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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044章 咬紧牙关

　　天还没亮，冯平均驾驶的北京吉普车载着程玉刚和洪燕，已风驰电掣般地行驶在古宁到三县的公路上。

　　头天晚上吃了饭，程玉刚把马高财、洪教授、洪燕送到武警招待所安顿下来，立马与海树支队取得了联系，从电话中得知文工团第二天早上赶往三县慰问演出。

　　在 306 号房间，程玉刚给洪燕说：“你的病尽管基本好了，但还需要休息，所以送走你父母后，你就在古宁休息吧。下一站果玛的慰问演出，你再参加！我与小冯明天要赶到三县，吴艳阳带文工团明天也要赶去。”

　　洪燕不同意，说：“我要跟你们一路去三县参加演出。”

　　“你要是又病了，我怎么办？”

　　“不管您怎么说，我还是跟你们明天一起去！”

　　洪教授也劝道：“程政委说得对，你好好休息一下，果玛演出你再去，行吗？”

　　“不行，我明天就要去！”洪燕固执地噘起了嘴。

　　“让她去吧，年轻人应该多锻炼锻炼，多吃些苦是有好处的！”马高财说。

　　“那好吧！我和小冯这阵去医院把出院手续办了。明天早上六点，我和小冯准时到招待所来接洪燕！”程玉刚说。

　　洪燕高兴了：“好的，我记住了，明天早上六点！”

　　程玉刚分别与马高财、洪教授握了握手，很抱歉地说道：“对不起老首长了，我现在就与你们告别了，明天早上我就不送你们了，因为去三县的路途遥远，我们必须早些出发。你们的火车票是明天早上十点多的，你们可以多睡睡懒觉，在招待所吃了早饭，慢慢去火车站！”

　　“谢谢玉刚了，这次添麻烦了！欢迎你今后到西安来玩。你明天安心去干你的事吧，我都知道，当官就是责任，这种责任重于泰山啊！”马高财不舍地地握着程玉刚的手说。

　　“这次没有招待周到，欢迎你们下次来做客吧，下次你们来了，我如果有时间的话，陪同你们到处看看！”程玉刚说。

　　程玉刚在医院没有给洪燕办上出院手续，因为办出院手续的工作人员回家了。他当时想到，请在医院照顾曹万光的杨梅明天帮助办办洪燕的出院手续，但又觉得不妥，原因是部队党委处理曹万光的决定今天下午才出来，自己去了，曹万光又要发牢骚，拉拉扯扯的浪费时间。这些天来，他一直没有休息好，现在真想倒下就睡。吸了一支烟后，他想到了医院家属院的新闻电视工作站的战友，于是在病房里收拾完他和洪燕的洗漱用具等东西，还有洪燕的皮大衣后，交给跟随自己来的冯平均，说：“放在车上去！”说完，他和冯平均走出住院部，他一个人去了医院家属院……

　　早上六点，程玉刚和冯平均准时到达了招待所，洪燕已站在招待所的大门外等着车来接她了，她不停地跺着脚，用手搓着冻僵的脸。程玉刚有些感动，在心里说：“多么好的姑娘啊！”

　　车一停稳，程玉刚打开车门，拿起皮大衣，奔了过去，给穿得单薄的洪燕披上大衣，埋怨地说：“你起来那么早干什么？”

　　“我也才下来十多分钟。”洪燕说，“谢谢政委关心！”

　　程玉刚把洪燕安排在车的后排座位上坐下，然后把自己身上穿着的皮大衣也脱下，盖在洪燕的腿上，说：“天气太冷，你刚刚出院，路上不要冷着了……”

　　洪燕抓起大衣，说：“您穿上吧，我有一件皮大衣，不冷，不冷！”

　　程玉刚严肃起来：“盖上，否则，我让你下车！”

　　洪燕只好乖乖地把皮大衣盖在了腿上。

　　程玉刚坐上副驾驶的位子，关上车门，对冯平均说：“走吧！”

　　冯平均掉转了车头，驾车驶出了招待所大门。

　　一路上，北京吉普车风驰电掣。为了节省时间，除了给车在途中加了两次油外，没有浪费一点的时间，到了中午，大家在车上啃了几个从炊事班拿来的冷馒头。好就好在刚刚病愈的洪燕能坚持下来，程玉刚一颗悬着的心放了下来。程玉刚不时地转过头，问洪燕：“有高原反应吗？”

　　洪燕总是笑嘻嘻地说：“放心吧，没事！”

　　下午，洪燕在车上睡着了。

　　冯平均看程玉刚也很困乏，就说：“政委，您也休息吧！”

　　程玉刚从衣兜里掏出烟来，点燃，递给冯平均，说：“我知道你不抽烟，但开长途车很累，来一支减减困吧！”

　　冯平均接了烟，边开车边吸着。他吸第一口烟时，还呛了一下，说：“政委您累了，就睡一觉吧！我会安心开车的！”

　　“我哪敢睡，瞌睡是有传染的，尤其在车上，万一你也迷糊起来，出点闪失，就不得了啊。”

　　“你说得也对！”

　　“我不睡，我们还可以聊聊天，说说话嘛！”

　　吉普车到三县时，县城已有星星点点的灯光了。

　　车终于开进灯火通明的武警三县中队的院内。

　　听到吉普车的喇叭声，车刚停稳，程玉刚他们还没有下车，脸色黝黑的中尉中队长、指导员，还有战士们就笑呵呵地从暖和的营房跑出来，围着吉普车。

　　程玉刚从车上下来，中队长、指导员便迎上前，分别握着他的手说：“首长辛苦了！首长辛苦了！”

　　程玉刚微笑着说：“你们辛苦，长年坚守这里真不容易哩！”说完便和战士们一一握手。

　　指导员说：“我们连在这里十多年了，只有一个从北京来的将军到这里视察过一次工作，他说，在这里即便什么事情都不干，能守住这片土地，就是为祖国做贡献了！”

　　“是啊，我知道！”程玉刚笑笑。

　　中队长说：“几天前，听说你们今天要来我们中队慰问演出，官兵们高兴得几天没有睡好觉啊！”

　　“我们今后多来看看你们！”程玉刚说，“快让车上的女演员洪燕同志下来，她在宁梓镇演出时休克了，发高烧，送回古宁治了一下，刚刚出院，就固执地要来参加演出，精神可嘉，赶紧让她进屋洗洗脸！”

　　刚才，只顾说话了，这时指导员才打开后车门，请洪燕下来。

　　洪燕一下车，官兵哇的一声欢叫起来：“好漂亮啊！”

　　在指导员的引领下，洪燕进了连部，顿时感到冻僵的身子暖和了起来。来的路上，程玉刚多次问她“冷不冷？”她只是咬紧牙关说“不冷！”其实冻得双腿都僵硬了。

　　这时，通信员已将一盆热气腾腾的洗脸水端到她跟前的凳子上，又将一条洁白的新毛巾递到她手上，说：“快洗洗脸吧！”

　　洪燕接过毛巾，向这位一脸稚气的小战士说：“谢谢！”

　　跟在程玉刚身旁的中队长，热情地说：“首长，外面太冷了，还是进屋吧，屋内有暖气！”

　　程玉刚说：“我在高原工作了十五六年了，在昆仑山、唐古拉山、沱沱河也待过，早就习惯了。走去看看，你们为我们文工团的战友准备了什么伙食？”

　　冯平均停好车，也跑到程玉刚跟前，说：“程政委，车已停好！”

　　程玉刚说：“你今天最辛苦了，跑了870多公里，你快去连部抓紧洗洗，好好休息一下，刚才听中队长说，我们团的大批人马，一会儿就要到了！”

　　中队长：“程政委，你们今天几点从古宁出发的？”

　　“六点！”

　　“不容易，你们跑了十四个多小时啊！”

　　一进温暖如春的饭堂，程玉刚就看到六张圆桌上分别摆了六个凉菜，碗筷也摆放得整整齐齐的，说：“看来，你们做了充分准备的，不容易啊！”

　　中队长说：“十多年了，总队文工团第一次来慰问演出，全连队官兵高兴得很啊！”

　　“你们连队吃了没有？”

　　“早就吃了。”

　　“主食是什么？”

　　“有馒头，有米饭！”

　　“能不能煮些面条！”

　　“好的，请程政委放心，我立马安排！”

　　“住宿是怎么安排的？”

　　“住县上的招待所，早一两天就落实了！”

　　就在这时，桑塔纳、大轿车、东风车三辆车鸣着喇叭驶进了中队院内，停了下来。

　　程玉刚疾步跑出饭堂，对正欲下车的官兵喊道：“大家不用拿行礼，抓紧下车吃饭，然后到县上招待所住宿！”

　　支队政治处主任从桑塔纳下车后，上前与程玉刚握手：“没有想到，你们还早到了！辛苦了！”

　　“彼此彼此，都辛苦了！”

　　“唉，今天路上遇到一起车祸，堵了两个来小时！”

　　“能安全到就好，走吃饭去！”

　　程玉刚与主任一同进了饭堂，有的官兵已动起筷子，开始狼吞虎咽地吃起来了，看来大家确实饿了。

　　洪燕和吴艳阳、郝娇花她们坐在一桌，大家关切地问洪燕：“你怎么也来了？”

　　洪燕玩笑地说：“只准你们在基层做贡献，就不让我来做贡献啦！”

　　郝娇花说：“你休克在台上，可把我们吓惨了哟！我当时脑子都一片空白。”

　　洪燕吃着饭菜，说：“娇花，你也太夸张了嘛！”

　　吴艳阳玩笑地说：“真的，那天晚上，你挺吓人的，幸亏政委在场，否则你小命难保呢！政委是你的救命恩人，你要好好报答他！”

　　“对，你要好好报答政委！”几个女兵附和着。

　　同一桌子吃饭的女兵哄堂大笑，有个女兵还把嘴里的饭都笑喷出来了。

　　洪燕嗔怪地说：“去去去！”说着，赶紧给吴艳阳、郝娇花等女兵碗里分别夹了菜说，“多吃菜，快点把你们的嘴堵上！”

　　女兵们又情不自禁地大笑起来。

　　中队大门口，一辆救护车被哨兵挡住了，从车上跳下来一名身着白大褂、身材魁梧的当地汉子，哀求道：“请让我把车开进去吧，我们正在抢救一个病人，急需大量血液！”哨兵将车放行了。

　　车还没停稳，那位穿着白大褂的汉子就跳下车，奔向灯火通明的饭堂，声音颤抖地哀求道：“武警官兵，求你们救救人！我是县人民医院的医生，刚才我们医院接收了一位挖金子出事故的 AB 型血重病人，因为失血过多，现在医院急需血浆，请你们帮帮忙吧！求求你们！”

　　事情来得太突然了，正在吃饭的官兵，都愣住了。

　　程玉刚放下碗，站起来，问这个医生：“需要多少人献血？”

　　“大概二十人就够了！”

　　“愿意献血的人，都到营区集合！”程玉刚下达了命令。

　　这时，指导员说：“让我们连队战士们去吧。程政委，你们继续吃饭吧！”

　　“大家回来再吃吧！救人要紧！”

　　政治处主任也劝道：“算了，算了，程政委就让连队官兵去吧！”

　　“他们长年累月的在这里站岗执勤很辛苦了，还是我们去！”程玉刚说。

　　文工团官兵放下碗筷呼呼啦啦地涌向了营区院子。

　　程玉刚声音洪亮地开始整理队伍：“立正——！向右看齐——！向前看！稍息！”

　　在灯光下，队列已站得整整齐齐了。

　　“司令部的大轿车司机，开始去发动车！”

　　从队列里跑出来一个身体结实的军人，跑步去发动车了。

　　“身体素质差的，有高原反应的，现在退出队列！”程玉刚面对官兵讲道。

　　没有一个退出队列。

　　程玉刚说：“大家刚才听到医生说了，只需要二十人！好吧，我来安排吧，洪燕出列！”

　　洪燕不动，问：“为什么不让我去献血？”

　　“因为你身体虚弱，你刚出院，这就是你不能去献血的理由，难道不够充分吗？”程玉刚很心疼这个可爱的女兵，但口气很强硬。

　　“我就要去！”洪燕很固执。

　　“那好，女兵统统回去吃饭！以男兵登车的先后顺序，上到二十人，后面就不去了！”程玉刚说。

　　大轿车已开到队列前，停了下来。

　　程玉刚对队列下达了口令：“向左转！”

　　大家向左转过来，正好对着大轿车车门。

　　程玉刚两步跨到车门口，说：“我来数数，上够二十人就好了，其他人统统回去吃饭！”

　　男兵们依次上车了，第一个是赵紫大，第二个是王明全……第二十个是刘军，冯平均趁程玉刚不注意，也上车了。

　　程玉刚最后一个上车，对司机说：“关车门，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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