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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护犊情深

　　会议室的氛围凝重，白小海与教育科科长徐忠面对面，朱小侠校长坐在徐忠科长边上。其他四名教育科官员在隔壁办公室，正在与四名学生和胡天华谈话。

　　所有谈话内容，都会白纸黑字的记录下来，校方、教育科、当事人三方在场，谈话过程必须公开公正。

　　徐忠率先开口，表明教育科一行人来校检查的目的；教育科收到匿名举报，临县一中高二七班多次利用周六时间进行违规补课。

　　明确事件性质之后，徐忠表达了对临县一中关心学生成绩的尊重，表达了对白小海辛苦付出的理解。可是，教育局的明文规定必须严格执行，希望朱小侠校长和白小海老师能够理解并配合调查。

　　“白老师，我刚才讲的这些，除了不能告诉你匿名人是谁，其他的你都可以问，我会给你详细解答。”徐忠的脸上从始至终都没有笑容，表情刻板的像打印机印刷出来一样。

　　“没有！”白小海始终昂着头，盯着徐忠，听到询问之后，干脆果断的说道，“这件事都是我一个人的责任，年级组、学校都不知情。”

　　已经被抓现行了，徐忠等人又拍照存储证据，即便当时自己没讲课，七班全体学生留校却是事实。事实很清楚，无法狡辩；自己违规，政策规定又不是徐忠制定的，他的任何解读，其实都没有任何实质意义，他这样讲，只不过要证明此行是合情合理的。

　　“你这话不对！”朱小侠忽然开口打断，“高二七班全体留校的事情，我和胡天华都知道。你是新老师，对我县的一些政策规定不是很了解，再加上高二七班基础弱，所以你才与学生一起协商，留在班级自习。因为学生都是自愿留下的，我便没有制止。白老师，你要如实回答徐科长的问题，不能有任何个人情绪，我们要让事实说话。”

　　“哦！我知道了！”白小海抬头，心里一暖，无比感激的望了朱小侠一眼，有心辩解几句，又怕被外人笑话，点头称是。

　　朱小侠没揽责，可是，护犊子的意思很明显——这件事与白小海无关，与胡天华无关，都是我正校长的责任。

　　徐忠扭头瞧了朱小侠一眼，尴尬苦笑，嘴上没说什么，心里却对朱小侠的做法很不满。学校教师发生违规的事情，教育科调查取证的时候，校长必须在场。按规定，今天参会的应该是某位副校长。

　　也赶巧了，其他三位副校长都不在学校，朱小侠便来了。朱小侠坐在身边，徐忠很不舒服，自己一旦说错话，那朱小侠朱三炮可不是好惹的，

　　朱小侠每次参加教育局校长会议，发言表态或提意见的时候，经常都是三句话，从不拖泥带水，从不遮遮掩掩。在临县教育届，不知道朱三炮的很少。

　　临县一中依然还是临县高中教育的老大，教育局官员的子女亲属大都在一中读书，如果得罪了朱小侠，或者做出对一中不公平的决定，以后会很麻烦。

　　五年前，朱小侠有调入教育局做副局长的机会，可是，朱小侠放弃了，希望在临县一中做到退休。按照规定，朱小侠还有三年退休，这样的功勋老校长，徐忠哪敢轻易得罪。

　　“咳——”徐忠喝了口茶，清清喉咙，继续询问，“请问白老师，你是否收取过学生的中餐餐费或者补课费？”

　　听到徐忠询问收费问题，朱小侠心里不由一紧。违规补课，这不算什么大事儿。可是，一旦牵涉到收费，那可就麻烦了。

　　“没有！”

　　“提供盒饭的饭店是你父亲白峰开的，每份十五元，送到高二七班门口。这笔餐费，你是如何结算的？”徐忠的眼神忽然变得严厉起来，声音高了几分。

　　“我用支付宝转给我父亲，我这里都有记录，每次六百元。”

　　“你确定没有收过学生餐费或者补课费？”

　　“没有！学生给我面子，愿意留在学校学习。为了奖励他们，周六中餐我个人承担。”

　　“这件事我们还会进一步核实，如果事情属实，我以个人名义向你表达敬意。可是，如果你有所隐瞒，那这件事的性质就不仅仅是违规补课那么简单了！”

　　“我为自己说的话负责！”白小海轻蔑一笑，对徐忠的不信任很不爽。如果不是朱小侠校长坐在对面，白小海都懒得理徐忠这些人。

　　面对面询问，搞的像警察审问犯人一样，居然还搞什么心理战术，可笑不？

　　徐忠没错，在其位，谋其政，接到匿名举报，他必须按照规定做事。面对徐忠，白小海满肚子火发不出来。最可气的，便是那匿名举报的人，白小海实在想不明白，谁会这么无聊。

　　难道因为科研论文获奖的事情，惹怒了教育局领导，所以才故意派人刁难自己？

　　白小海还真这样想过。

　　不过，很快便否定了。自己那点儿成绩，还摆不上台面，想要让局领导生气刁难，根本就不可能。再说，能够在局里工作的，全都是人精，他们与自己无冤无仇，何必与自己这样的小人物一般见识。

　　“好了，我问完了。这是详细笔录，你看看，如果没有问题，请你签字！”徐忠低头写完笔录之后，微微站起身，伸手将文件夹递给白小海。

　　白小海伸手接过来，大致浏览一遍之后，便签了名字。起身送还笔录的时候，朱小侠站起身，抢先接过笔录，在白小海名字后面，快速签了自己名字。

　　“朱校——”徐忠那张脸瞬间变得通红了，想要制止已经来不及了，“这——不符合规定的，你不能签名的！”

　　“规定都是死的，人是活的。白小海是我的兵，他犯错，我这个做校长的必须承担责任。你只要实事求是，将这个笔录送到局里就可以了。”

　　“这——”

　　“既然调查谈话结束了，那我就不送徐科长了。白小海，你跟我到办公室，我们两人算算账，你工资一分没拿到，却倒贴了那么餐费钱，我心里有愧。”朱小侠没拍桌子，没瞪眼睛，却毫不客气的将徐忠丢在一边冷却着。

　　朱小侠是老江湖，类似的风浪经历太多了。

　　徐忠可以突击检查，抓白小海现行，让一中难堪；同样，徐忠也可以打电话给自己，调查或者制止高二七班补习。如果徐忠足够灵活，甚至还可以提前泄露检查的消息，那样大家都不伤面子，也一样可以解决问题。

　　徐忠选择最直接的处理方式，那就明显有问题了。

　　秉公办理看似没有问题，却明显没顾忌一线教师的感受。为学生无私补课的教师，学校局里不能给任何经济补偿，荣誉奖励也不会有，难道连最不值钱的尊重都不给吗？当众打脸，突击检查抓现行，这是想干什么？敬业的教师不能这样对待，朱小侠很不满，很不爽。

　　白小海当然不会违逆朱小侠的命令，乖乖站起身，跟着出门。徐忠则满脸通红的站着，尴尬的拿着文件夹左右为难。

　　白小海走到门口，忽然停住脚步，扭转头，嘴角露出坏笑低声道，“徐科长，麻烦你告诉申万，下次有机会，我会在他头上扣篮！”

　　“你——”徐忠那张脸由红变白，眼神惊恐的望着白小海，如同瞧见妖怪一般紧张，嘴唇僵硬的说不出话来。

　　“呵呵——”白小海冷笑两声，拉门离开会议室，心里狠狠的问候申万这个卑鄙小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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