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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不能走

　　目送张放离开，赵礼转身走到唐修景的身边。

　　赵礼看着唐修景已经打制好的锔钉，露出惊讶的表情。这种锔钉的打制，他只见过一次。他年轻时在古玩市场淘瓷器，见过一个会锔瓷的民间艺人打制过。

　　他拿起一颗锔钉，寻思着唐修景与那个艺人会不会有什么关系。只是时间太久了，当时他又只注意那人打制锔钉。他已想不起那个艺人的长相。

　　“领导。”唐修景看到了赵礼，恭敬地喊了一声。

　　“这种锔钉的打制，是你自己想的吗？”

　　“跟父亲后面学了点。自己又做了些改进。”唐修景回答。

　　赵礼点头，脸上露出一丝笑容。此时，他看着唐修景的眼神，多了些赞赏。

　　“嗯。先到这里吧。马上就到吃午饭的时间了。你先去吃饭。下午再来。”赵礼说道。

　　唐修景放下手中的工具，对赵礼说：“领导，走，我请你吃个便饭。”

　　赵礼摆摆手，说：“不用了。”

　　唐修景听赵礼这样说，感觉出赵礼是在避嫌，也不再坚持。

　　赵礼与唐修景走到工作间门外，唐修景顺手将门关上。赵礼看着唐修景的动作，满意地笑了一下。

　　……

　　下午上班，赵礼在各个工作间巡视一圈，走进考核唐修景的工作间。

　　此时，唐修景对那只花瓶的修复已接近尾声。

　　唐修景将最后一颗锔钉钉上后，想到父亲的话：既要做到最朴实的修复，还要留一些空间让别人指点。只是，这中间的尺度，他一时还拿不准。到底要怎么做，才能做的不着痕迹。

　　赵礼看着已钉完锔钉的花瓶，只觉得眼前一亮。就算后面的工序还没做，他在心里已经决定，将唐修景留下来，重点培养。

　　“领导。您来了。”唐修景放下小锤子，说。

　　“嗯。锔钉都着实了？”

　　“是的。”唐修景点头，接着说道：“一会做完最后的密缝，这只花瓶就修补完工了。”

　　“这花瓶用锔钉，是可以呈现另一种美。”赵礼摸了摸下巴，沉思着，又说：“如果用金缮工艺修复，效果会更好。”

　　唐修景点头称是。他知道赵礼认同了自己的修补方案。只是，作为领导的，被人否定了他的方案，心里肯定不舒服。

　　“是。领导说的对。今天用金缮修复，实在是时间上不够。这只花瓶，只是普通花瓶，用锔钉，正好相配。”

　　唐修景见赵礼没说话，接着说：“如果有机会修复更贵重的瓷器，我会按照领导说的，用金缮的方法，来修复。”唐修景说。

　　赵礼听了，知道唐修景看出这只花瓶不值钱。所以，他才没用代价更高的金缮工艺来修复。他又看了一眼唐修景，觉得这小子，是个很有想法的人。如果真的留下他，将来会不会不受自己的控制。

　　唐修景看着赵礼的表情，心里忐忑起来。刚刚自己一时意气用事，说了不该说的话。这会不会让赵礼感觉自己是个不好管的人，不录用自己呢？

　　正在唐修景想着要怎么样把话收回时，他的手机响了起来。

　　唐修景对着赵礼说了声抱歉。走到一边，接通电话。

　　“张雅蝶，什么事？”唐修景对着手机说。

　　“我就是想问问你，应聘的事，怎么样了？”张雅蝶问。

　　“还没结束呢。暂时不知道结果。”唐修景说着，看了一眼赵礼。

　　赵礼此时正拿着那只花瓶，不知在想些什么。

　　“别紧张。只要按你父亲那天教的，应该不会有太大问题。”张雅蝶叮嘱道。

　　“我会尽力做到最好。”

　　“嗯。我就不打扰你了。有好消息，要第一个告诉我。知道了吗？”张雅蝶说。

　　“好的。”唐修景说完，挂断了电话。

　　赵礼从唐修景的对话听出来，张雅蝶应该很关注这件事。上午，张放也特别来打了招呼。

　　这小子，有这层关系，如果不录用，不太好。

　　不过，这小子的技术，还算过得去。其他方面，目前来看，不是个难说话的人。如果自己亲自带他，调教他，应该可以成为自己的得力助手。

　　赵礼把花瓶放到桌上，说：“这只花瓶的密缝做完后，跟我去转转。”

　　唐修景心里一喜。这是代表自己被录用了吗？他抬眼看着赵礼，双手交叉握了握，说：“好。听领导安排。”

　　赵礼指指那只花瓶，说：“赶紧地，别再耽搁了。”

　　唐修景开心地吐了口气，笑了起来。他快速将蛋清和瓷粉调好，仔细地涂与花瓶裂缝处。

　　不一会，完工的唐修景，跟在赵礼后面，观看修复师的完工作品。

　　转了一圈，回到赵礼的办公室，赵礼坐到自己的椅子，又指了指桌前的椅子，让唐修景坐下。

　　赵礼点了唐修景递上的烟，吸了一口，问道：“有什么想法吗？”

　　唐修景有点懵地看着赵礼。

　　赵礼见唐修景发愣，重复了遍：“转了一圈，你就没个想法吗？”

　　“这里的，全是我的前辈，大师级的存在。我不敢有想法。”唐修景不回答不行，只能这样说了。

　　“你小子，年纪不大，挺世故的。我让你说，你直接说好了。”

　　唐修景用手在头上挠了挠。

　　赵礼又说：“你手上的活，我看了。心里的想法，也得让我看见，才是好。你的想法，也关系到是不是录用你。”

　　唐修景被赵礼的话逼到了这一步，只好说：“这里修复古瓷器，和民间的修复不太一样。这里更需要耐心与细心。而且，要做到尽量小的干预瓷器原有的韵味。这里做的，大多是还原，而不是创新与修饰。”

　　赵礼看着唐修景的眼神，又多出一些赞赏，给出回应。

　　“民间的普通瓷器修复，不但要还原瓷器原有的样子，还要好看。就像你刚刚修复的那只花瓶一样，看起来很美。”赵礼顿了一下，说：“但是，失了它原有的味道。”

　　唐修景愣了，嘴角处牵动了一下。

　　赵礼吸了口烟，继续说：“古瓷器的修复，你也看到了，是尽量还原瓷器原有的形态，不多做修饰。这看起来简单，其实更能考验一个修复师的水平。”

　　唐修景到现在才了解，自己给瓷器过多的修饰，在这里，是不被认同的。难怪父亲指点自己，要用最朴实的方法，修补瓷器。

　　想到这，唐修景心里有点忐忑起来。自己这样修复的花瓶，会不会让赵礼觉得民间的技术，与博物馆的修复，不是一个层次？

　　赵礼看了看时间，对唐修景说：“到下班时间了。你先回去，等通知。”

　　唐修景见赵礼没有立马给自己答复，有些泄气。他站起来，对着赵礼鞠了一躬，低着头，转身向门口走。刚刚走到门口，差点和外面进来的人撞上。

　　“你不能走。”

　　唐修景抬头，看向一脸怒容的程雨生，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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