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风化雨第十八章 沤粪池的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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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沤粪池的臭

小说:春风化雨 作者:素衣凝香 更新时间:2019-08-18 14:34 字数:2509

  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透过窗帘照进宿舍,国春便已然睁开了眼睛。在家的时候,由于常常要帮母亲做早饭,因而起得很早。周围的女知青们都还在熟睡,国春轻手轻脚地起床了,洗漱完备,便披上外套准备出发。

  她走到院里,刚刚提起铁锹,便看到陈道原在院门口走来走去的,明显是在等人的样子。

  有了那天饼干的事情,国春便多少在跟陈道原的交往中有所注意。怕产生不必要的误会,她悄悄地提着铁锹绕到后门,躲过陈道原,走向了沤粪池。

  虽然已经入秋,但接连沤了几天的猪粪,发酵所产生的沼气却臭不可闻,用刘慧的话说,“沿途十里都能闻到臭气”。但国春并不在乎,知识青年到农村来,原本便是要培养不怕苦不怕累的优秀品质。再者,既然别人能做的事情,她没道理做不来。

  既然做了,她孙国春就一定要做到最好!

  忽然,国春远远地看到一个东西在沤粪池里挣扎。

  国春盯着看了一会儿,心想着别是猪从猪圈里跑出来了吧?

  然而那“东西”却忽然发出了一声模糊的叫喊,国春心下一凛,急忙跑了过去。

  跑到近前,她才发现那根本不是什么猪,而是一个人!

  一个在沤粪池里挣扎着的男人。

  “救命!”男人看到国春,便如看到救兵一样,激动地喊。

  国春吓了一跳,焦急地对着粪池里的人喊:“你别急,我马上想办法救你。”

  说着,国春急忙伸出铁锹去捞人。然而,铁锹根本不够长,任凭国春怎样将它用力伸出,也够不到人。

  “小、小同志,谢谢你……”那男人说着,声音却透着无力。

  “等我救你上来再说谢吧!”

  国春焦急地环顾四周,把能够看到的东西,全部都拿了过来:草叉,扫帚,木杆……但这些东西统统不够长。这可把国春急坏了,眼看着粪池里的人慢慢地停止了挣扎,国春又急又怕,忙朝着他大喊:“坚持住,我这就下去救你。”

  “别……这粪池……差不多有两米深,你……你一个女孩子……”那人的话说了一半,却再没力气再往下说了。沼气,灌入他的肺里,让他的意识已经出现了模糊。

  “我有铁锹,你抓住它,我把你拉上来!”国春说着,拎起铁锹,便走下粪池准备救人。刺鼻的气味儿和发酵的沼气,让国春感觉到一阵头晕,她晃了晃,险些跌倒。

  “国春!”

  不远处,传来了陈道原的声音。他箭一般奔过来,一把抓住了国春。

  “国春,你干什么呢?这时候的沼气最熏人,快上来!”陈道原说着,便将国春往上拉。

  “别拉我!没看见有人掉粪池里了吗?赶快跟我一起救人!”国春反手拉住陈道原,就要往粪池里走。

  陈道原下意识地退了一步,捂着鼻子道:“这粪池又臭又脏,而且深达两米!就咱们俩下去是很危险的,你还是赶紧上来吧,我们在想别的办法救人。”

  粪池里,男人也用极为虚弱的声音回应:“别……下来,危……险……”

  “够了!”国春强忍着怒火,道:“人命关天,我下去救人,你怕臭就赶紧回连里喊人来救人。”

  把国春自己留在这里显然是件危险的事,但自己又不想冒险,该怎么办?纠结的陈道原迟疑了。

  “愣着干什么,快去。”国春冲着陈道原愤怒地吼出了声,“去呀!”

  陈道原被春国吼得浑身一震,忙不迭转身朝着连队的方向奔去。

  “坚持住,我来救你!”

  国春对那人说着, 一步一步的朝着粪池的深处走去。

  当脚踩进粪池的一刻,国春便意识到情况比自己想象中的还要危险。粪池呈陡坡状越来越深,每走一步国春就会变得越忐忑。很快,粪水已经快要没到她的肩膀了。

  国春知道自己不能再前进,便用力把手中的铁锹递了过去,对那人说道:“我不能再往里走了,再往里走的话咱俩都上不来了。快抓住,我把你拉过来!”

  那人现在已经几近晕厥,闻听国春这样说,便用尽全身的力气,向前,一把抓住了铁锹的那一边。

  “抓紧了,我要开始把你往回拉了!”

  说着,国春便用尽所有的力气,拉着铁锹往回走。然而,在沤粪池待得太久,她已经和那人一样吸入了太多的沼气,头越来越晕,脚下,也越来越轻了。

  但是国春很清楚,她不能倒下。一旦倒下,自己连同那人会一同陷入粪池,再难起身。她努力打起精神,一步步向前走。

  “国春!”

  周连长的声音传了过来,国春心中一喜,抬头,便见周连长与几个干事正朝着这边奔跑。

  “快,我们快过去帮忙。”

  周连长说着,一马当先地冲了上去,陈副指导员与几名连队的干事也急忙跟过来。

  “坚持住,国春!”

  周连长已经看出国春涨红的脸和微晃的身形不对劲,他急忙奔入粪池,一手

  拉住国春,一手抓住了铁锹。

  连队的几名干事也都走下来,与国春一同把那人给救了上来。

  那个人,已经被沼气熏得晕了过去。

  “快,打清水来!”周连长指挥干事打来清水,将那人的脸上的猪粪冲洗下去。待看到那人面容的时候,在场的人全都怔住了。

  “崔干事?”陈副指导员看着那人,惊叫出声。

  崔……干事?

  国春疑惑,眼前却是一黑,整个人软软地倒了下去。

  国春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中午。

  她在一片刺目的阳光中坐起身,低头闻了闻自己。

  还好,并不臭。而且,她还换了一套干净的衣服。

  “哟,醒了?”刘慧走过来,笑道,“你终于醒了,昨天为了给你洗澡,可把我们都难为坏了。差点也跟你一样,被熏晕过去。”

  国春的脸,顿时红了。怪不得自己的身上没有臭味儿,还换了衣服,原来是大家帮了忙。

  “谢谢。”她红着脸,道。

  “这有什么好谢的,”万玲递过来一杯水,道,“倒是你,胆子不小,敢自己跳到粪池里救人!你知道那沼气熏人有多厉害吗?”

  “我当时……也没想那么多,只想着人命关天,能救,就把人救上来。对了,那个人没事了吧?”国春想起什么似的,问。

  “你还是关心关心你自己吧,”刘慧哼道,“不过说起来,陈道原那小子真是个窝囊废,让女知青下去救人,自己跑了。早知道他是这种人,那饼干我们都不稀罕吃!”

  “你也没少吃。”万玲揶揄。

  就在这个时候,门外响起了一阵脚步声,李苗奔进屋子里,激动地嚷道:“国春,你这回可出名了!你知道你昨天救的那人是谁吗?”

  “不知道。”国春摇了摇头,道。

  “你救的那个人,是营里派来视察的干事。他昨天路过沤粪池被沼气熏晕,掉进沤粪池里,幸好被你救了。”

  啊,这么说起来,国春确实有点印象。在自己晕过去的时候,好像是听周连长叫那人“崔干事”……

  原来,是营里派来视察的干事?!

  “对了,你感觉好点没有?周连长叫你收拾完赶紧去找他呢。”李苗又道。

  国春点了点头:“好多了,我现在就过去。”

  “有啥好事别赶紧回来告诉我们。”李苗目光烁烁地道。

  “能有啥好事,不让我写检查就是好事了。”国春说着,起身披上了外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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