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浪小说

第五章 计划逃跑

　　小院里，母子两个四目相对，周围都是一片寂静，连院子里的鸡鸭都不敢乱叫。

　　张双铁蹲在边儿上抽烟，赵秀英也慢慢走过去。这算是他们母子两个人的事情，他们做长辈的也不好插手。

　　张桂华一边看着叶子辰，一边点头道：“真是儿子大了不由娘，我今天还管不了你了呢！”

　　话音刚落，张桂华迈步过去，从张双铁手里抢过叶子辰的手机，重重的摔在地上。

　　地上有些石头块儿，手机摔在上头，屏幕立刻就碎裂。紧接着，张桂华还补上几脚，这下子是彻底没办法抢救回来了。

　　“妈，这是我的手机，你怎么能……”

　　“少说废话！”张桂华喝道：“你的手机？这手机上头哪个零件儿是你自己花钱买的？我摔我自己买的东西，你有什么话说？”

　　叶子辰死咬着牙齿，两个脸蛋儿上憋的通红。如果之前只是平常的吵架拌嘴，但现在已经是彻底的激怒双方。

　　叶子辰转身进屋，把房门摔的特响，回屋倒在床上生闷气。

　　院子里，张桂华大口的喘息，努力平复一下一直超速跳动的心脏。不破不立，要想让自己儿子成材，非得要下些重手才行。

　　赵秀英走上前，弯腰把碎掉的手机慢慢捡起来，叹息道：“华子，你说你这是何必呢？”

　　“妈，你说现在这孩子还怎么管？自己有自己的主意，爹妈的话一句也听不进去。我看就是打的轻，我们小时候可没有这么不听话的！”

　　一旁的张双铁敲了敲烟袋，说道：“你们那时候就是太听话了，一点儿自己的主意都不敢有。到最后爹妈什么样儿，你们还是什么样儿。叶子要是有自己的主意，你倒是问问再说啊！”

　　“什么狗屁主意！”张桂华没好气的道：“他说下学了去摆摊儿，过个几年就能挣大钱，狗屁！成天让城管撵，这日子就好过了？”

　　“那也是我自己选的，用不着你管！”屋子里的叶子辰听到张桂华的话，大吼一声。

　　张桂华立马回道：“有本事你就光着屁股回去，干你的大买卖去！要是没本事，就给我老老实实待着，好好跟你外公学手艺！”

　　“行了行了，”赵秀英摆摆手道：“你就少说两句吧，叶子还小，就算是你为他好，也别跟他呛火，好好说他总会明白的。”

　　张桂华从来对叶子辰都没有好好说过，从来都是她决定了的事情，就立马要儿子去做，要是儿子不做，就打就骂。

　　要不然叶子辰也不会这么怕张桂华，就算是这样，叶子辰也都不敢有什么造次。

　　到中午饭点儿，叶子辰依旧把自己锁在房间里头，不肯出来。

　　赵秀英叫了两遍，还是不行。叶子辰说：“什么时候我妈向我道歉了，我什么时候再出去吃饭！”

　　张桂华端着饭碗，走到他门前，道：“我告诉你，你就别白日做梦了。妈可都是为了你好，干咱们根雕这一行的，眼睛必须得好，你要是再这么成天看手机，非把你的眼睛看坏了不可。”

　　“那你也不能摔我的手机啊！”叶子辰不服气的道：“你必须向我道歉，不然我就一直饿着！”

　　“那你就饿着吧！”

　　“怎么说话呢？”赵秀英拍了张桂华一下，道：“叶子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不吃饭怎么行？他早上就没吃饭，中午再不吃，那人还不得毁了？”

　　“你放心吧妈，”张桂华小声道：“你外孙子才不会亏着自己，我都看见他行李箱里有吃的了，就算不吃饭他也饿不死，走，咱们吃饭去，不管他！”

　　赵秀英放心不下的被张桂华给拉走了。

　　叶子辰在屋子里，把行李箱打开，里头装着一些从家里带过来的零食。

　　叶子辰坐在床上，往嘴里塞着东西吃。就算是和老妈生闷气，也不能自己难为自己，该吃东西还是要吃的。

　　“我不能在这儿跟我妈耗着，我得想办法回去城里去！”

　　叶子辰其实在学校不学习，但是也没闲着，经常的跟街上摆摊儿的小贩打交道，连卖烤冷面的，一天都能挣个几百块钱，比做根雕强多了。

　　因此叶子辰早就想好了，下学以后就学着去卖街头的小吃，这样自己说的算，想干就干，不想干就休息，比上班要自在多了。所以他一直跟张桂华闹着别扭，就是不愿意学根雕。

　　外公院子里的龙，他雕了有半个多月，也不过能卖一千多块钱，能干个啥？要是等他在街头把摊子支起来，两天就能挣个根雕龙的钱！

　　下午的时候，赵秀英又走过来敲了敲门，道：“叶子，你妈出去了，你出来吃点儿饭吧，这人是铁，饭是钢，不吃饭哪能行啊！快出来吧！”

　　叶子辰从里头推开门，先探出头来观望一番，说：“我妈真的不在家？”

　　“不在家，他和你外公送根雕去了！”赵秀英笑了笑，道：“你这个臭小子，就知道惹你妈生气，赶紧吃饭吧！”

　　桌子上摆的都是昨天剩下的鱼肉，叶子辰十七八岁的大小伙子，就吃几包零食根本不好干什么的，看见饭菜，这肚子里就翻动了起来。

　　叶子辰在外婆面前，也不藏着掖着，坐下来就狼滔虎咽的吃了起来。

　　赵秀英坐在一边，看着外孙子吃饭，满脸的笑意，道：“慢点儿吃，别噎着了。”

　　叶子辰点点头，随后道：“外婆，你说我妈是你生的，可是你们俩的差距怎么就这么大呢？她整天就知道凶我，要是有一点儿不顺她的意，就对我非打即骂的，我可是受够了！”

　　“你妈也不容易，”赵秀英叹息道：“你那个爸不争气，把家给败坏够了，两腿儿一蹬，啥都不管了。你妈自己把你拉扯大，很难啊！她最怕的，就是你像你爸一样，成了一个败家子儿，所以对你管的多了一点儿，你也多体谅她。”

　　叶子辰不是不懂事的孩子，就算是这么个叛逆的时候，也没有和张桂华起过特别大的冲突。只是这一次的事情，实在两边儿都压不住火儿。

　　学业还是其次，这一次决定的，是叶子辰的人生。

　　吃完了饭，赵秀英拿出十块钱给叶子辰说：“你去刘长福家，给外婆买几袋盐回来。”

　　“好！”叶子辰暗喜，正好可以计划一下自己的逃跑路线，便兴高采烈的出门去了。

　　叶子辰刚走，张桂华就从旁边的屋子里走了出来，道：“趁着他走了，我得赶紧去把蚊帐给他挂上，要不然老点蚊香，这人可受不了！”

　　赵秀英收拾着碗筷，无奈笑道：“你说你这是图个啥？”

　　“啥都不图，就图叶子能成材！”

　　……

　　叶子辰走在村子里，来往的人大都认识。他小时候一放假，就来的外公外婆家，所以周围的小孩子都是小时候的玩伴。

　　迎面一个骑自行车，皮肤很黑的小伙子叫董春雨，小时候和叶子辰常去河里头抓鱼。已经一年多没见过面了。

　　见了叶子辰，董春雨笑道：“叶子，你怎么这个时候回来了，现在也不是放假的时候啊！”

　　“我这回彻底的放假了！”叶子辰笑说：“倒是你，才一点多不见，你咋变这么黑了，跑煤窑挖煤去了？”

　　“这都是晒的，”董春雨掏出一盒烟，递给叶子辰一根。不过叶子辰不抽烟，他又放在自己嘴上，点着道：“我去年就不念书了，去工地打工，要不然也不会晒这么黑。”

　　叶子辰点点头，没说什么。因为他现在也不念书了。

　　董春雨笑说：“去了工地才知道，上学的时候真好，啥都不用干，就是养身板儿。现在有人盯着，你想多休息一会儿都不成。”

　　董春雨笑的一点儿都不甜，里头都是苦涩。烟抽完，他就蹬着自行车离开了。

　　叶子辰无奈的摇摇头，继续往前走。

　　刘长福家的小卖部虽然小，可是啥东西都卖。油盐酱醋、日用百货、蔬菜副食，应有尽有。

　　叶子辰刚进门，就被烟呛得连连咳嗽。

　　这屋子里有几桌打麻将的人，不停的抽烟，整个屋子都是烟雾缭绕的，比仙境还要仙境。

　　柜台后头的刘长福见叶子进来，笑问道：“叶子，要买点儿什么？”

　　“来几袋儿盐，”叶子辰把钱递过去，又问道：“刘叔，你一般都是去哪儿进货的？”

　　“去镇里头呗，”刘长福答说：“你问这个干什么？”

　　“没事儿，就随便问问，现在镇里通县里的客车还在不在，多少钱一张票？”

　　刘长福想了想，道：“客车倒是每天跑，应该是二十块钱一张票。咋的，你要回去了？”

　　“可不，有点儿事情要回去，那刘叔，你下次什么时候去进货，把我捎到镇里头呗，我去坐客车。”

　　“成啊，”刘长福笑说：“明天早上我就要去镇里一趟，你四点钟过来找我吧，对了，你妈也跟你一起走吗？”

　　“不，这次就我自己回去，谢谢了刘叔！”

　　叶子辰拿着盐迈步离开。刘长福也没有什么怀疑，就答应了下来。

　　回到家，叶子辰就开始在屋里收拾东西，这次他算是逃跑，需要轻装简行，行李什么的就不能带着了，所以他简单装了几件衣服在包里，等着明天早上离开。

　　晚上，叶子辰有了蚊帐，不受蚊子侵扰，所以睡的特别安稳。

　　屋子外头，张双铁、张桂华两个人坐在一起，相互交谈。

　　张双铁抽着烟袋，道：“叶子和你一样，脾气倔，认准的事情不好劝。要不你就先服服软儿，明天跟他道个歉，再买个新手机给他就是了。母子之间，可没有隔夜的仇！”

　　张桂华过了一整天，这气也差不多消了，便点点头，道：“等明天早上他醒了，我就去找他谈谈。”

　　“这就对了，都是自己家的孩子，没有啥过不去了。行了，早点儿睡吧！”

　　这一晚上很安稳，没出过什么大的事情。

　　第二天天还没亮，刘长福就起了床，坐在车子上头抽烟。

　　开小卖部的，几乎每天早上都要去镇里的市场拿货。因为路离的远，所以每天早上都要起的很早。

　　刘长福等了很长时间，也没有等来叶子辰。出于好心，他便迈步往张双铁家走，打算去招呼叶子辰一声。

　　这时候才不到早上四点，刘长福就跑过来叫门道：“双铁叔，双铁叔！”

　　先醒过来的是赵秀英，叫醒张双铁道：“老头子，刘长福跑过来叫门，你快出去看看去！”

　　张双铁急忙披了件衣服，走出去。大早上的来叫门，说不上是有什么急事，所以他一刻也不敢耽搁。

　　张双铁出来，走到大门口，打开门问道：“长福，这大清早的还没亮天儿呢，出什么事了？”

　　刘长福一愣，道：“昨天叶子去我那儿，说是今天有急事要回城去，让我把他捎到镇里头去。我在家等了他挺长时间都没过去，我这才过来问问。”

　　刘长福这是好心，既然答应了人家，就得把事情做好。但是他不知道叶子辰是要偷着跑，所以坏了他的好事。

　　听了刘长福的话，张双铁稍微一寻思就明白了：“这准是叶子不愿意学根雕，打算偷着跑回去。”

　　于是，张双铁对刘长福道：“实在不好意思了，今天叶子还不走，等他要回去了我再去找你，实在给你添麻烦了。”

　　“这算啥，”刘长福摆摆手道：“那既然没什么事儿，我就进货去了，等叶子啥时候要走了再来找我。”

　　“好咧！”

　　送走了刘长福，张双铁重又将大门关上，刚回身，就看见屋门口，站着张桂华。

　　张桂华一脸的怒气，他没想到叶子辰竟然要不告而别，这也太不把自己这个妈放在眼里了。

　　张双铁笑着摇摇头，道：“行了，叶子恐怕是睡过头了，既然人没走就行。天儿还早，咱们先回去睡一会儿，什么事情，等叶子醒了以后再说！”

　　说完，张双铁就迈步回屋去了。

　　张桂华哪里还有心思睡觉，便穿好了衣服，搬了个凳子，坐在叶子辰的房间门口，等着他睡醒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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