼狈,上来就如同看着一个金疙瘩一样看着我,伸手就在我身上摸索起来。
我把钱掏出来,她已经迫不及待从我手里抢了过去,两眼放光数了起来。
“怎么真的只有五万啊,儿子,你就不知道多拿一点?”她看着我,脸上一片不满。
“妈,你说的五万块手术费啊,我的钱又不是大风刮来的。”
“嗨,你这人怎么这么傻,说让你拿多少你就拿多少?这五万能干什么,给你大哥交个手术费就什么都没了,我昨天去上场看到了一件衣服,穿着特别好看,要五六千,你这点钱,我怎么能买衣服啊?”
“妈!我的钱也是要挣来的啊,你一天要买这要买那,要吃好喝好,你和大哥又不挣钱,我哪有那么多钱给你们花啊。”
“哟,你没钱给我们花,那你钱哪儿去了啊?别以为我不知道,人家何家有的是钱,你随便说几句好话,万儿八千不是就到手了?我看你就是有了钱就忘了娘了,你只顾着自己享福,你就是个白眼儿狼!”
“我……”
一股力不从心的感觉从我心里涌了出来,我看着我妈,只觉得凄苦无比。
这就是我妈,这就是我的亲妈啊!
我在何家过的什么苦日子她不知道,却要成天吃喝享乐,我的苦,她是半点都不理解。
我真恨不得告诉她我在何家过的是什么猪狗不如的日子,但终究还是没有。
告诉了她她又能如何呢,只能让徒添烦劳。
数了钱,她脸色明天很不高兴,一言不发的转身进了医院。
我跟着进去,想去看看我那个大哥。
她说手术要明天进行,所以今天还在观察阶段。
我走进病房,就看到我大哥躺在床上,脸色并不好。
“钱拿到了吗?”他看到我,第一句话,仍然是钱。
“拿到了,五万块,一分不多。”我妈不冷不热的说了一句,然后一屁股坐在床头,扭着头,看都不看我一眼。
我哥听到钱到了,脸上笑了,又听到只有五万块一分不多,立马又变了脸色。
“我说老二,你这个弟弟也当得太不称职了吧,我可是你哥啊,你就舍不得给我多一分钱用?”
我心里憋着一团火,仿佛要炸了。
“哥!这一年你和妈手术透析各种费用花了二三十万了,我,我是真的没钱啊!”
“呵呵,你没钱?骗鬼呢。何家的别墅都是独栋的,我可是知道的一清二楚,你老婆何颖心随手都是几万块花出去的,眼睛都不眨一下,你心里要是真的有我这个大哥,有妈的位置,你一年只给我们这点钱用?”
“我看你就是巴不得我死了,巴不得妈也死了,你一个人活着去享福。你就是个不孝子,你狼心狗肺!”
他大声嚷嚷着,生怕别人不知道一样,病房里其他人都纷纷看向了我,眼神都变了。
“大哥,我在何家的钱不是我做主,不是我要多少就有多少的啊?你们一年用几十万,我哪有那么多钱给你们用啊。”
“你是没钱,你的钱都是给你自己花光了,我看你是早就忘了我和妈两个人在外面过的什么苦日子!没钱你来看我干什么没钱你就滚,我就当没你这个弟弟!”
听着他的话,我再也忍不住心里的憋屈,转头走了出去。
眼泪在我踏出病房的一刻,不争气的流了下来。
我没想到,我用我的尊严换来的五万块钱,在他们的面前,竟然就变成了这样,就变成了我狼心狗肺!
大雨倾盆而来,我走在街头,失魂落魄。
这一刻,我感觉前所未有的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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