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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惨遭羞辱

　　接下来三天，白小海过得都很平淡。像其他班主任一样，每天早晨六点带着刘刚上班，晚自习结束再带着刘刚回家。

　　备课，上课，批改作业，召开班干会议，找问题学生谈话。每天都过得很充实，每时每刻，白小海脑子里想的都是七班和教学的事情。

　　这两天，唯一的意外，便是乐苗的热情似火。

　　每当白小海空闲的时候，乐苗都会巧妙的出现在白小海面前。

　　中饭、晚饭时间到了，乐苗便会大声在走廊里呼喊白小海。不管白小海知不知道，一中的很多教师都明白了一件事——乐苗与白小海谈恋爱了。

　　在学校这个地方，原本就藏不住秘密，一传十，十传百，三天时间，白小雨与乐苗之间的关系，已经变成了红色的准恋人关系。

　　那些欣赏白小海的单身女教师，后悔的想撞墙。可是，校办主任乐苗已经这样明显的宣布领地了，作为普通教师，又怎么会冒着得罪领导的危险与乐苗争男人呢。

　　这一切，当事人白小海一无所知。乐苗当然也不会明确表态，毕竟两人还没有任何关系。

　　乐苗无论对谁都很热情，亲切，友善。午餐的时候，乐苗会晚几分钟去食堂，瞧见白小海坐下之后，便端着餐盘走过来。一边吃，一边笑容满面的低声聊几句，看在外人眼里，两人之间的关系，几乎已经板上钉钉官宣了。

　　相比之下，张莹莹则显得孤单落寞，偶尔与几个老校长坐在一起，吃完后立刻离开。即便乐苗大声呼喊，张莹莹也会摆手拒绝。

　　第一周终于结束了，周五开完教职工大会，便可以享受周末。

　　当然，这周末还是打折的，因为周六全校还有半天假日活动。说白了，其实就是打擦边球上课。这么多年来，临县各高中一直如此。即便如此，每当到了周五下午，大家紧绷了一周的神经都松弛下来，脸上的笑容也会多起来。

　　全校教职工大会准时开始。

　　三位副校长轮流总结开学第一周工作。教学、科研、德育，这是学校工作永恒的三条主线，表现突出个人，树立奉献典型，希望全体教师效仿，再接再厉云云。

　　轮到张莹莹发言的时候，会场鸦雀无声，因为所有人都明白，表扬之后的批评和建议，才是学校大会的核心内容。

　　救护车入校，学生深夜翻下三楼阳台，无教案上课被抓、顶撞领导，这一系列事情，全都与白小海有关，学校不可能不批评的。张莹莹刚刚接手德育工作，便出现了这么多问题，白小海刚参加工作，便如此桀骜不驯，不拿出来说一说，骂一骂，那怎么可能呢。

　　不出所料，张莹莹讲话结束之后，朱小侠校长开始总结发言了。

　　肯定全体教师的付出，表扬教学骨干的敬业乐群，反馈各界对一中的关注……

　　最后，朱小侠咳嗽一声，脸色变得无比郑重，“下面，我宣读临教108号文件！”

　　顷刻间，所有人的心都抽紧了。坐在台上的张莹莹，脸色瞬间变得难看，握笔的右手微微抖动。很明显，这份文件的内容，张莹莹并不知情。

　　“经查，临县一中新教师白小海，上班第一天未准时到校工作，也未按照学校规定请假，造成班级管理混乱并直接导致一名学生受伤入院，影响恶劣……”

　　“……经局委研究决定，责令临县一中当众点名通报此事，并加强学校上班工作纪律，整改反思工作失误。该事件，将转抄全区其他学校……”

　　文件内容并不长，措辞却前所未有的严厉。这份文件的处罚太重了，即便有学生受伤，也不应该如此对待一名新教师。

　　一中点名通报此事，已经足够了，居然还要转抄其他学校，那白小海岂不是成了全区反面典型。这样的处罚，落在刚刚参加工作一周的新教师身上，这——

　　张莹莹皓齿咬着朱唇，手中的黑色水笔捏得咯吱咯吱响。

　　这哪里是处罚，这分明就是宣判。

　　全区通报此事，而且指名道姓，那白小海还有未来吗？

　　即便不考虑教育行政这条路，将来学科的各种评比、评职，白小海又如何应对？挂了这样的名声，想要成为名师几乎不可能了。

　　可能想多了。

　　试用期一年，一旦不合格，白小海将会被辞退，那他将离开教育领域——灰头土脸的。

　　太重了！太过分了！

　　两百多位教师，此刻都目光复杂的看着白小海，心里发出一声叹息。白小海的确犯错了，应该批评教育，但也不能下如此重拳啊。这样的处罚，在一中的办学历史上，从未发生过。

　　会议结束了，下面没有任何掌声。朱小侠、熊天朝、朱毅三位校长冷着脸起身之后，其他教师也默无声息的起身离开。

　　白小海坐在第三排，红色短袖格外引人注意，会议结束了，却纹丝未动。

　　乐苗脸上的笑容没了，瞧了白小海几眼之后，表情挣扎犹豫许久，最后低着头混在人群里离开。

　　偌大的阶梯教室，只剩白小海与张莹莹。胡天华、霍东在会议室门口交流，脸色铁青。

　　白小海有些蒙，脑袋嗡鸣，心里难受。周围的人都走了，白小海居然一点儿感觉都没有。

　　开会之前，白小海已经做好了挨批挨骂的准备。可是，白小海做梦都没有想到，自己居然会遭受这样的惩罚和屈辱。

　　与那份处罚决定相比，更屈辱难受的，则是那两百多位教师都盯着自己目光。在那一瞬间，作为男人的尊严被硬生生的摁在地上摩擦。

　　这短短的几分钟时间犹如几年那样漫长，白小海尽力挺直腰，尽力装出一副无所谓的模样，可是，心里却在不停的滴血、咆哮、怒吼。

　　朱小侠公布处罚决定的时候，白小海真想立刻站起身告诉他——我辞职！

　　可是，那一时风光，会将自己永远钉在临县教育界的耻辱柱上。如果自己辞职了，那岂不是证明他们的处罚正确。如果自己辞职了，自己这个反面典型，将会更加肆无忌惮反复的被拿出来宣讲！

　　不！我不允许任何人践踏我的尊严。

　　跌倒了！不！直接摔进了万丈深渊！

　　从古至今，为人师之者，不在乎名，不在乎利，可以奉献，可以付出，却唯独受不了屈辱。斯文扫地，便是白小海此刻心境最好的写照。白小海知道，并不是每个人都讽刺自己，那些目光中可能有气愤，可能有同情，可能还有很多可能。

　　可是，那重要吗？

　　自己丢人了！

　　高二七班丢人！

　　甚至，临县一中也丢人了！

　　班主任！

　　呵呵！出事了，需要处理的时候，这个“主任”才变得如此清晰。那是主要责任的简称，并不是权力。高二七班，四十名学生，随便任何一人出问题，责任都在班主任身上。

　　白小海呆滞的坐着，张莹莹茫然的看着，站在门口的胡天华和霍东警惕而又焦急的等着。

　　临县一中的德育团队遭遇重击！

　　这不仅是白小海的屈辱，也是临县一中德育领导的屈辱。以后的大小德育会议，还会多次提到这件事，到那时，丢人的便是张莹莹、霍东、胡天华了。

　　杀鸡儆猴！

　　白小海成了那只无辜的鸡，保护了猴子，自己的血却被放干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白小海站起身，径直走出阶梯教室，没有理睬任何人。任何时候，尊严都应该掌控在自己手里。任何时候，都不要指望别人赐予你尊严。今天丢失的尊严，需要自己尽快去找回来。

　　白小海要将不可能变成可能，要将耻辱变成警钟长鸣，要走一条前人从未走过的路。

　　深夜，挣扎了半个多月的天空，终于落雨了，甚至，还伴随着电闪雷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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