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浪小说

第23章 几家欢乐几家愁

　　比节目就要播出更令陈村轰动的消息，是一个接一个。强奸案发生的第二天，杨丽娟独自一人黯然地离开了陈村，谁也没有告诉。更令人痛心的是，王盛中再也没来上学，学校和家里都找不到他，只好报了案。这件事刚过去没几天，陈冬的二伯母又出事了。

　　那天是星期三，学校老师因要下午到县里参加会议，学校就统一到两点提前放学了。陈新民的爷爷陈汝贵到街上散步，想去凑几个脚一起打打麻将，正巧碰到了陈国聪的孙子陈情放学回来。陈情叫了声“贵爷爷”，陈汝贵惊奇地说：“陈情，你们就放学了。”“嗯，今天下午老师要去开会，提前放学了。”陈情答道，“贵爷爷，今天你们没打麻将呀？”

　　陈汝贵转念一想，对呀，去叫上陈国聪打牌正好，便说：“走，陈情，我到你家去，叫你爷爷去打两手麻将去。”两人便一前一后往陈国聪家走。

　　“爷爷，爷爷，贵爷爷来叫你去打牌了。”一到楼下，陈情便扯开嗓子喊。可屋里并没有人答应，陈情便掏出钥匙开了门，并让陈汝贵进屋坐。陈国聪住一楼的东厢房，房门并没有锁，陈情便推门进屋，于是便看到了那么不堪的幕。

　　陈汝贵连声说“呸，呸，呸，真晦气”，便劈头盖脸地把陈国聪和陈冬的二伯母骂了一顿，气呼呼地走了，剩下陈情一脸尴尬地呆在家里。陈汝贵回到家里，越想越生气，便直奔陈冬家，找到陈郭生告状，说陈国聪他们做出这等伤风败俗的事，实在是太丢人了。

　　陈冬陈雪在楼上隐隐约约地听到这件事，都能感觉到爷爷的尴尬与难堪。这才想起陈新民说的原来也都不是空穴来风，二伯母出了这等事，叫陈冬整个家族在陈村都难以抬起头来。

　　陈汝贵走后，陈郭生便坐在椅子上长吁短叹的，喝水“嗞溜嗞溜”的声音都明显带着怒气，格外刺耳。他其实也早就发现这个二媳妇有点不太正常了，都五十多岁的人了，还经常穿红戴绿的，嘴唇抹得跟猴子*似的，招摇醒目。陈国聪这个老鳏夫，也是为老不尊，孙子都那么大了，还干出这等事，让陈家的这些后班子怎么做人呀，真是家门不幸。陈郭生坐了没多久，陈冬陈雪就看到他背着手往二伯家去了。

　　“姆妈也真丢人，这下二伯知道了该怎么办呀？”陈雪叹着气。

　　“不行，我得找陈新民去，不能让他这个大喇叭到处广播。”说完，陈冬便咚咚地跑下楼去了。

　　刚跑到街上，陈新民就迎面走了过来，大声地叫：“陈冬，陈冬，以前我跟你说还不信，现在信了吧？”

　　陈冬忙不迭地跑了过去，捂住了陈新民的嘴，告诉他说：“新民，这件事我希望你不要再到外面去说了，否则我会撕烂你的嘴。”

　　待他一松手，陈新民狡黠地笑着说：“好好好，就算我不说，自然也会全村人都知道。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这个道理你又不是不懂。”

　　“那也比你到处广播好，我可警告你，你要是到处乱说，我可饶不了你。”陈冬十分严肃地正告道。

　　陈冬往回走的时候，在街上碰到了村里人，他们故意拉长了嗓子对陈冬说：“冬伢子，你二伯母可真是骚呀，跟陈国聪搞到一块去了。”接下来便是一阵阵的哂笑声，像巨石一样碾压过来，遮天蔽日，密不透风。

　　陈冬脸一红，感觉自己就像是植物大战僵尸游戏里面的向日葵一样，眼睁睁地被流言的厉鬼蹂躏着，却毫无反抗之力。他一溜烟地跑回了家，半天无言。陈村的平静被打破了，杨老师的事情一出，陈村就像是一个被筛漏了的筛子，那些丑事便纷纷地被筛了下来，再加之被村民之口的风车一摇，便是满天飞舞、无处逃遁了，难怪古人说“防民之口甚于防川”。

　　那天晚饭，爷爷陈郭生一口都没动，奶奶也无只言片语，陈冬陈雪吃得寡然无味。晚上陈国仁打电话回来，陈郭生没接，而是直接把电话递给了陈冬。惯常的问候，寻常的叮嘱，并无多少新话，陈冬不想给爸爸说那些无聊的事，对二伯母的事只字未提。李桂华在那边接过电话，十分兴奋地告诉陈冬：“冬伢，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你爸爸出书了，他写的一本小说《惠州工厂》出版了，今天在厂里举行了首发式，你爸爸现在也加入省作协了，成大作家了。”

　　陈冬把陈雪叫了过来，并把电话递给了她：“雪妹，爸爸出书了，你来跟妈妈说两句。”

　　这件事来得有点突然，陈国仁在家也从来没给陈冬陈雪透露过半点，他爱躲在屋子里写写画画， 也是再平常不过的，他们兄妹俩都没想到他是在写小说。

　　陈郭生夫妇还在为二媳妇的事哀声叹气，陈冬陈雪却为父亲的出书而欣喜异常。一边是羞辱难当，一边是引以为傲，只是在这个节骨眼上，同时发生两件这样的事，就像是在灵堂里接到了产房传来的喜讯，哭不得，笑不得。

　　在爷爷奶奶面前，陈冬只是很小心地告诉他们说：“爷爷，奶奶，爸爸写书了，也出版了，爸爸现在也算是一个作家了。”陈郭生点了一下头，眼睛里闪现出一丝微弱的欣喜，又倏然消逝，自言自语道：“国仁呀，还是没有放下那股书生气，不过总算是有个交代了。人就是要有这么一种锲而不舍的精神，才能专注做好一件事。他没上大学，也是一件好事，磨练了自己。”

　　回到楼上，陈雪还是掩饰不住兴奋，缠着陈冬说：“哥，爸爸真了不起，打工还能写书，我刚才忘了跟妈妈说要两本回来我们先看看。”

　　陈冬说：“嗯，爸爸为我们作出了榜样。爸爸虽然沦落到了打工的地步，但他没有放弃自己的追求，很燃！”

　　“燃？燃是什么意思呀？”陈雪不解地问道。

　　“燃呀，是网络语言，我在许爸爸家里上网看帖子的时候经常看到有网友用这个字，意思是说很棒的意思。”陈冬答道。

　　“那姆妈这件事就很囧了。”陈雪笑着说。

　　陈冬想起来了，许妈妈带他们去看过一个叫《人在囧途》的电影，不禁笑了起来，“对，对，对，是很囧的。”

　　夜深了，陈村依然静谧，虽然白天发生了那么多事，但当晚上回复到各自小家的时候，那也就是谁家的孩子谁家抱，几家欢乐几家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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