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浪小说

004、星海小酒馆

　　星海小酒馆我知道，就在这城市南边海滩的附近，那里有一个单位，叫海星办事处，具体干啥的我不清楚，只知道这单位的工作人员都很清闲也很有钱，星海小酒馆就开在办事处的楼下，租的就是办事处的闲置房屋。不过那家饭店并不大，做的都是一些家常的小菜，根本算不上是大酒店，甚至都比不上在我们这开了好多家分店的“霍家菜馆”。

　　老头说完，就靠在躺椅上闭上了眼睛，不再搭理我了，不一会就传出了微微的鼾声，这么快就睡着了。

　　我明白他的意思 ，是让我去星海小酒馆切墩，低头从怀里掏出三级厨师证，无奈的笑了笑，塞进了箱子。

　　我已经决定，要去星海小酒馆应聘了，往大了说，这是我成为大厨的梦想的必要的经历。往小了说，我得赚钱，不然眼看着饭就要吃不上了。

　　看看时间，天刚见暗，现在正是人们晚上吃饭的时间，也是饭店最忙的时候，不如我现在就动身，先去探探风，看看星海小酒馆到底啥样，等他们的饭口过了，我再进去应聘。

　　说走就走，我换了一身干净衣服，出门直奔星海小酒馆而去……

　　星海小酒馆离我的住处并不远，相隔只有几条街，我走到了星海小酒馆的门前，站在电线杆子的后面，探头朝前面望去，星海小酒馆灯光明亮，里面人头攒动，喝酒行令的声音不绝于耳，果然是热闹非凡。

　　我低头看了看自己穿的这身衣服，还算干净得体，于是我拽了拽衣襟，挺了挺胸脯，迈步朝店门走去。虽然我是来求得一份切墩的工作的，但不管怎么说，我好歹也是厨师学校的高材生，拿过国家三级厨师证书，总不能太跌了面子。

　　刚伸手推开店门，还没等往里迈步，一个身形肥胖，穿着白衬衫，扎着黑围裙的服务员打扮的女人便冲我挥手道：

　　“满了满了，没地方坐了……”

　　显然她是拿我当成吃饭的顾客了，我清了清嗓子，往前凑了一步，打算跟她说清楚，我是来打工的，可还没等我开口，她却一扭身往后面走去了。

　　这弄得我有些尴尬，不过既然来了，不弄出个结果，当然不能回去，我便往前赶了几步，来到她的身后，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她扭头看我说：

　　“不是告诉你满座了么？”

　　“不是，我是来应聘的，咱们家后厨缺不缺切墩的……”

　　说这番话的时候，其实我已鼓足了勇气。在来之前，我便已经在心里找到了无数词语，给自己降低身份来切墩找一个合适的理由，比如说成大事者，不拘小节，还比如说，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等等。在这个时候，我发现我自己的三年高中没有白读，关键的时候总能找出一个斯文的理由，来使自己看上去不那么难堪。

　　“切墩？到后面厨房去问？我这儿忙着呢，没工夫搭理你……”

　　我刚进门的时候，她说话就急急躁躁的，并不客气，听说我不是顾客，而是来应聘的，更没了好态度，只是瞟了我一眼，便伸手指了指一旁的通道，转身拎起暖瓶，到一边去干活了。

　　人在矮檐下，也只好忍了。于是我便试探着走进了那条通道，往里刚迈了几步，就听见里面传来呼呼的声响，这声音我熟悉，这是厨房的引风机的动静。在这呼呼的风声之中，夹杂着一阵稀里哗啦的翻锅声，叮叮当当的切菜声，还有厨师急躁的呜哩哇啦的喊叫和责骂声，一听就知道，后面一定很忙。

　　我犹豫了一下，不知道现在正忙的时候进去到底是不是时候，可既然来了，只好迈步往前走。刚一掀开厨房那沾满油渍的门帘，一个人猛的从里面跑了出来，我完全没有防备，跟他撞了个满怀，脚下一滑，一下子摔倒，那个人的手里端着一个塑料盆，盆里装着几条鱼，他也身子前倾，失去了平衡，连水带鱼的，一下子扣在了我的头上。

　　那些鱼都是活的，霹雳噗通的乱跳，一股鱼腥的味道，钻进了我的鼻孔，我慌乱的爬起身，此刻已经弄得一身狼狈。

　　“我靠，干啥的？”

　　那人冲我吼了一声，我伸手抹了一把脸上的水，慌忙的说道：

　　“我是来应聘切墩的……”

　　那人上下打量我一眼，

　　“切墩的？行行行，你赶紧帮我把鱼抓回来，然后跟我来……”

　　“哦……”

　　虽然有些插曲，但看来还算顺利，听他话里的意思，他们家的确是缺切墩的，看来那个自称高师傅的老头，的确没骗我。

　　我和他一起把地上到处乱窜的鱼抓了起来，重新放进了水盆，扔进旁边的鱼缸。他冲我挥了挥手，我紧跟在他的身后，进了后面的厨房。

　　刚一进门，一股热浪扑面而来，刚才身上已经被那盆水弄湿，仿佛眨眼的功夫就被这热浪蒸干，潮湿的蒸汽熏得我喘不上气，汗刷的一下子就流淌了出来。我不由自主的往后闪了闪，睁眼朝里面看去，果然，跟我从外面听到的一样，里面早已乱做了一团。

　　星海小酒馆的厨房并不大，跟霍家菜馆的差不多，靠南墙的地方，摆着一排不锈钢的灶台，数了数一共有六个炉灶，三个厨师，每人负责两个炉灶，他们正摇动的左臂，晃动着铁锅，右手拿着铁勺，来回的挥舞。

　　随着厨师的翻动，铁锅里的菜燃出火苗，发出呼呼的声响，散发着大量的热量，这热量又瞬间把我额头上的汗蒸干。

　　北面还有一排不锈钢的案板，上面摆着四个菜墩子，每个菜墩前都站着一个“切墩”，手里的菜刀上下翻飞，动作麻利。

　　还有两三个人，前前后后的打着杂，看样子应该是学徒。

　　“来来来，别傻愣着，赶紧搭把手……”

　　正在发愣的时候，刚才那个跟我撞在一起的人回头喊我，我连忙答应一声，跟他走了过去，他伸手一指旁边的垃圾桶，对我说道：

　　“走走走，搭把手，帮我把垃圾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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